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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和宫里。
有早到的秀女已经跪在前头了。
此刻前来请安的妃嫔还没散去,皇后一身正红衣裳坐在正首位,髻间九尾凤钗斜插,随着端茶的动作簪子流苏微晃。
除了端庄的皇后,下面最打眼的要数贤妃。
贤妃长得极好,位分高,穿戴出来的都是御赐的珍宝,衬得姿色动人。贤妃在祁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进府了,多年来圣宠不倦,难免有点傲气。
新选的秀女进宫了,贤妃气不顺。瞅瞅瞅瞅,都是年轻娇嫩的小蹄子,一个个的进来跟她争宠呢!
“姐姐,怎么还让她们跪着呢,妹妹瞧着都不舍。”贤妃勾勾唇,语气中可没一点心疼的意思。
皇后这才搁了茶盏,笑道:“贤妃妹妹真会心疼人,这样一来本宫就不怕你日后为难她们了。”
贤妃面色不愉,这叫什么话,说的好像她专门喜欢刁难人似的。原本还打算拉上一两个新来的到自己阵营,皇后这话一出可就难了。
果然,下面几人齐齐低头不敢看她,贤妃的气都上到胸口了,唯有忍着勉强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都是伺候皇上的,咱都一个样。”
座位里一直默不作声的徐昭仪说话了:“贤妃这话说的不对,你我是伺候人的,皇后跟咱可不一样。”
一听就知道是皇后的人。
果不其然,皇后笑得大度,假声斥骂道:“徐妹妹快别咬文嚼字的,贤妃怎么会是你口中的意思。”
皇后是正室,下头当小妾的能比么,只有妾才以色待人。
“妾身知错。”徐昭仪施礼认错。
贤妃气得牙痒痒,往日她身边伶牙俐齿的敏修容告病没来请安,要不然定说的你二人哑口无声!
态势不对贤妃也没傻到死磕:“妾身口快,还望姐姐莫怪罪。妹妹倒有一事奇怪了,为何这般久还有两位新妹妹没来。”
压根就没人管跪在地上的三人。
“别说姐姐了,嫔妾也好奇呢。听说今年有个秀女,宫外面都说倾城之姿呢,不知是不是真的?”徐昭仪道。
皇后心情颇好:“选秀那日本宫亲眼见着,确实不假,当时皇上看着都挪不开眼呢,就赐花留下了。”
一众妃嫔被说的好奇兼夹敌意,纷纷打量新来的三人。见几人虽然面容姣好但也没到天姿的程度,于是又齐刷刷看向贤妃。
要知道这几年,宫中最美的就是贤妃了,虽然年廿二了,但依旧叫人惊艳。贤妃会打扮,金钗华裳可劲的搭配毫不含糊,那一双凤眼微微勾起,妩媚多情又带几分张扬。
“妹妹们都看什么呢,我这脸上长花了?”贤妃不见恼,反而抓住话说:“比起那位新妹妹,有一事倒让人更奇怪。徐昭仪,宫中妃嫔不得私自与宫外联系,你怎么连市井之语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得,这是咬住徐昭仪不肯放了,众人见怪不怪,没想着掺进这趟浑水。
徐昭仪暗中瞪了贤妃一眼,这人真难缠,怪不得皇后这么多年都没能扳倒她,反而眼睁睁地看她一步一步爬上四妃之位!
此时皇后身边的福嬷嬷轻声进来,在皇后耳边说道:“娘娘,剩下的两人过来了。”
“让她们进来罢。”皇后一挥手,没接贤妃的道,摆明了要护徐昭仪。
贤妃冷哼。
云绾容低头由嬷嬷带进来,身旁还有一位姓贺的才人,两人在坤和宫门口碰上了便结伴进来。
“两位妹妹让人好等啊。”有人阴声怪气说了句:“好大的规矩,还不给皇后娘娘请安。”
贺才人被这阵仗吓到,身子哆嗦就跪下了。
云绾容跟着跪下,这群人是打算给她们新来的个下马威啊。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都起来,抬起脸给本宫瞧瞧。”
那跪了许久的三位如蒙大赦,膝盖再疼也忍着不敢失仪,规规矩矩站在边上。
新封的五位才人,容貌不用说了,都是年轻貌美的。皇后满意地点头:“都是好的,以后都得用心伺候皇上。”
“妾身谨遵娘娘教诲。”
“贤妃你瞧,本宫所言不假罢?这云才人与你相比,孰盛一筹?”皇后指着云绾容,毫不客气地把她推到是非跟前。
她对云绾容印象极深,当初选秀最后一道要皇上过眼,皇上爱理不理的,见到眼前妙人儿,当时眼中闪光呢,她这个皇后可不是迷糊的。
云绾容,云昭媛的亲妹妹,但愿不是个惹是生非的。
其实说到底,两人的容貌都各有特色。贤妃面容张扬艳丽,带着股媚劲,活生生一惑人的妖精;而云绾容此刻安静站着,螓首低垂,低敛的五官精巧秀致,延颈秀项,那明珰微晃衬之于华琚,柔情绰态,颇有几分仙子出尘的味道。
两个各有姿色哪能非说出个美丑,只看皇上喜欢的是何种风情罢了。皇后的意思不外是给贤妃添堵。
贤妃早就看见云绾容了,对皇后明为询问实则嘲笑的行为十分不喜。皇后动不得,这气只能撒在云绾容身上了。
于是听她哼声道:“美则美矣,但愿不是个空瓶子,能伺候好皇上才是正经。”
得,云绾容咋舌,这醋劲,自己还没把皇上怎么着吧?
皇后掩笑又问:“云才人,你说呢?”
“贤妃娘娘伺候皇上多年,无论妾身长成个什么样,都比不上贤妃娘娘的。”
云绾容绕着回答,贤妃闻言心里受用,可不是,谁人能比得上她的宠!
“好了,时辰不早了,本宫还要带新来的妹妹去寿安宫给太后请安,你们就不必跟着,各自散了罢。”皇后将手搭在嬷嬷手中,仪态万千地起身离去。
一应妃嫔起身相送,见皇后携五人走远,才渐渐散去。
贤妃走慢几步,挡了徐昭仪的道。
徐昭仪绕左边,贤妃也绕左边走;徐昭仪往右边,贤妃也往右去。
徐昭仪不得不停下:“贤妃,有意思么?”
“本宫觉得有意思极了。”贤妃抬起下巴,讽刺道:“徐昭仪好大气性啊,方才在屋里敢如此跟本宫说话!”
“嫔妾不敢。”
徐昭仪这人最会审时度势,要不然也不会在宫里头混下去,还成了九嫔之首的昭仪。
“你有什么不敢的!”贤妃摸摸染了殷红蔻丹的指甲,得瑟道:“徐昭仪,但愿皇后能一直用得着你,不然……。”
“贤妃此话何意,内德有成为之贤,贤妃你莫要污了皇上赐你的贤之一字。”徐昭仪冷笑。
贤妃却莞尔笑了:“你小小昭仪反倒训起本宫来了?也罢,看你可怜的份上先不同你计较。想必你还不知罢,听说你父亲犯了什么事,皇上正怒着呢。好生巴结你的皇后娘娘,别让人舍弃了啊。”
说罢长长的指甲轻轻滑过徐昭仪的脸蛋儿,无视她惊疑发白的脸色,掩嘴嗤嗤笑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