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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查查,这两天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东方弗离双眸中忽然划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冰冷。
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个他心底的人可能陷入了隐藏的危险之中。
林间,落叶簌簌,风声呼呼。
好像一瞬间,那飘飞的落叶被他的冰冷速冻,抖擞好久方才找到归根的方向,毫无生气的飘然而下!
“是!鲺”
又是一阵扑簌簌的飞舞声,黑衣人矫捷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中。
风中,又一片落叶轻轻飞旋。
靠近他面前的时候,东方弗离伸手住了它,轻轻抚摸了半晌,又叹了一口气。
这次,是他疏忽了吧!
一直让小白给柳云凡送药粥,根本没有亲自来看看她究竟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圣娘娘一直蠢蠢欲动的谋划着什么。
这两天又有所行动了,他害怕她会对柳云凡不利,所以只将精力放在了调查圣娘娘的身上,居然忽视了其他对她不利的隐患。
他一直以为,那个对柳云凡最不利的会是圣娘娘,今日看来,并非如此!
这南碣,恐怕对柳云凡这传说中的璇玑福女有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啊!
或许他们不会到了取她性命的地步,但是一定会逼迫着她顺着那个古老的传说走下去。
东方弗离深深知晓,此去一路,凶险万分,他甚至不能够保证这世间究竟有没有人真的将这条漫长的诡异之路走到尽头。
因为,连圣娘娘这么强大、这么神秘的人,都需要柳云凡这璇玑福女的帮助。
几日前,圣娘娘从蓬莱阁失踪了,再回来之后,人似乎变了好多。
这十多年,东方弗离从未有机会见到过这位帮助他建立庞大蓬莱阁的圣娘娘究竟长什么样子,他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圣娘娘的心情。
从前,她不论对谁,表现出的永远都是冰冷的、神情总是忧伤的,哪怕是在她尝试着关心他的时候,那份清冷,也从未有停滞。
而这次,他看的出,圣娘娘变了。
少了从前的忧郁,她仿佛是一个冲破牢笼获得自由的枭鹰,飞翔在了苍穹之巅,以浑然苍劲的目光俯视着世间的一切。
似乎,那俯视的背后,是她在为什么大事情做着密谋。
她做的很隐秘,以至于东方弗离的手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探寻到一丝一毫的线索,所以他决定亲自上阵。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的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就在昨天,他跟踪圣娘娘到了蓬莱幽谷。
远远地看见她站在谷边上,萧条的背影居然大笑了起来。
那样的笑,是他这辈子从未见到的过的狂妄与悲凉。
那样的笑,是一种被世俗抛弃之后的歇斯底里。
那样的笑,很恐怖,很恐怖!
透过它,他看见了某些仇恨的种子。
她大笑着,声色中带着上了凄然道:“呵呵,十几年了,我等了十几年了!终于等来了?背叛我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我要你不得好死!十几年了,不论你躲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
那一刻,圣娘娘的周身,散发是无尽的冰凉,是无尽的悲愤,还有集尽这世间所有邪恶之后的狂妄……
她雪白的衣衫,在风中飘零,像是来自地狱的冤魂,带着对这个世间满腔的愤恨而来,发誓要承载着一切的仇恨而去。
她撕心竭力的声音,随风飘飞,飞向了高空,又被层层叠叠的乌云挡了回来,变成了回声,变得,更加凄然。
此时的圣娘娘,终于让东方弗离看透了丝毫!
一个女人,可以有如此的恨意,可以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将这份恨意经营的越来越强大。
那么,除了恨一个男人之外,还有什么理由最为恰当?
忽然忆起,圣娘娘无意间被他听到的话:“此生,我一直想要给你我想要的生活,可是你不给我机会!既然你的命运我糙纵不了,那么我便操纵他的!”
十几年来,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弄清楚圣娘娘的来历与目的。
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而这次,他似乎终于有了些眉目了——
圣娘娘暗地里所做的一切,暗地里所操控的一切,实际上是一场颠倒乾坤、震撼天地的复仇吧!
