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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
三枚砂锅大的砲石飞过城墙,砸入昭余县城内,砸死王寡妇家鸡窝里几只鸡,砸塌了张邋遢家的茅房,将张邋遢的痴呆老娘给吓了一激灵,大惊之下,老婆子竟然舍了滑竿,逃起命来健步如飞。
——老妪的老年痴呆症,居然活活给吓康复了。
还有一枚石砲落进街道上,被巡城兵勇们捡拾回来,抬到城墙上,让上官们定夺。
吕布看着那石球,嗤笑一声:“小孩过家家呢?巴掌大的石砲也能攻城?”
是啊,才十多斤的石球做砲弹,砸在城墙上就相当于给城墙拍拍灰尘,留下一道划痕。砸进城里也就能砸死一个倒霉鬼,用砂钵大的石砲攻城,伤害性不大,侮辱性……也不大。
用以宣扬一种态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成廉取下包裹在石球上的麻布,展开念了起来:“【告昭余县军民人等书】:本将军奉诏领兵远征上郡,途经郡县务必遵从太尉府之命,如实供给粮秣军资,不得有误,更不可推诿搪塞,否则利刃加颈,断脖难续,勿谓言之不预也!
今有昭余县寺众獠,妄顾国法,试图对抗天兵,罪不可赦,纵摇尾祈命,也难咎其罪。
尔等如若厕鼠,贪图那黄白之物,龌龊鼠辈,不堪入目,人皆唾弃之!”
听到此处,乐进、吕布脸上勃然变色,又恐旁人说自己没气度,只好强自忍耐。
成廉接着念道:“尔等顾及一己之私,置民族大义于泥沼,孰可忍耶?孰不可忍哉!
今命尔等束手就擒,否则城破之时,便是尔等纳命之期。
另:不可纵火烧仓廪,否则以《纵火罪》、《损坏公私财物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论处。不可屠戮黎庶百姓,否则以《反人类罪》、《杀人罪》论处。不可劫掠富户财主,否则以《非法侵占他人财产罪》、《抢劫罪》论处。不可毁坏城内各种设施,否则以《破坏公私财务罪》论处。不可转移县仓资产,否则……”
“噗嗤——”,“哈哈哈,哏儿……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哈哈哈——”
城墙上一众人等,瞬时笑翻!
出仕当官为吏以来,在这讲究装作一本正经、老成持重的官场上,众人何曾遇到过这样搞笑的事情?难得大家都展颜一笑,这汉安军的威远将军,着实有趣有趣!
张辽、高顺甚至在心中都暗自作了决定:若是捉住了那位姓文的,咱绝不一刀剁了那厮,得让他进军中,扮个伶人,以供军士们取乐耍子!
“该派人前来吆喝了吧?”
乐进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若是派战将前来,便是邀战斗将;要是遣使前来,便是做说客,欲意招贤劝降……”
乐进说的非常有道理:汉安军该摆出来的道具已经摆好,按照传统套路,此时正是派人前来吼上两句的时候。
要么高声喝骂,问候一下对方祖上的女性成员,或者是把守军主将与某种动物说成是同一品种,以此激怒昭余县守军,大家随后摆开阵势,乒乒乓乓大干一场。
要么和风细雨,从民族大义谈到朝廷的旨意,然后再说说个人的前程、汉安军主将的仁义和爱才之心……看是否能够劝降守军。
“呜——”,“呜——”,“呜——”
密集而尖利的呼啸声响起,随后天空中出现了十数道黑影。
“嘭!”、“嘭!”、“嘭!”
“咣当——”城墙上众人低头躲避汉安军投石机抛出来的物什,那些砂钵……等等,怎么抛过来的东西真是陶罐啊?
“咣当——”陶罐砸在城墙外、甬道中、箭跺上、城里的陶罐,轰然爆裂,无数陶瓦碎片连同气味刺鼻的液体,飞溅开去,所到之处,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张辽耸耸鼻翼,差异地念叨一句:“茱萸?”
成廉仔细闻了闻,“不对,是麻椒。”
吕布洁白的战袍上沾染了不少污渍,心中恼怒,冷哼一声:“尔等都是鸡鼻子么?这分明是芥末!”
——看来这吕奉先知识面挺广泛啊,竟然知道家禽家畜中,鸡的嗅觉最是迟钝。
“不对不对,分明还有丑牡丹的味道夹杂其中。”
乐进是文士,喜好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当即闻出来那股气味当中,还有丑牡丹那股特有的、特别熏人口鼻的气味!
“不好,是火油!”
还是高顺当炮灰有经验,守城利器“猛火油”,他最是熟悉不过了,当即脸色大变,狂吼一声:“诸君快快撤离城头!”
“呜——”,“桄榔!”、“嘭!”
几枚裹挟着熊熊烈焰的物什飞了,只听见“嘭”地一声,城墙外、甬道中、箭跺女墙……只要沾上了猛火油的地方,瞬间爆燃!
滔天怒火席卷而来,滚滚浓烟席冲天而起!
汉安军自夺了成县、纸坊县,那一带便是后世的甘肃庆阳,而庆阳除了盛产著名的“草滩羊”,更是著名的油气富集之地!
汉安军用巴蜀成熟的井盐开采技术,获取了一点浅层石油,用蒸馏方式分离、提炼土炼油,从而获得半汽油、半柴油的原始燃油,充当猛火油使用。
秦汉时期有“猛火油”,但那是粘稠的原油,威力比起汉安军使用的猛火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麻蛋!”吕布狼狈地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半空中吐出一句粗口:“灰葛炮!挨千刀的,竟然偷袭!”
言罢,就地一个驴打滚,化去下坠的势道,顾不得浑身尘土草梗,飞也似的往县寺逃去……离城墙数十丈之内,已经没有安全地带了,躲的远远的才能摆脱被烤乳猪的凄惨下场!
乐进虽无武技傍身,情势危急之下,身上的潜能瞬间激发:手足并用、连滚带爬,迅疾而不失风姿地滚下了城墙,连头顶的进贤冠都没丢!
子路当年面对数十人的围攻,就是因为头上的冠戴歪了,大喝一声:“停!”,然后从容地系好帽子上的带子——连别人的长剑趁势捅进自己的身体,也不以为然:君子可死,冠戴不能歪。
人家子路不是打不过这些人,而是注重自己的遗容遗表……咳咳咳,是仪容仪表,才顾不得跟他们过招,大意了啊,没有闪,这才被这些宵小之徒得了手。
乐进滚下城墙内的台阶,望着城墙上的熊熊烈焰,怒骂道:“汝母婢也!连叫阵之礼,尚未行毕,就来偷袭、来轰吾这个谦谦君子?”
一边爬起身,一边叫骂:“难怪是蛮夷,不讲武德!”
骂着骂着,在灰头土脸的高顺、被燎成碳火茄子般的张辽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往县寺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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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别以为提炼石油有多复杂,只要你不是想从石油中提取塑料之类的,分离出柴油、汽油,其实很简单。简单到后世陕北的人,在自家窑洞里都可以生产汽油……现在没有人干这事儿了,2000年的时候,陕北靖边县这种事情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