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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这里其乐融融,就听小丫头来报:“周嬷嬷来了!”
惜春心里诧异,周嬷嬷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呢?自从她出了自己的院子,两人也只是背地里见面,或者是让入画传递消息,要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周嬷嬷是不可能直接来找她的。
周嬷嬷进来,神色有些慌张,惜春看了入画一眼,入画会意,带着众人出去把门关好。
惜春问道:“怎么了?”
周嬷嬷忙道:“还不是珍大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这些日子管的严了些,今天下了朝回来,就没回府,派了小厮捎了信儿回来,说是去铁槛寺。不想回来时,一个下人说露了嘴,说是没去铁槛寺,倒是去了馒头庵了。”
惜春一惊,周嬷嬷接着道:“老爷把珍大爷关在书房里教训了一顿,逼着珍大爷辞官回南京去。珍大奶奶在家里哭呢!”
惜春听了贾敬的处理方式,倒也没有多少意外,贾珍生活不检点,什么人都敢撩骚,早早的辞官,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惜春淡淡的道:“什么时候走?”
周嬷嬷吃惊不小,道:“姑娘不着急?”
惜春道:“想着大哥哥和蓉哥儿的做派也该有这么一步,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周嬷嬷一时语塞,惜春道:“可知道到了哪一步了?”
周嬷嬷喃喃道:“呃……没,只是珍大爷在与珍大奶奶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听到了,后来珍大奶奶向我哭诉,说珍大爷做事儿欠考虑,要把个好好的官给丢了。我好不容易服侍着珍大奶奶吃了药睡下了,这才来说给姑娘的。”
惜春道:“没事儿,就是要辞官也要看圣上的意思,咱家有娘娘在,圣上也不能一下子就答应了,怎么也得留一留,何况珍大爷也不是真心想请辞,少不得要耽搁些日子。”
周嬷嬷心里不安,惜春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心,惜春探究的问道:“我记的嬷嬷家也个儿子在南京,到时候嬷嬷有什么打算?”
周嬷嬷忙跪下道:“奴婢全听姑娘安排。”
惜春听了,很是满意,但面是淡淡的,道:“嬷嬷放心,不会让嬷嬷吃了亏的。嬷嬷只管回去,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有什么消息,仍旧让入画传信儿进来。”
周嬷嬷辞了惜春出去,心里不仅突突的,还疑惑起来,这个四小姐也太淡定了吧!她虽然与东府不亲近,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家啊!她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这样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她带了五年的,怎么自己才出去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就变的这么淡定了。
次日一早,惜春带着晴雯和入画直接去了贾母处,她想从贾母处知道东府的一些情况。就不能在大家都去的时候去,只能先去。
到了贾母的院外,见王夫人的小丫头和王熙凤的小丫头都在外面游廊里说屏气敛声。见惜春来了,众人也都不说话。
惜春刚要往里去,玉钏忙拦在前面,小声的好心劝道:“四姑娘,还是不要进去了。”
惜春故做诧异道:“怎么了?”
玉钏道:“老太太、太太和二奶奶在里面说话呢!听说东府那边珍大老爷要辞官,老太太正生气呢!”
惜春全当不知,故意瞪大了眼睛问道:“辞官?为什么?”
玉钏见惜春声音大了起来,立即把惜春连扶带拉的拽到一边道:“姑娘,小声点儿,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儿,说是敬老爷硬逼着他辞官,谁劝也劝不住。”
正说着就听屋里有人开了门出来,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平儿,王熙凤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道:“谁在外面?”
平儿看着惜春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对着里面道:“四姑娘刚过来的。”
就听里面贾母说了什么,王熙凤道:“请四姑娘进来吧!”
惜春跟着平儿进了屋里,只见贾母面色黑的能滴出墨来,惜春给众人见了礼,然后在一边的小杌子上坐了,贾母也不理惜春,仍旧对着王夫人道:“他想辞官就辞官?哪有那么容易啊?那官是老祖宗打下来的,传到他手里,他不好好的过着,能对得起祖宗吗?”
王夫人小心的道:“老太太息怒,敬大老爷那边,谁也劝不了,还得您给拿个主意呢!”
贾母道:“胡子一把的人了,也不想想,难道一个儿子不长进,他就一竿子打倒一船的人不成,蓉哥儿不是他的孙子,他也不想一想,他拍拍屁股带着一家老小的走人了,京都这边长房可就没人了。”
王熙凤瞥了一眼惜春,上前给贾母揉着肩,道:“老太太先别生气了,要依我的意思,趁着今儿这事儿刚出,折子还没有递上去,咱们先过去问个明白再说。”
王夫人也道:“还得老太太亲自去一趟的好。要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也可以商量商量。”
贾母道:“那我就去一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错,非要辞官不可。”
一时间众人侍候贾母出门,王熙凤亲自让人安排了软轿,从头到尾惜春都像一个透明人似的,贾母出门的时候突然回头对她道:“四姑娘,跟我一起过去吧!”
惜春上前替换下了鸳鸯,与王熙凤一左一右扶着贾母上了软轿。出了荣国府的大门,又有两辆马车等在外面,贾母也不下轿,直接被抬着往宁国府去了,王夫人等人在后面上了马车,紧随其后。
到了宁国府,早有机灵的小厮跑进去报给了贾敬、贾珍等人。贾敬倒是淡定,直接接了出去。
让贾敬没有想到的是,贾母不仅带着王夫人和王熙凤来了,还把惜春给带来了。
惜春再见贾敬的时候,贾敬已经换上了平常衣裳,或许是长期茹素的原因,惜春觉得他穿道袍时还好一些,现在穿上了隐形卍字纹的缎面青色长袍,惜春总有一种他的衣裳是借来的感觉,他身材瘦小,虽然衣裳做得正好,但是显的格格不入。
这对父女对上目光的那一瞬间,惜春落落大方的迎上贾敬的目光,并随着王熙凤一起给贾敬行礼问安。倒是贾敬忙躲开了惜春的目光,惜春心里冷笑,这是不想见自己呢,还是觉得愧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