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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一年后,夫妻俩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天午后,霁雪初晴,消失了几天的太阳好不容易露了面,窗外的洁白让人心情格外宁静。
隔壁的张灿拖着办公椅晃悠到宋静原身边,说是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不错的日料店,问宋静原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探店。
宋静原对着电脑写了一上午的稿子,眼睛都要看花了,头晕脑胀的,她将电脑一把扣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尾音有些模糊:“好呀。”
两个人披上棉服,按照地图上的位置走了十多分钟,找到了那家店,门口庆祝开业的花篮还没有撤走,排队的人很多,她们等了一会才找到位置。
宋静原最近胃口一直算不上好,嘴有些挑,最后只要了一份鳗鱼饭,张灿点了份加州卷,还有三文鱼刺身。
店内环境很好,墙壁上挂着日式鲤鱼旗和竹帘,头顶有浅棕色的暖光灯,营造出温馨惬意的氛围,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服务员把她们的餐食送上来,宋静原刚拿起木勺,还没来得及搅拌,却没由得一阵恶心。
她连忙把饭推的远了一点,让味道从鼻腔里散出去,但是那股恶心劲儿还没过去,她快步走到洗手间,手撑在旁边的墙壁上,弯着腰干呕。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张灿关切地声音:“静原,你没事吧?”
宋静原给自己顺了顺气,开门出来,脚步没由得发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我没事。”
“但是你脸色好差啊,是不是生病了?”
宋静原摇头。
回去猛灌了好几口水,宋静原才觉得好了一些,但是胃口彻底没有了,什么也没吃下。
往公司走的路上,宋静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实在觉得有点不对劲,心里隐隐生出一种猜想,便和张灿说了声,让她先回去,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办。
张灿有些不太放心,嘱咐她一个人小心点,要是不舒服就给她打电话。
宋静原说好。
她转身往旁边的一家药店走,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进去了,买了两盒验孕棒。
因为在新城那年留下了太多小毛病,加上从小体寒,所以她生理期一直都不太准,推迟半个月不是什么稀奇事,她就没太放在心上。
但最近的一系列反应实在有些反常。
回到公司后,她把外套脱掉搭在椅背上,带着验孕棒去了洗手间。
看着上面明晃晃的两条杠,她愣了好一会儿。
怕结果不准,她又拆开了另一盒,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结果。
宋静原觉得有些恍惚。
她和陈砚没有明确商量过要孩子的事情,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子,所以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态度。
整个下午,宋静原脑子都乱乱的,像是被人塞了团棉花,一点思绪都理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陈砚说这件事。
快下班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陈砚发来的消息。
【宝贝老公:一会过去接你?】
宋静原揉了下眼皮:【好。】
【宝贝老公:晚上想吃什么?】
【Y:都可以。】
陈砚这人就是有特殊的本事,就凭她隔空按过来的几个字,就能察觉到她的情绪。
下一秒,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宋静原反应慢了几秒,怕陈砚担心,连忙从包里拿了口红涂了下,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点,才匆匆接通。
屏幕上出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眸色漆黑,唇角绷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有些疲惫。
她弯唇笑了下,声音柔柔的:“怎么啦?”
“心情不好?”陈砚开门见山地问,声音懒洋洋的,但听起来就让人感到心安,“和老公说说谁欺负你了。”
宋静原表情不太明显地僵了下:“没有呀。”
“骗人鬼。”
宋静原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还在嘴硬:“真的没有。”
舌尖在侧腮上顶了一圈,陈砚有些不太满意地“啧”了声,但是没再多问,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成。”
“没事就行。”
下班后,宋静原拎着包下楼,他那辆黑色宾利就停在台阶下面,陈砚单手插在口袋里,半倚在车门上,额角的一缕发丝遮住一半眉眼。
宋静原本来还担心他会因为刚才电话的事情和自己生气,现在看来他心情还可以。
陈砚看见人出来,几步走上前接走她手里的包,用自己的外套把她裹在怀里,温热的掌心在她脸颊上蹭了下,低下脖颈和她额头相抵:“累不累?”
“不累。”宋静原看着他笑,“有没有等很久?”
“刚来。”
“上车吧,外面冷。”
……
陈砚开车直接把人带回了家。
知道她最近胃口差,饭量小得跟猫似的,陈砚就变着花样弄些新鲜的东西,哄着她多吃一点。
今天他做了糖醋里脊,宋静原刚在饭桌旁边坐下,还没来得及拿筷子,熟悉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她只能往厕所折腾,但是这次干呕得程度更厉害,最后甚至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还是跟进来的陈砚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陈砚慌得厉害,脸色也跟着她发白,把人放在沙发上,用拇指轻轻拨开她的发丝,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担心:“宝宝,你怎么了?”
“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宋静原扯住他的衣角,咬了下嘴唇,声音小小地说,“我有事情要和你讲。”
“什么事等回来再说。”陈砚转身就要去拿外套,“先去医院。”
但是宋静原拉着他不放,胳膊顺势环上他脖子:“你把我抱到衣架那边。”
她几乎用了撒娇的语气:“可以吗?”