如果真是这样,圣娘娘真是这个世间最可怕的女人!
东方弗离很清楚,他表面上是蓬莱阁的阁君,但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是圣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在传言中,所有的人都认为,蓬莱阁最厉害的人物是蓬莱阁的阁君。
殊不知,那位神秘的圣娘娘比他还要厉害啊!
她一介女流之辈,却半生狠辣,半生猖狂。
她赐给了他这庞大的蓬莱
阁,她建造了那恐怖的蓬莱幽谷,她建立了一批如同恶鬼一般的敢死部下……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疯癫太子;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强大的蓬莱阁君;如果没有她,更不会有东方弗离这么多年若隐若现的惶恐,以及柳云凡出现之后的更惶恐……
东方弗离缓缓地触上了身上的千变幻灵玉。
这个世间,怎么可以有人左右的了他?
他从来都不是那个可以被人当棋子利用的人!
而他东方弗离想要保护的人,谁都不可以动她一根汗毛!
恍惚一瞬间,他眼角处的冰冷又深重了几分。
还是在这一瞬间,他浑身散发出的凛然与威严,真真正正幻化出了一道强者与王者的风范。
那是俯瞰世界的极光,那是傲视一切的雄壮,那是征服一切的力量……
那道紫色身影在林中站了一会儿,接着一闪而逝。
刹那间,萧条的林子,再次变成了一片虚无。
簌簌的落叶,仿佛在片刻欢腾了起来。
顺着西风缭绕,翩跹而飞,最终走向落叶归根的终点。
这里的风,没有阻隔,所以是这样的肆无忌惮;这里的树叶,没有了保护,所以是那样的身不由己。
而从这林间蜿蜒而去,那是大院高墙,那是保护屏障。
柳云凡那萧条的小院,只是刮这细细的风,飘着零零散散的黄叶。
两处的风,是两处风情;两处的叶子,是两样的无奈;而两处的人,也是不一样的心思啊!
东方弗离是在内疚,内疚自己浅薄的能力,在与命运的抗衡中没能够及时的给他想要保护的人最好的保护。
而柳云凡,却是另一种心思。
那是一种带着忧虑的自责,是一种似有似无的后怕,还是一种胆战心惊的担忧。
东方弗离离开了好久,她仍旧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除了这样站着,她找不到让自己能够动的理由。
方才那句无心的话,真的是她的无心啊!
一句随便说说的而已,为何东方弗离会看的那么重?
她从未有想过,一个女人一辈子都活在无能中靠男人保护是正确的。
所以,她不想做那样的人!
来到了这里,她一心想要自己强大,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解开这一切未知的秘密!
她不愿意依赖任何人,不愿意倚仗任何人,就算那是个不一般的人也不行。
可惜,东方弗离终究还是太不一般了!
他那敏锐的洞察力,那缜密的心思,最重要的是那看不得她受一丁点儿伤害的浓情重义……
还是将她的内心看的彻彻底底,将她的旅途极尽的掌控。
柳云凡叹了口气,她那句话,一定刺痛了他了吧——那么严肃的表情,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是不是,他真的觉得是他做的不够好?
