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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乔煌愣了会方才会意,忙摇摇头,“不是。”
皇后眼底露出些失望,她一直期盼师玉卿的肚子能有消息,但此时心中更关心师玉卿的状况,她抬眸疑虑的看了眼惠妃,见她伸长着脖子也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神色。
皇后看了眼那茶水,摇摇头挥去心底的猜忌,方才所有人都瞧得清楚,惠妃并未打开过茶盖,师玉卿也并未喝下茶水。
师乔煌帮着师玉卿顺了顺他的心口,师玉卿似乎好了些,深吸了几口气,朝皇后道:“让母后费心了,我可能是受了些凉,胃里不舒服所以犯恶心罢了。”
皇后点点头,瞧着他仍是十分担忧,朝师乔煌道:“既如此,快扶你弟弟去我殿内休息,你再好好替他检查检查,待好些了派人去找太子过来接玉卿回去。”
师乔煌福了福身子随即扶起师玉卿送他去后殿内,师玉卿临走瞧了惠妃一眼,淡淡道:“惠妃的茶我是喝不了了,但我心底并不计较鞭伤之事,还请惠妃也切莫再提起了吧,过去之事还是让它过去的好。”
惠妃猜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还未开口师玉卿已被师乔煌扶着进了珠帘后,绕过屏风很快瞧不见身影。
皇后看着惠妃冷冷道:“我有些乏了,惠妃也请回去吧。”
惠妃点点头福了福身子,恭顺称“是”,稍稍抬了抬眼睑,瞧着皇后身边的小几上那杯被师玉卿放下的茶盏,眼底晦暗不明转身与喜鹊对视了一眼,被她扶着离开了长乐宫。
师玉卿被师乔煌扶进后殿内的榻上坐下,他喝下师乔煌倒来的水,斜靠在软枕上对站在身边的一众女官道:“姑姑们都去忙吧,我姐姐在这里便可。”
众人忙福了福身子,低眉恭顺的退下,师玉卿瞧屏风外看了眼,见无人跟来便坐直了身体。
师乔煌不解的看着他,刚要开口让他躺着好好休息,师玉卿拉过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姐,茶水里有毒。”
师乔煌一惊,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茶水是我亲自斟的,并没有任何异样啊。
师玉卿又道,“惠妃递给我的茶水里有种淡淡的香味混合在茶香之中,我依稀记得这味道姐姐教我识别过,是毒无误。”
师乔煌大失惊色,忙道:“你方才怎么不说出来。”
师玉卿道:“此茶是姐姐斟给惠妃的,我若说了定会将姐姐陷入麻烦。”
师乔煌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道:“是你想得周全,我急糊涂了,可这茶由我亲自斟上,并无他人经手,是何时被人下的毒呢?”
她想了想,对师玉卿道:“你随我去与皇后殿下说明情况,我正好查查究竟是何毒。”
师玉卿点点头,两人刚要起身出去,却见皇后被苏锦扶着走了进来,“玉卿你没事吧,你这孩子怎么不躺着休息?”
两人忙站起身,师玉卿上前将皇后扶到榻上坐下,皇后不解的看着他,“你好些了吗?脸色瞧着比方才好许多。”
师玉卿恭敬的点点头,将茶水之事告诉皇后,又道:“母后,我方才情急之下才装病,让母后为我担心了,还请母后责怪。”
皇后与苏锦听完亦是吃了一惊,皇后听见师玉卿如此说忙拍拍他的手,“玉卿休如此说,多亏玉卿机灵,否则惠妃定会借机诬赖你姐姐有意下毒害她,那事情便会更难收拾。”
师玉卿眼中有忧色,“我就是担心如此。”
师乔煌端着茶碗走了进来,蹙着眉心闻了闻茶碗里的气味,此时茶水已凉,那气味更加明显,师乔煌神色严肃的点点头,“确实如玉卿所说,这茶水里有毒,若方才玉卿真的喝下去,只怕不出三个时辰便会中毒身亡。”
皇后心下大骇,大失惊色得拍拍玉卿的手,“亏得我儿机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转念一想,疑惑不解道:“惠妃方才一直站在众人身前未曾动过这杯茶,她斟茶时我也仔细瞧着,她并没有机会动手,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
苏锦也一个劲的点头说道:“是啊,奴婢一直盯着惠妃,她不曾打开过茶盖不是她下的毒。”
师乔煌也是困惑难当,“这茶是我亲自斟上的,素来殿下宫里的茶碗都由我与苏姑姑亲自检查,断不会出任何问题,这毒究竟是何时下的?又是怎么下的呢?”
