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清汤涮香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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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书桌,晒着一张白皙的侧脸。

    柯若初睫毛微颤了颤,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只觉日光灼热刺眼,她皱起眉,下意识伸手挡了挡。

    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醉醺醺回到的宿舍,柯若初也没洗澡,就这样闷头趴在书桌上,沉沉睡了一宿。

    研究生宿舍是标准的双人间,柯若初原本是和夏安一间,但后来夏安突然说要搬到校外住,宿舍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颈椎疼,胳膊麻,坐在椅子上睡了一晚后,浑身没有一处舒服的。柯若初直起腰,掌心托着额头慢慢揉着,头晕得厉害,身上还残留着一股子酒味。

    盯着书桌上一摞厚厚的书,柯若初凝神放空了片刻,接着,一些破碎而模糊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

    虽然记不起细节,但柯若初依稀有印象,昨晚她在酒吧跟一个陌生女人接吻了。

    没错,接吻了。

    暧昧的拥抱,带着醉意的亲热和纠缠……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可柯若初又知道,那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揉着太阳穴,柯若初觉得自己真的疯了,第一次去酒吧就喝醉,还抱着个陌生人亲,她平时怂到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对视,结果喝了酒,都敢见色起意耍流氓了。

    想着,柯若初低头,闷闷将脸埋进了掌心。说起来,她这还是初吻,就这样稀里糊涂给了出去,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越想越尴尬。

    叮铃铃铃铃——

    闹钟声急促而聒噪,将柯若初揪回现实,她猛然抬头看看时间,七点二十分,又该准备去医院上班做苦力。

    嗅着身上的酒气,有点儿轻度洁癖的柯若初实在受不了,她径直走进浴室打开淋浴。

    莲蓬头喷洒的温水浇在脸上。

    足够清醒。

    冲着身子,柯若初想,她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及时保持了清醒,否则,都知不道会发生什么。

    而至于昨晚……

    就只当是,一场梦好了。

    -

    洗完澡,柯若初简单化点了淡妆,对着镜子熟练扎起一头披散的黑发,强打起精神,又得去医院了。

    除去昨晚那场意外,柯若初的生活可以说简单到乏味。白天在医院上班,晚上去学校上课,周末也不得清闲,时常泡在实验室,偶尔有空余时间,就一个人练练钢琴。

    五年前选了临床专业,她就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奉献给了伟大的医学事业。

    然而对于成为一名医生,柯若初并没有多大的热忱。

    一开始更多是她母亲的意思,只是她既然入了这行,那就必须要认真对待,担起责任。医生这一职业,和生老病死打交道,总归有种特殊的使命感。

    按照规定,研究生规培是需要将每个科室都轮转一遍的。柯若初现在轮转在消化内科,比起外科和急诊,已经算轻松许多。

    十二点过后,医院食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柯若初坐在餐桌旁,一粒一粒吃着米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又在想昨晚的事。

    只是亲了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柯若初企图在心里说服自己,别太在意了。

    “美女,拼个桌行吗?”

    思绪被打断,柯若初抬头,咧嘴笑了起来,“白医生,忙到现在?”

    “别说了,那老头成心刁难我,我上辈子欠他的。”白檬托着餐盘在柯若初对面坐下,狠狠吃了口白饭,就跟泄愤似的。

    系里柯若初除了和夏安比较相熟,还有就是白檬了,个子高高,有些张扬,看着不太好惹的姑娘。

    柯若初跟白檬当初都是校文艺部的,柯若初弹钢琴,白檬是大提琴手,两人没少合作过,白檬大大咧咧的,据说是家里看她脾气太暴躁,才送她去学的琴。

    白檬问柯若初为什么学钢琴,柯若初淡笑,说是她妈喜欢。

    柯若初和白檬,两人性格完全属于南北两极,八竿子打不着,但意外能聊到一起,包括柯若初的这段苦情暗恋史,也只有这位白姑娘知道。

    “发什么呆?又在想你家女神?对了,昨天你们一起吃饭,有没有什么进展啊?你表白了吗?”

    白檬说话总是连珠炮一般,柯若初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不过不管哪一个,都挺扎心的。

    “我想清楚了,我跟她不可能的。”柯若初语气平静,昨晚,她的确是想通了许多。

    死脑筋突然自己开窍了?

    白檬好奇想问柯若初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估计也不是多愉快的事,想了想,她只是问,“你打算放弃了?”

