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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延英殿中,花南锦、叶琮、王时初等人纷纷聚集在此,与贺靖逸师玉卿商议起义军之事。
贺靖逸神色依旧如常,只是眸色较往常冷了些,淡淡道了四个字,“派兵平乱。”
花南锦点点头,“需得早日解决才可。”
师玉卿双眉紧蹙,又气又愁,声音却依旧温润沉稳,“不仅要平,一定要找到是谁挑起了起义军,也要找到谣言的源头。”
王时初点点头,附议,“殿下说的正是,需得将人制造此次事件之人找出来。”
贺靖逸沉默不语,师玉卿想到自己分明早已提醒御史台防范了此事,但是流言还是在暗中悄悄的滋长,不禁道,“朝中的流言传播速度极快,眼下竟传出如此多非议。”
这件事实属御史台的职责范围,王时初忙道,“自从殿下下令御史台监管,臣等不曾松懈半分,并不曾听见太大的动静,这突然之间,却不知为何传出如此多非议。”
王时初拱手道,“是臣等办事不力,还望陛下与殿下责罚。”
贺靖逸摆摆手,师玉卿也道,“王中丞切莫如此,御史台已经尽力,这么短的时间发展至此,其中恐怕有人在故意宣扬。”
“皇后殿下说的正是!”王时初道,“臣等也对此有所怀疑,正在暗中调查是谁在其中散播挑唆。”
师玉卿点点头,郑重道,“务必好好查找一番,将那挑唆之人调查出来!”
王时初立即道,“殿下放心,臣定当竭心尽力!”
安静了半晌的贺靖逸开口道,“南锦,你与叶琮去平定那些反军,顺便调查下事件发展起因,务必将人抓回来好好审理。”
花南锦与叶琮闻言忙领命:“是!”
由于花南锦与叶琮的出面,很快平定了各州县小规模不成气候的起义军,而那发起之人也被抓住。
花南锦与叶琮想要将一干人等带回了大理寺,经温志安与元烈等人一审问,才惊觉这些人根本不是农民,都是些地痞流氓,另有些竟是被通缉多年的逃犯。
这些人哭嚎着嗓子直言是有人给他们钱财,让他们如此做,便是传播谣言也是他们所做,那人目的未说,只说事成后许他们荣华富贵,通缉的逃犯则许他们消除罪籍。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一听如此好处,也不怕掉脑袋直接答应下来。他们分工而作,在长平都以外最近的几个州县,散布谣言,怂恿当地的乞丐地痞参加起义,最后演变至此。
温志安与元烈听出其中不少门道,于是将这些人通通收押,当即进宫禀告此事进展。
贺靖逸与师玉卿一听便听出不对劲来。
“都是些地痞竟然能发展到朝廷中来,此事绝对没有这般简单。”师玉卿笃定道。
贺靖逸点点头,他望了元烈一眼,“那些人说的可是真话?”
元烈忙道,“我瞧不出是假话,不过我为了更加确定,去请了师傅,他不日应该就到了。”
“白先生要来?他回昆仑宫也有一年多了。”师玉卿道。
元烈点点头,“过几天等师傅来了,让他也来看看,更为妥当一些。”
师玉卿道,“白先生自然不会出错。”
他想了想又道,“这整件事最让我担心的是民声,这假的乱军虽平,但若百姓已相信了谣言,只怕这乱军还会接二连三,加上如今朝廷中也屡禁不止,只怕会越来越麻烦。”
他的话说到了众人的心里,莫不是为此愁绪满结,贺靖逸伸手握住了师玉卿的手,他有些愧疚,若非他一开始并未当回事加以制止,也不至于发展至此,他倒不担心他的帝位受何影响。
他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如若不行,必要时,他会用武力直接解决。
他愧疚的是师玉卿整日为此担心,便连夜里都时常纠结此事不眠,怕他知道忍住不说,但是作为身边最亲近的人,贺靖逸哪里会不了解。
于是更加心疼,又是愧疚。
元烈瞧着贺靖逸如此淡定甚是不解,却不知道贺靖逸早已派了四维门暗查,如此不动声色不过是不愿打草惊蛇。
能做出这些事还让贺靖逸查不到线索,贺靖逸无法小瞧了对方,更为慎重。
这在他人眼里却是沉稳淡定,有帝王威仪,不由更加臣服。
此事果真如众人所担心的那般,平乱并未能平息这件事,反而民间此消彼长,盛传皇帝不顾民意镇压百姓,大成要亡之类的大逆不道之语。
边连朝中也有人蠢蠢欲动,四维门通过线索最终抓住了一名在暗中挑唆朝臣之人,众人惊讶的发现竟是清流一派,也颇具威望的老臣。
太上皇也按照早先说好的在十月挑了个良辰吉日带着皇太后、贺靖玥与兰贵太妃去行宫狩猎游玩。
他与贺靖逸同时出现确实平定了不少的谣言,至少长平都内许多百姓见太上皇依旧活得好好的,而且身体健康气色也好,加上师玉卿早早安排人融入民间反传谣言的破绽,压制谣言扩散。
所以谣言逐渐在长平都内有所控制,间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但光压制了蜂拥而起的乱军,依旧无法平息民怨,贺靖逸紧抓线索不放,怀着一丝希望能揪出齐王下落。
而师玉卿便决定替他分担,将民间的谣言彻底平息,稳固他的帝位。
初冬的天气有些寒意,时常淅沥沥下起小雨,每一次雨后,气温便跟着骤降。
含象殿内,贺靖逸早早命人摆好了炭盆,将房间烧暖,他知道师玉卿是最耐不住冷的人,所以这但凡他待得地方,贺靖逸必然提前叮嘱好,一应取暖的物件都要准备妥当。
微微打开半边的窗前的榻上平铺着暖和的绒毯,白独月盘腿而坐,他身前放着一局棋盘,对面的贺靖逸落下一枚黑子,轻轻松松杀了他一大片白子,让他心疼的挑了挑眉尾。
坐在贺靖逸身后贴着他的师玉卿微微一笑,暗赞贺靖逸的思维之敏捷,自己跟都跟不上。
白独月手上攥着粒白子,脑子里反复斟酌思考放置哪里最为合适,他身后的赫连绝不停的剥着橘子吃,自己吃不够还不时往白独月嘴里塞。
白独月摆摆手阻止了他再次要塞他橘子的打算,手指反复捏着那枚棋子,双眼认真盯着棋盘,“玉卿,你前几天找我算天象所为何事?”