几人被这下毒的时机给困住了,众人纷纷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师玉卿沉吟道:“我依稀记得惠妃进殿时身后跟有一名女官,但惠妃与母后说话时,我却瞧不见那名女官了。”
他此话说的皇后心里一惊,“我说怪不得惠妃今日非要凑近我身前和我说话,她原是为了......”
她话未说完,师乔煌与苏锦各个恍然大悟,师乔煌道:“惠妃故意挡住母后与玉卿的视线,又故作姿态引得众人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是为了掩饰喜鹊下毒的动作。”
皇后点点头,“我就奇怪,她向来心气甚高,今日怎么这么低声下气的给晚辈道歉,原是为了这个。”
皇后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人坏在骨子里,这辈子怕是好不了了。”
师乔煌眯起眼睛,愤恨道,“她上次打了玉卿一鞭还嫌不够?如今竟想将他毒死,当真其心可诛!”
皇后冷笑一声,“定不会让她如愿。”
她侧过脸看着师玉卿,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垂了垂胸口道,“是母后不好,不该让你喝那杯茶,若你真有个好歹,我如何向靖逸交代。”说罢想起贺靖逸,眼底泛起红来,心底兀自后怕,她生养贺靖逸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的脾性,若师玉卿有个差池,贺靖逸只怕承受不住。
师玉卿见皇后一脸愧疚险些落泪,忙安抚道:“母后千万不要如此想,方才惠妃那般姿态,即使母后不说,我也会接过茶碗,再来惠妃手段毒辣,防不慎防,母后又哪里会想到她的女官敢当众人面下毒。”
师玉卿又柔声说了些道理宽慰皇后,将她渐渐劝好了些,贺靖逸一进殿内瞧见的便是这般情景。
“母后怎么了?”贺靖逸看着皇后泛红的眼底关心道。
师玉卿还未开口,皇后将方才茶水一事系数说与贺靖逸听,师玉卿瞧着他越发阴沉冰冷的神色抿了抿唇。
贺靖逸幽深的眸子聚集起浓烈的怒气,他越是生气脸上瞧着越冷静,面若冰霜的看着那茶碗道:“是这杯茶?”
师乔煌点点头道:“正是。”
贺靖逸冷冷的点了点头没说话,师玉卿瞧着他那副冷酷的表情心底担心,上前轻唤道:“靖逸。”
贺靖逸转过头看着他担忧的神色,垂了垂眸子,暗自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微微笑意,“我没事,兰君。”
师玉卿瞧着他脸色有所缓和,稍稍放了心,贺靖逸走到皇后身边坐下,两人和皇后说了会贴己话才一起回了紫宸宫。
几天后阖宫流传出一个消息:惠妃宫中的掌事女官喜鹊多行不义惨遭天谴,七孔流血吊死在惠妃寝殿内,尸体在惠妃床前飘飘荡荡挂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才被起床的惠妃发现,惠妃惊吓过度当场晕厥,之后便身染大病,成英宗以惠妃被阴气侵体需要静养,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再次将惠妃幽禁在了和合宫内。
和合宫内,惠妃从噩梦中惊醒,她慌忙坐起身看了眼纱帐外恐惧的抓着被面不断的哭喊道:“别过来!别过来!喜鹊,你我主仆一场,你死了不要纠缠我!”
一旁的几名女官连忙上前掀开纱帐劝道:“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惠妃惊恐的抓了抓头发,哭喊不休,待女官将蜡烛点上,屋里布满光亮才堪堪好些。
身边有了人让惠妃稍稍放了些心,自那夜之后,她哭着喊着搬出了原先的寝殿,住到了偏殿,可依旧被噩梦缠身,整宿睡不好觉,一睡下就能梦见那日清晨,喜鹊凸着眼珠,吐着舌头,七孔流血死死的盯着自己,被悬挂的尸体在梁下飘飘荡荡,吓得她日渐憔悴。
她最害怕的是有人能潜进她的寝宫,在她毫无察觉之下便将她身边亲信杀死,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差点让惠妃也相信了传言,喜鹊是被冤魂索命。
可她心底知道这件事是贺景逸所做,只有他有这个能力,惠妃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证据在成英宗面前告他一状,只能愤恨的咬紧自己的牙根。
成英宗不来看她,只加派了守卫,宫里人人以为她中了邪个个避之不及,她这昔日奢华的和合宫,如今亦快变成冷宫了。
“贺靖逸!元玉华!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这冰冷后宫幽深长夜里,被梦魇纠缠几欲发疯的惠妃嘶喊着贺靖逸与皇后的名字纾解心中的愤恨。
而另一边的紫宸宫和长乐宫内,贺靖逸与师玉卿、皇后与成英宗正睡的安稳,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