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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庭轩此时已经带着弟弟妹妹,等在国公府外。
他们一起出来的,自是要一同回去。
可等了又等,不见程时予送蒋朝朝回来。
兄妹三人组急得来回走动。
眼看着天上的孔明灯越来越少,马上就要到熄灯时间。
蒋庭轩决定回府禀告给父亲母亲,求他们派人出去找。
此时的白岚已经睡下,蒋文昭则在新书房里埋头写《三国》下册。
蒋庭轩匆匆忙忙跑进兰花苑,瞧见自家母亲屋里头已吹了灯,心中不免有几分犹豫。
母亲如今怀有身孕,胎相还不稳,若是贸然闯进去,恐会受到惊吓。
这么想着,他瞧见书房里点着灯,父亲的身影投映在窗户上。
他心里对蒋文昭多少有点儿害怕,生怕他得知此事后,重罚蒋朝朝。
但现下蒋朝朝下落不明,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礼貌上前敲敲门,“父亲,儿子有话想与您讲。”
哦?
蒋文昭听到蒋庭轩的声音,还有几分意外。
记忆中,这孩子可从未主动找他说过话。
定是遇到什么人生中无法解开的难题,迷茫了吧?
作为父亲,当然要当好那什么道路上的指明灯咯。
他十分高兴的清了清嗓,“咳咳~进来吧。”
瞧见蒋庭轩十分着急的样子,他还拍着他的肩膀道:“儿呀,有话慢慢说。”
蒋庭轩都快急死了,哪儿还能慢慢说呀,着急忙慌的道:“父亲,求您快派人出去找找朝朝吧,她不见啦。”
什么???
等等!
蒋文昭这才发觉自个儿刚刚内心戏过了。
忙问:“你说什么?朝姐儿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而后,蒋庭轩赶紧将今个儿晚上去赏灯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蒋文昭听完,倒是没多急,她既然和程时予在一块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他心里还是不安稳,派了府里下人出去外头找。
不过是瞒着白岚的,初衷和蒋庭轩一样,不想惊动她,怕她动了胎气。
一群人打着灯笼,浩浩荡荡在盛京城里头转悠。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仍是没找到。
蒋文昭这才真正担心起来,他脑子出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画面感。
蒋朝朝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会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会不会被仇家绑了?
想到她是和程时予一起出去的,他马不停蹄的赶去赵府寻程时予。
没想到程时予也没回府。
赵盛夫妇也着急了,三人一合计,打算天一亮就报官。
天露出一抹鱼肚白颜色。
蒋庭烨和蒋莹莹哭得都没力气了。
蒋文昭长叹一声,“你们几个孩子先回去睡觉吧,为父这就去报官。”
好家伙,刚说完要报官。
蒋庭轩指着远处一青一红问:“是不是他们?”
蒋文昭眯着眼望过去。
可不是么!
程时予还背着蒋朝朝呢。
他头一次这么生气,不等二人走近,便冲过去给了蒋朝朝一巴掌。
“你这逆女!一晚上跑哪儿去了?府里上下都急疯了!”
蒋朝朝累得不行,这才刚到家就被父亲打了。
顿时呜呜的流着眼泪,连哭声都是沙哑的。
还好,人总算没丢。
蒋文昭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他嘴微微颤抖,张开又合了起来,最后却什么也没问,只是埋怨的看了程时予一眼,背着手回了府。
蒋庭轩和蒋庭烨忙跑过去扶蒋朝朝,蒋莹莹也抹着眼泪跟过去。
蒋庭轩率先开口:“朝朝,你们这是去哪里了?”
他瞧清两人衣裳凌乱,蒋朝朝的发髻都散了,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便给了程时予一拳。
“你对朝朝做了什么?你这畜生!”
“我……”程时予原想张嘴解释,却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蒋朝朝忙上前护着,“大哥,先救人吧,时予哥哥额头烫得很。”
最小的蒋庭烨方才便瞧着程时予状态不对,脸色苍白,嘴皮也白得可怕,脸上还挂着大滴大滴的汗珠。
他赶紧朝下人招手,“你们快过来,把人抬进去。”
进了府,沈从逸给诊了脉,又给开了方子。
这才淡淡问道:“程公子这是落水了?”
蒋朝朝连连点头,哭泣着道:“嗯……他明明不会游水,还跳下去救我……”
原来,昨夜二人放了孔明灯,程时予将荷包送与蒋朝朝。
蒋朝朝一激动,没拿稳,荷包便掉入了河中。
恰巧遇到一阵疾风,荷包顺着水流往下游飘去。
蒋朝朝一着急,不管不顾便去追。
眼瞧着荷包越飘越远,她便跳了下去。
没想到那河如此之深,荷包是拿着了,蒋朝朝的脚却挨不着地。
程时予一时心急,满脑子只想着救蒋朝朝,便也跟着跳下去。
好一个葫芦娃救爷爷……
好在他们被水流冲到了有树木的地方,程时予使出全身力气,一手抓住树枝,一手又拽住蒋朝朝。
最后还是将蒋朝朝拖上了岸。
可他们那会儿,已经被冲到了城外。
稍作休息,这才往城里走。
即使是夏季,夜晚的凉风打在浑身湿透的二人身上,还是冻得二人瑟瑟发抖。
蒋朝朝又饿又困,“时予哥哥,我实在走不动了。”
她没说谎,她平日里去超过一里的地方,都是乘坐马车。
今个儿怕是把一年的路都给走完了。
程时予那时已经很不舒服了,但他还是情绪稳定的哄着蒋朝朝,强撑着背起她。
他本就瘦弱,两人衣裳又是湿的,这负重感压得他寸步难行。
就是这么糟糕的情况下,他还是把蒋朝朝背了回来。
甚至蒋朝朝哭着说自己这样一定很丑,问他会不会嫌弃自己时。
他还强行挤出一个笑脸,“朝朝放心,你一点儿也不丑,再说你我这也算经历生死了,而且我背了你,你的清白也毁了,我这下是彻底跑不掉了。”
蒋朝朝破涕而笑,却看不到他苍白的脸。
直到程时予吃了蒋庭轩一拳,倒下来时,她才发觉他情况很不好。
而她在这之前,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好。
若不是她自作主张离开那个地方,程时予也不会四处找她。
若不是她表现出对那荷包的喜欢,程时予也不会折返回去买荷包。
若不是她没拿稳荷包,若不是她没跳下河中。
若是她能多走些路,若是她能不那么懦弱。
程时予根本不会受这么多罪……
她内心十分自责,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自卑感也迸发出来。
她明明是国公府的嫡女,可却总觉得自己比不上旁人。
除了零花钱比别人多以外,几乎一无是处。
从前,她便是这么觉得,所以才在遇到程时予时,处处伏地做小。
可自打相府落水后,她真的努力的在学很多东西。
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包括做女红什么的,她都有认真的学。
程时予时常夸她,她便学得越发起劲儿,甚至有时她都已经忘记了从前那个一无是处的自己。
可今日,她再次有了那种自卑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太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