凤长欢说过,东方弗离跟她不是一路的,这点她早就知道,所以从未有开口向他寻求任何帮助。
但是这次,她知道,东方弗离认真了起来。
他最后说的那句“对不起”已经交代了一切——
以后,她的一切,他将都会知晓。
想了好久,柳云凡的身体总算动了。
推门而出才发现,这个点儿已经过了上课的时间。
想起今日又轮到尘夫子的课,他是个比较和蔼好说话的夫子;再加之还有些事情的小尾巴没有处理好,她果断决定今天逃课了。
下一刻,她着又钻进房中,拿出了一套男装,将头发重新扎了扎,又将妆容重新画了画,变成了非凡小圣“梵音”的打扮。
现在,她可是过去的神丹宫,现在的地狱无门的主人。
鉴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地狱无门,说啥也要将那个小尾巴处理掉了。
一炷香的时间,她赶到了那里,连门都敲,直接蹭蹭蹭从高墙上爬进去了。
爬墙的时候,一边爬还一边想,她这要是会轻功就好了,“嗖”的一下就飞檐走壁的过来了。
此时地狱无门医馆处已经开了,有几个大夫已经开始工作,也来了几名看小病的人。
柳云凡是一般不会进这里的,因为她要是一出现,那些大夫们一定吓得屁滚尿流的当场吓病了。
所以每次她回来时都想,为了减少病号的数量,她尽量少见人。
庭院中的下人,还在到处打扫着庭院中的落叶。
自从无上老君没了之后,他们不用整日被逼着炼丹药了,每天也就是砍柴、挑水、扫叶子,倒是轻快了不少。
这是一片祥和的气氛,宁静又很美好。
下人们的心里更是美好的。
只因为这么久,他们
那可怕的主子“梵音非凡小圣”都没有再出现过。
只要他不出现,他们就不用整日胆战心惊的想起那位惨死的仆人,就不用单担心他们马上会如他的下场那般。
也怪不得他们这么窃喜见不到柳云凡,她每次回地狱无门拿钱的时候,下人们是不知道的。
她就跟个贼似的,拿完了就马上离开。
除了管账的人时不时的发觉账目不对,但是忌惮于自己那位新主人的残暴便没敢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再加之存有侥幸心理,觉得主人都不回来,不会查探账单,所以那些空缺的帐就一直空着。
下人们正在卖力的干着活,忽然听到墙上有什么爬动的声音。
抬头时忽然就看到墙角上一只蓝色的大蜘蛛扒着四只爪子往下爬,那样子十分的娴熟,看样子是惯犯。
他们先是一愣,接着惶恐的大叫起来:“啊!来人呐,有贼啊!快来人捉贼啊!”
听到有人喊捉贼,柳云凡皱皱眉头,收起了自己对轻功盖世的幻想,爬到墙中间位置的时候,“咚”的一声跳进了院子中。
她抽搐着嘴角,身心是又疲惫又无奈。
瞧瞧这事情捣鼓的,刚刚爬墙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这里一片祥和,她还挺开心这群小喽啰们个个活蹦乱跳没有遭到凤长欢的毒手。
但下一刻,居然就听到了这些小喽啰们的呼声。
现在看来她绝对的想错了,这些下人们一个个的居然眼睛都出问题了,连她这个非凡小圣、他们的亲主子都不认得了。
什么贼?什么捉贼?
她明明是蜘蛛侠好不好?她是英雄!
将脑袋一拧,柳云凡凶巴巴的就瞪上了那群狂喊的仆人言语凶恶道:“你们说谁是贼呢?什么贼?哪里有贼?贼敢大白天来这里吗?看清楚我是谁!”
“啊!”
这声音,这面孔……
仆人们又是一惊,看清楚她的样貌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他们惊恐的一边“砰砰砰”磕着响头,一边道:“小的们该死,不知道是小圣回来了,求小圣饶过我们有眼无珠!”
“行了,行了!”
柳云凡摆摆手,又伸手指指地上跪着的人,划了一圈,“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人,现在去本小圣的房间!”
“啊!”
那四个仆人都是一愣,接着抬头恐惧万分的摆手摇头,“小圣,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求您不要杀我们!”
摆完了,又开始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那声音叫一个响亮啊!
他们以为,柳云凡让他们进房间是为了惩罚他们。
更甚至,是将他们关进密室中,直接解决掉。
这都是丢性命的事情了,他们怎么敢去做?
“砰砰砰……”
于是乎,那磕头声再次不绝于耳。
柳云凡满头的黑线。
她什么时候提过一个字说是要杀了他们?
她就是想让他们进房间给她办事儿而已,怎么还就成了要将他们弄进房中杀掉?
难道她柳云凡在这群人眼中真就躲不开这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的名声?
柳云凡竟无语凝噎!
简直就是污蔑!
他们用这副超级楚楚可怜相污蔑她柳云凡的心地善良、正义凛然、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的美好品质。
总之,很可恶、很可恶!