“有这事?”贺靖逸倒是不知道有这件事,侧过头要问他,一瓣橘子正好触到嘴边,他抬眸望了眼师玉卿微笑的脸,心里一化,顺着他的手将橘子吃下,还顺势舔了下师玉卿的手指。
师玉卿依旧笑着收回手,拿了瓣橘子给自己吃。
“没什么,只是好奇最近是否有奇异的天象,以前在史书上看到过,长平都出现过几次日食,而众所周知日食是不好的现象,不若早早预测防备的好。”
白独月点点头,朝贺靖逸笑道,“你有了玉卿当真是福气,他这般远见替你想到如此细致当真是用心。”
贺靖逸心中暖意融融,师玉卿如何待他他比谁都清楚,可如今见他连这种事都为他考虑进去,不得不为之动容。
白独月道,“如今这场谣言还未完全平息,又临近日食确实要小心谨慎。”
贺靖逸奇道,“近日有日食?缘何太史局并未告知与我?”
白独月斟酌了好半晌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双眼一亮,将手中的白子落下,轻笑一声,“你那些官员只怕还没测出来罢。”
贺靖逸斜了他一眼,笑了笑,师玉卿道,“我前日问过太史局,他们确实未能测出,只说观察过不会出现日食,但白先生说是今日,想必是不会错的。”
“今日?”贺靖逸略有些讶异,搂住他的腰让他坐的离自己更紧了点,温柔朝师玉卿道,“兰君如何没告诉我?”
白独月被他的温柔细语惹得牙酸,“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师玉卿被他语气逗笑,“靖逸一直在为追查齐王之事烦忧,有些小事我替靖逸办妥就好。”
贺靖逸笑道,“你前几日召见朱雀私下说了什么?”
师玉卿嘴角翘起,“不告诉靖逸,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贺靖逸虽不知道他暗自做了何事,但对他了解知道他一定是在为了自己,笑着捏了捏他的腰,“还学会瞒我了。”
师玉卿又塞了瓣橘子往他嘴里,不出意料的又被他舔了手指。
对面的赫连绝看得羡慕不已,举起瓣橘子要往白独月嘴里塞,白独月准备用手接过,赫连绝坚决不让,低声在他耳边道,“你也舔舔。”
白独月一愣,回过神直接从他手里将整个橘子抢了过来,“爱吃吃不吃去别上待着。”
一顿呛得赫连绝委屈的看着自己手上只有一瓣的橘子,无奈的只能将之塞会自己的嘴里,吃完不放弃,又拨了一个要一瓣一瓣往白独月嘴里塞。
四人说笑时,原先晴朗的白日,光芒四溢的太阳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黑边渐渐遮蔽。
天色也因此逐渐变得昏暗,整个世界逐渐被黑暗笼罩,四周漆黑一片。
察觉到此异象,四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天完全黑下来时,贺靖逸将师玉卿揽过紧紧的搂在自己怀里。
赫连绝也抱住了白独月。
倒并非因两人害怕,只是这异象时,抱在一起总能更让人安心。
允东海等人未料到此异象,吓了一跳,纷纷点起了蜡烛,许多宫人则敲锣打鼓企图驱赶将太阳遮蔽的黑影,也驱赶走这不详之兆。
日食进行的很快,黑暗不过一会儿,天又逐渐亮堂了起来,最后完全恢复了光明,整个过程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已结束。
贺靖逸朝搂在自己怀里的师玉卿唇上吻了一口,与他相视一笑,瞧也不瞧手执黑子再次落下,杀了一大半白子,气的白独月大叫:“贺靖逸,你好歹给我留点啊!”
民间贺靖逸并非正统皇帝的谣言未平,而今又出现日食这等象征皇帝无德的不祥之兆,宫中的太上皇、皇太后,宫外的元太师、常友敬、花南锦等对贺靖逸忠心耿耿的朝臣无不担忧非常。
这俨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日食来得太过凑巧,偏偏在眼下臣民关系紧张之时出现,众人都担心,好不容易稍稍平息的民怨会再次卷土重来,而且以更加迅猛的姿势重现。
但这一切,贺靖逸与师玉卿却不担心。
贺靖逸是这件事中最冷静的人,除却他本身不惧怕这些更重要,他要借此机会抓住齐王。
而师玉卿,他的胸有成竹却与自己早早的准备有着密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