    柯若初嚼着米饭,点点头。

    “早该这样了!”白檬拍桌,表现得比柯若初还激动,“多少人等着你挑啊,你偏要选棵不喜欢你的树吊着,亏不亏。”

    白檬向来不理解暗恋这种行为,喜欢就上,上不到就换一个上,如此简单的道理。

    听到“不喜欢你”时,柯若初的笑还是有点黯然,白檬也注意到这点,赶紧清了清嗓子,转移掉话题,“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吃饭吧你。”柯若初白了白檬一眼,她可不想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再说,平时学校和医院已经够忙了。

    “一般的你也看不上,”白檬托腮,还在自顾自碎碎念着,“实在不行,我奉献一下……”

    听到白小姐的自我奉献,柯若初抬头直直盯着白檬,差点被一口汤给呛到。

    “你想什么呢柯若初,”白檬说着,还故意做了个捂领口的动作,“我喜欢小哥哥的。行吧,你要是真看上我了,跟你处也不是不可以…”

    “你还胡说八道。”柯若初蹙眉笑,觉得自己再不打断,白檬不知道能扯多远。

    “我是说,把我姐介绍给你,”白檬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眉飞色舞,“我姐可是极品,极品中的极品。”

    极品听着可不像夸人,况且说话添油加醋是白檬的个人风格,柯若初弱弱吐槽,“有说自己姐是极品的么?”

    “极品漂亮。与其让她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姐妹啊。”白檬朝柯若初挤眉弄眼,“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无聊,懒得理你。”柯若初哼了一句,低头吃自己的。

    白檬没个正经,“现在这样说,等你看到我姐,就知道后悔了。”

    -

    悄无声息到了七月。

    蝉鸣声越来越大,学校里人越来越少,南医大七月中旬放暑假,学生已经陆续离校。

    一放暑假,意味着要住回家里。相比于回家,柯若初反倒更愿意一个住在学校宿舍。

    “喵~~~”像往常一样,柯若初在上班路上,遭到几只流浪猫的拦路打劫。以前喂过它们几次,后来这些家伙们一见她,就屁颠屁颠跟着,就好像知道她身上有吃的似的。

    就这样,波澜不惊的日子像复制粘贴一般,一天天过去,其实说快也快。

    一个多月前在酒吧发生的意外,在柯若初的生活里渐渐淡去了,就算她会不经意想起,也觉得虚幻缥缈得如梦一样。

    然而,就当柯若初以为一切都归于寻常的时候,在寻常的一天,她又遇到了那个“意外”……

    长南医院消化内科,VIP病房。

    “出院时间暂时还没确定,老马那边你给我拖着,等我出院了我跟他当面谈。有事电话联系,我没什么问题,老毛病而已……”

    病床上,盛如绮倚靠在床头,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低头翻着文件,虽然在医院,却也没闲着。

    盛如绮对待感情是挺随意,但对待工作绝对是真爱,昨晚犯胃病进医院,也是为了拉到投资,在酒桌上喝酒喝的。

    刚挂断电话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三两下,她头也没抬头,淡淡道了句“进来。”

    上午,例行查看病房。

    柯若初推开门,手里还捧着最新的检查报告,“盛小姐,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什么时候能出院?”盛如绮保持姿势不变,仍忙自己的。

    柯若初目光往病床上瞥去,对方正低着头,虽然看不太清脸,直觉应该挺漂亮的,一头栗色的长发,微卷,柯若初第一次见到住院还能保持得这样精致的病人。

    “检查报告杨主任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建议再留院观察一天……”

    听着这声音,盛如绮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注意力也从文件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越听,越觉得似曾相识。

    软软的,温柔中带点甜。

    盛如绮记忆力算得上出众,平时工作中只是打过一次照面的人,她都能将其相貌声音记个大概,这也算是在交际场上练出来的。

    柯若初见对方依旧不抬头,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轻,对方没听清,“盛小姐?”

    盛如绮这才抬起头,径直朝柯若初的脸盯了过去,第一眼,她就注意到了对方左眼角旁,果然有一颗痣。

    只见女孩一头黑长直扎起了马尾,还换上了一件衬得身形越发娇小的白大褂,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盛如绮凭感觉还是能确定,眼前站着的,正是那晚在酒吧亲完自己就跑路的小白兔。

    盛如绮将手里的文件搁到一旁,一双桃花眼细细打量着站在眼前的人,微微含笑。

    这世界,还真是够小的。

    柯若初和病床上的人正面对视上后,怔了,沉默了好几秒。

    再然后,病房里的氛围,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