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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好结交士人,也喜好结交轻侠,就是不愿意沾染上宦官。
先前曹操在城门处迎候皇埔嵩,那是因为皇埔嵩家世代都是高门大户,属于曹操一心想结交的重点人物。而当时曹操心里,其实是看不起孙坚、文呈这种地方小门小户出身的人的。
不料今日在朝堂之上,文呈大放异彩,玩的一手“请君入瓮”(此时还没有请君入瓮这个典故,但是有那种套路。)的把戏,将中常侍宋典给活生生带进沟里去了……宋典被天子撸了爵位不说,连中常侍的位置也没保住,直接被踢到“浣衣监”,当了一名底层的火者!
宫内与朝堂争斗一样激烈而残酷,捧红踩黑是最基本的操作。
宋典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凡宦官吃了亏,最为兴奋的,莫过于天下士子们。
文呈一战而名动天下,天下士林会将文呈纳入己方阵营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这曹操多少年来,心心念念想要达到的目标,便是与宦官们划清界限,从而让天下士林接受自己!
曹吉利此时不前来结交文呈,更待何时?
自有一番亲和力的曹操,又是刻意结交文呈等人,不到三言两语,便与文呈等人熟络起来。
随后左右执着文呈孙坚的手,同登一辆马车,把一行人请进了一家豪华酒楼,说是要替三人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此时的曹操年近三十,年齿比文呈和孙坚都大。言语间将文呈唤作“缉熙贤弟”、将孙坚称作“文台贤弟”。
待到店家上全了满桌珍馐、兰陵美酒,曹操便招呼着众人入席,并将身旁的伴当,一一介绍给在座诸人。
“来来来,黄埔将军、文将军、孙校尉,我替你引荐引荐。”
曹操拉着身旁那位俊秀文士向众人道:“此乃吾之好友,南阳许攸许子远是也。”
“许子远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啊!”
曹操毫不掩饰他对许攸的敬慕之情,一面介绍,还一面对许攸拱手:“昔周得微子而革商命,秦得由余而霸西戎,吴国得伍员而克强楚国,汉得陈平而诛项籍。”
“我大汉朝廷若是能重用许攸,定为克敌国之材臣,治世之能臣!子远若是为当今天子启用,绝属进取之良资!乃我大汉之幸也。”
拿许攸与春秋三杰比,说他的才能堪比介子推、伍子胥、管仲,这评价,啧啧啧,可真够高!
照这架势,曹操都恨不得把许攸扶上马,还得送一程了。
只可惜曹操,现在只是一个拿俸禄不干活的闲散“承议郎”,没有为国荐才的资格。
有那举荐贤才资格的朝廷大佬们,谁又会平白无故的举荐许攸呢?
又不是自家女婿。
那么在座众人之中,只有刚刚任广宗太守的皇埔嵩,才有那个资格!
曹操此举的目的,便有点不言自明了。
只见那许攸傲然跪坐于案几后,对热情洋溢的曹操淡然拱手回礼,开口道:“阿瞒对为兄着实过誉了。我不过是读得几本经史,习了几本兵韬。上无经天纬地之才,下无治国安邦之能。至今举不得孝廉,更无缘那茂才,哪能入的了仕!”
许攸言罢,可能是觉得自己拿捏的有点过了,话锋一转,“便是如今,我在京师盘桓,那一应生活之资,还全凭阿瞒与本初兄供给。说起来,我竟然连自己的一日三餐都无以为继,为兄实在是惭愧。”
许攸与袁术袁绍、与曹操都交好,他自南阳郡跑到物价昂贵的京师流连,也是靠曹操与袁家两兄弟资助,因而才有此一说。
皇埔嵩似乎对许攸有所了解,闻言只顾饮茶,却并不搭话。
文呈知道许攸虽有才,却是一个情商很低、极度自负而狂傲、又极度贪财之人,也不想与其深交……以后曹操自然会对许攸动杀机。
许攸他的人头,还是留给许褚砍吧!
只有孙坚,听得曹操的介绍,手执酒樽,起身离座,趋步上前,对着许攸拱手一礼,道:“饱读诗书、胸有韬略的俊杰,大才子许子远之鼎鼎大名,我孙坚早已耳闻,只是一直无缘结交。不想今日得以有幸与许君共饮,足以平慰此生!此杯,我便先干为敬了!”
那许攸闻言,微微颔首示意,却并不起身。只是跪坐于案,举樽回敬了一杯。
待到孙坚回位,文呈凑近孙坚低声道:“那许子远自负满怀经纶,眼见白衣出身的孙兄升任一郡校尉,心里有气呢!孙兄何苦去自讨没趣?”