“小圣,我们知道错了,你放过我们吧!”
这几个下人,居然将头磕的一下比一下重,那“砰砰砰”的声音,让柳云凡听着都觉得痛。
微微思索一会儿,她扬扬手,又道:“喂,你们脑袋要是磕坏了院子里的地面,嘴巴说的话烦扰了本小圣,本小圣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啊!”
仆人们一听,这还了得?
这要是磕坏了地面、打扰了小圣会死的更快,纷纷停了下来。
下一刻,他们变成了满脸哀求与恐惧,张牙舞爪的就开始比划。
这不能哀求,也不能磕头,他们也只能这样表现自己的惶恐了。
柳云凡一下就乐了,她手底下这些小喽啰,绝对都是些名副其实的逗比。
每次她只要出现,他们这种恐惧的样子总是能够带给她人生不小的欢乐啊,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
看在他们让她心情大好的份上,她决定不吓唬他们了,还是讲正事儿要紧。
她清清嗓子,指挥道:“你们听着,现在去本小圣的房间,将里面的床铺全都抬出了,给我一点儿不剩的全部烧掉!”
“啊?”
仆人们手舞足蹈的样子立刻停止,全都变成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望着她。
他们这位非凡小圣
的床铺,明明是他继位后,刚刚按照他的吩咐打造了没有多久好吧!
上面的铺盖什么的都是用的上好的材料,他家小圣也没有睡过几次怎么就吩咐烧掉?
这样岂不是好可惜?
“喂,我让你们烧掉就烧掉!”
看到他们没有动弹,柳云凡又补充了一句,“顺便说一下,烧完了之后,再给本小圣重新打造一模一样的放到里面!”
“啊?”
仆人们更惊诧了。
再打造一模一样的?
问题是,再支出这些钱,他们的工钱恐怕就没有着落了。
这个非凡小圣,怎么就那么败家呢?
仆人们心底不免开始犯嘀咕了,依着这小圣的做法,用不了多久,恐怕地狱无门就要关门大吉了。
“喂,我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柳云凡瞪着眼珠子盯着还跪在地上像是被浆糊黏住的仆人,“连我这个非凡小圣的话都不听了?你们是不是想造反?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那个被穿透颈项的仆人的死法了?”
她故意提起了那件令他们恐惧的事情。
“啊?是是……”
当初他们的兄弟血淋淋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中,仆人们恍如从梦中惊醒,连滚带爬的就起身冲进了柳云凡的房中。
麻溜的冲上了床边就开始挪床、搬运。
“喔,我还得告诉你们啊!”
看到他们艰难的抬出来,她又抱着手臂交代。
“本小圣不要这张床的原因,是它上面住着妖孽啊!更确切一点说,是个心头有怨气的厉鬼!你们要是不把它们全部焚烧殆尽,小心那厉鬼会跟着你们索命呢!”
后面的话,她有意加重了口气,顺道将声音调整的阴森了些。
“是是……”
几个仆人慌忙胆颤着点头。
点完了头,全都不约而同陷入一片死灰的绝望中。
他们方才还想,反正小圣要他们重新打造一模一样的,倒不如偷偷留下点儿,这样他们就可以从账房中少支取点儿钱,这个月说不定还能发上工钱。
可听柳云凡这么一说,他们淡定不了了。
这床上有厉鬼啊!
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若是不小心被缠身,他们岂不是有短命的风险?
那样子,说不定比一刀穿喉还要恐怖。
于是,再次不约而同的,他们全部一门心思要将这床铺尽数烧毁、烧成灰烬。
望着下人们抬下去了,柳云凡才瘪瘪嘴。
床上怎么会有厉鬼?
不过是她瞎编出来吓唬那几个下人的而已。
她怕他们不照做,给她偷着摸着的留下来,所以才这么唬骗他们。
要不是因为凤长欢跟柳云婷昨晚上在她床上搞那么一出,她怎么会舍得将这么好的东西烧掉?
奈何,昨晚上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逼得她不得不毁掉一切与之有关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将床铺烧掉了,没有将房子一切少了!