陈砚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会,无奈叹了口气,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胳膊穿过她的臂弯,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往衣架那个方向走。
宋静原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来个东西,然后塞到陈砚手里。
陈砚垂下眼皮,看见两道显眼的红杠,足足怔了好几秒,脸上才露出紧张又惊喜的表情,鸦黑的睫毛罕见颤抖起来,抬眸对上宋静原的视线。
宋静原朝他眨了眨眼睛:“我好像……怀孕了。”
“还是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陈砚搂着她的手更紧了,生怕摔到她,江北的冬夜一向是刺骨严寒,陈砚去给她找了件更厚的棉服,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
宋静原有些哭笑不得:“我好像个笨拙的企鹅。”
“外面冷,怕冻到你和宝宝。”陈砚在她薄薄的眼皮上亲了下,“不笨拙,很可爱。”
两个多小时后,医生拿着化验单出来。
“医生,怎么样?”陈砚很少这样焦急。
“恭喜你们啊。”女医生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已经两个多月了,各项指标都正常。”
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能松懈下来,陈砚接过报告单,和医生道谢,又询问了很多很多注意事项。
医院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陈砚不想出什么闪失,干脆把人打横抱在怀里,胳膊牢牢地锢在她腰上,小心躲开周围的人。
但他这张脸实在太吸睛,加上这种大张旗鼓的亲密动作,宋静原听见旁边几个候诊的女生窃窃私语——
“天啊,他男朋友对她好宠,你看抱的多紧。”
“我怎么就遇不见这种好男人呢?”
“但实话实说,换成我我并不想让他抱我,显得有些矫情。”
……
宋静原咬了下嘴唇,捏了捏陈砚的衣领:“我自己能走的。”
陈砚却凑过去亲她:“抱着我放心一点。”
“但是好多人看。”
陈砚不在意:“随他们看。”
宋静原一直被他抱到车上,陈砚特意将她放在后座上,那里的空间大,又把暖气的温度调高,在她额头上试了下温度:“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宋静原摇摇头,“医生不是说过没事了嘛?”
陈砚没直接带她回家,把车停在附近的商场门口,说是要买些东西,让她在车上乖乖等着。
宋静原要和他一起去,但是他没答应,说是自己很快就回来。
她拗不过他,只能等着。
陈砚没对她说谎,脚步很快,过了大概十分钟就出来了,宋静原趴在车窗上,远远看见他拿了好大两个购物袋,塞得满满当当的,和他身上的气质特别违和。
宋静原认真回想了下,家里好像没有什么缺的东西。
所以陈砚买了什么呢?
车门被打开,外面的冷风灌进来一点,陈砚把购物袋放在副驾驶上,宋静原有些好奇地往前凑了凑,却被陈砚用手按住肩膀:“要什么我给你拿。”
“我想看看你买了什么。”
“回家再看。”
宋静原拱了拱鼻子,抱着胳膊靠在后座上,目光一直盯在购物袋上看。
门刚打开,陈砚才把东西放在茶几上面,宋静原就迫不及待地去翻。
结果让她大跌眼镜。
陈砚买了好多书,全是和孕期知识有关的,还有很多专门给孕妇吃的补品和小零食,各式各样的,都要把人看花眼。
宋静原茫然地看着他。
陈砚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然后将人抱到自己腿上,手掌极其温柔地贴着她的小腹,像是某种大型犬科动物一样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锁骨窝里面。
“宝贝。”陈砚的声线不知怎么有些颤抖,“谢谢你。”
“谢我什么?”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下:“谢谢你让我在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亲人,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更完整的家。”
在这荒乱纷扰的世界上,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甚至能有一个淌着他血脉的孩子,这是陈砚之前从来不敢奢望的。
“你放心,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我会尽力照顾好你和孩子,有我在,你们娘俩不会受到一点委屈。”
听见他这么说,宋静原心里有些不好受,凑过去亲了亲他:“我相信你呀。”
“而且我已经很幸福了。”
和陈砚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幸福得不像话。
宋静原又覆上他的手掌,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她好像变得更加温柔了一点,眼角眉梢里的柔情好像是和煦的春风:“而且我们以后只会更加幸福,我们的孩子会健康成长,会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度过每一个生日,会被你抱在腿上学着弹钢琴,会看到春日花,夏日夜,秋日枫,也会看遍冬日雪,会爱上交替更迭的四季,会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他不需要像他们那样,艰难孤独地度过童年,在黑暗中龃龉独行。
他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陈砚眼圈很酸,眼角也发红,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一点:“谢谢你宝贝。”
折腾了几圈,宋静原终于有了些胃口,陈砚把做好的饭菜重新热了下,陪着她吃完。
洗过澡后,两人靠在床上看电视剧,陈砚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话题。
“所以下午为什么心情不好?”
宋静原没再撒谎:“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
“……怕你现在不想要孩子。”
“傻。”陈砚在她唇瓣上重重亲了下,发出响亮的声音,“我高兴还来不及。”
“以后我就有两个宝贝了,想想就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