孙坚轻笑一声,低声回道:“博学鸿儒,心中自有傲气。我敬他一杯酒,便是尽了我的本分。礼不可失,管他心中有何感想呢。”
文呈对孙坚竖起大拇指:“孙兄气度果然比我宽广!”
寒暄一番,众人便开始投壶猜枚,饮酒拼量,慢慢也就开始放形浪骸起来。
文呈每次举樽,却沾唇即止。推托一会儿要去面圣,因此并不饮酒。
再敷衍半个时辰之后,文呈起身告辞。到了楼下,吩咐苏剑将那桌酒资预付,便径自上了马车,往皇宫而去。
天子刘宏,今日难得没去西苑荒唐,便在书房召见了文呈。
“平定并州乱局?”
文呈讶异地站起身,朝着刘宏拱手道:“陛下,我汉安军来自闷热潮湿的益州,如今去并州收复肤施、上郡、独乐、清涧、横山堡,且不说地形地貌不熟、语言不通,就那干燥寒冷的气候,恐怕汉安军将士们都适应不了,非战斗减员,恐是颇巨啊。还望陛下,另寻精兵强将,以免误了陛下的大计。”
“朕若是有强军可堪使用,又何须为难文爱卿呢?放心,待到朕组建的西苑八校尉成军,朕自然会选派他人前去接替文爱卿。朕听闻汉安军战力颇强,且有一万悍卒可用。如今羌乱已平,这近万汉安军又往哪里安置?”
刘宏轻抚短短的龙须,一脸坏笑地看着文呈道:“不若再辛苦文爱卿一趟,前往并州,替朕驱逐那些个叫花子一般的氐胡、匈奴、鲜卑。收复故土,可是泼天般的功劳啊!”
知道没好处的事情,没人愿意干。
于是刘宏又道:“文爱卿放心,若是汉安军能够及早收复上郡,朕允你纸坊、成县,归文爱卿管辖!只要足十上解税赋,其余之事,文爱卿尽可处置!”
这允诺,其实对于刘宏并不损失什么:汉代是郡县制,辖地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实完全掌控在太守、县令手里。
各郡县,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朝廷:下属官员的征辟、税赋的增减,都是郡县自己在全权处置。
朝廷对各郡县的事务,其实并没有多少影响力……朝廷对各郡县的影响力,还不如检察机构“刺史”、“都邮”大呢。
文呈面露难色,抚额摇头:“太难了。汉安军才不到一万兵马,而上郡地广人稀,供给困难。那胡人虽说战力不高,可漫山遍野地乱窜,以区区不足万的汉安军,又如何能够守卫上郡广阔的疆域?”
“朕意已决,文将军就莫要推辞了!”
从“文爱卿”变成“文将军”,刘宏已经表示出不耐烦的姿态:“兵马不足,文将军自行招募便是了。朕允你在上郡,凡事可一言而决!并州刺史部丁原,朕会与他一道特旨,命刺史丁原,不能干涉文将军之一应事务。文将军旦有所需,并州各郡县当尽力供给,不得推托!”
文呈叹口气,躬身对刘宏一礼,道:“臣恳请陛下,将祁山寨也一并拨与臣统辖。成县十室九空,纸坊县太小,这两处都无精壮可抽调。”
“祁山寨久处四战之地,募集战兵,自是容易一些。且祁山寨距离上郡地理也近,汉安军的后勤供应,也才有些许保障。还望陛下恩准。”
文呈接着说道:“占据上郡的胡人,尽皆生蛮,难以教化,更不能为我所用。臣准备在上郡,采用以杀止杀的强硬手段。而敢大开杀戒、能够杀的血流漂杵的……”
“哈哈哈,文爱卿这是欲意向朕讨要段颎段匹夫罢?”
只要别向刘宏开口要军饷,刘宏还是很大方的。
只见他笑吟吟的一挥手,朗声说道:“朕就一并准了!那段颎老货,在天牢里也是浪费朝廷麦饭,便由文爱卿带去上郡罢!”
目的达到,文呈心中虽然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躬身谢过天子刘宏,返身而退。
中原大地将要乱成一锅粥,文呈可不愿意参合这些事情。早就有跑到哪个角落里去猥琐发育的打算了!
上郡胡人虽多且杂,那些人却是部落里面被淘汰下来的失败者,战斗力真的是忽略不计,纯属战五渣。
他们还能比西域马匪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