说到底,这样的代价有些奢侈,她这个穷光蛋还是花不起得!
柳云凡将这件事情的小尾巴处理完了,再次像只蜘蛛似的爬上了墙头,消失在地狱无门。
今儿个她逃课,计划中是没有安排的,于是她便想着倒不如趁现在赶紧回到小院,再拿出柴水老者送她的内功心法练练。
昨晚上练了两个时辰,貌似对身体的作用挺大,至少她那颗烦躁的心终于能够跟“静静”呆在了一起。
不自觉的她又开始回想书上的口诀。
像是什么“凝神屏气,化乱为整,心神陡定。运气一周天,行至丹田,气韵调和……集膛中意气,散落周身……”
这些东西,原本她是不懂的,可对比着上面的图画,她靠着感觉寻找正确的运气位置,倒是很快便觉得胸膛中有一股热气喷之欲出。
柳云凡觉得,她就像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落魄乞丐,忽然有一天遇到了贵人,然后那贵人正巧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柴水老人出现之前,她正好需要找个夫子练习内功。而他给了她一本奇书,比给她一个夫子还要强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自嘲的摇摇头。
就是不知道,究竟真的是她走了狗屎运,还是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
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前面阴阳顿挫的哭声已然将她吸引。
哭声……
柳云凡禁不住打了一个机灵,赶忙看看周围、再看看天色,好在是大白天,周围也不是乱坟岗。
她已经被古晋城荒郊野岭乱葬岗上的哭声弄的都有些神经衰弱了,每每一听到哭声,总要反射似的看看周围的情况。
确定这里没问题,她才将心
放下。
细细听来,不远处在哭的好像是个男人,好像哭了好久似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还上气不接下气的。
柳云凡忍俊不禁,她还觉得那哭声抑扬顿挫呢,原来是人家哭岔气儿了!
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男人在哭?
这也太没有出息了吧!
柳云凡那强烈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这光天化日,那个男人哭的这么惨,难道他是被心爱的人抛弃了?
可是就算是被抛弃了,也太没有男子汉气概了吧。
哭成这副德行,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会儿,她赶紧加快了脚步顺着哭声走去。
近了、声音越来越近了。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一处宽敞的街巷处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里一层,外一层。
他们叽叽喳喳的,好像围观着什么,又在谈论着什么。
因为声音嘈杂,柳云凡无法分辨出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听到那高一阵低一阵的哭声越来越凄惨。
她加快了几步,片刻便靠近了人群。
透过缝隙,她总算是看清楚了大家都在围观什么。
在正中间的地上,一个伸着又粗又壮的双腿的胖男人正在拿着手帕,一边擦着一眼,一边哭的歇斯底里。
那张胖圆了脸以及那双肿胀成了肉包子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只有那一鼓一鼓的肚子和沙哑的哭声证明他还是个活的。
柳云凡一下子就乐了,这不是聚香酒楼的那位肥老板嘛!
以前他是那么神气,那么凶恶,动不动就打自己的伙计出气。
时至今日,居然会沦落到在大街嚎啕大哭被人当猴看的田地。
这难道是老天开眼?恶有恶报?
貌似,真是间大快人心的事情。
肥老板的身边,站着一个伙计,他弓着身子无奈的又开始劝慰:“掌柜的,您别哭了,您都哭了一上午了,我们回去吧!”
伙计很无奈,掌柜的听闻自家酒窖失火,珍贵的沉香酒付之一炬之后吓昏了过去。
大夫好不容易诊治了十几次,终于给整活了。
但是从此之后,掌柜的就整日以泪洗面。
本来,还只是在自己的房中哭会儿。
后来随着酒楼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掌柜的就开始抛头露面的以泪洗面了。
这不到了最近几天,终于走到了大街上,变成了哭街汉子。
“我经营了一辈子的酒楼啊!没想到就这么毁了啊!”
肥老板哭的肝肠寸断,“毁了……让我怎么活?让我怎么活啊!我不活了……”
带着哭腔说完了,他又开始大哭了起来。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这会儿柳云凡听得清楚了。
他们说——
“哎,这聚香楼的老板真是个可怜的人啊!被晋宁侯府那个三小姐烧了酒窖,从此这酒楼的生意便再回不到从前那么兴隆了!”
“是啊!现在看看,他也怪可怜的。被烧了酒窖,衙门不管,他自己又没有本事去抓人,只能自认倒霉吧!”
“哎哎,你们看,这老板都成这样了,我觉得,咱们古晋城这老字号聚香酒楼恐怕是很难维持很久了。”
“听说,他已经在这里哭了好几天了,酒楼里的事情,就是靠着老板娘打理。你想想看,一个女人,再有本事,怎么能够打理好这么的一个酒楼?”
“不错,现在聚香酒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差劲了呢……”
柳云凡抱着手臂听了一会儿,无趣的摇摇头。
这里的人,就会污蔑好人!
那聚香酒楼的酒窖是她柳云凡烧的吗?
开玩笑!
她还不是被那个该死的贱男人凤长欢给陷害的。
好在官方比较明智了,没有再跑去捉她。
要不然,她现在岂不是还要过着逃犯的日子?
这样的热闹,看罢了之后也没啥好看的。
顶多就是一个没有骨气的胖男人,面对事业崩溃低谷的时候,他整个人也处于了崩溃当中。
最终没能抵挡住心底那份汹涌的浪潮,不得已来到这大道儿上嚎啕大哭的恶心路人。
她感慨万千的摇着头,转身离开。
可是刚拐出一条萧条的巷子,还没有走几步,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凶狠的女音道:“柳云凡,站住!”
“艾玛,谁叫我?”
柳云凡反射似的吐出了一句话,下一刻便停住了步子。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啊!
她果断转身,看清楚来人时,猛然惊诧。
那一个红衣女子。
她身段玲玲,眉眼姣好,长相貌美,皮肤白皙,可就是脸上的露
出凶狠的表情,有些拉低了她原本的美貌。
从她的脸上,柳云凡看出了她对她浓浓的恨意!恨不得用刀子捅死她!
而实际上,这位女子表现出的恨意,早已经用行动这么做过了。
“原来是你!”
柳云凡抱着手臂往前走了几步,指指她,“我记得,你是我从胭脂坊买回去的给太子殿下……后来,你还拿刀要杀了我!怎么,你今天这是又想来杀我吗?”
她无语的踱了几步,“我说,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干什么非要取我性命?只是不好意思,我柳云凡性命,可不是那么好取的。”
红衣女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望着她冷笑了一声,“柳云凡,我可以不取你性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柳云凡无奈的瘪瘪嘴,这扶月帝国的人,果然一个个的都不正常,都爱跟她柳云凡过不去。
就像眼前这个看着很娇美的实则蛇蝎心肠的的狠辣女人,她柳云凡明明就不认识她好吧!
上次无缘无故跑去杀她,这是又是以杀她当做借口要她答应一个条件。
老天爷啊,不带这么玩儿的!能不能给她个正常的路人?
不要随便整出一个人来,不是要了她柳云凡的命,就是要跟她谈条件,或是两者都要!
柳云凡又默默地仰天长啸,长啸完了才道:“行吧,先说说你什么条件值得要了我的命?”
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女子她还不认识,所以她得先把具体情况问清楚了再说。
“我要你,离阁君远一些!”红衣女子冷冷道。
“阁君?”
柳云凡一怔,她说的是那只臭狐狸?
想明白了之后,她开始上下打量眼前这位红衣女子。
她长的挺美,武功也不错,眸子里还散发着很浓的嫉妒神色。
该不是那只狐狸给她弄来的小三儿?
要真是这样,那她柳云凡可要小心着点儿了,她灭小三儿的行动或许马上开始了。
“哎,这位美眉!”
柳云凡嬉皮笑脸的开口,“你上来就警告我这么一句,是不是有些唐突?你看看,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你总得让我明白些嘛!”
“好,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
红衣女子依旧冷冰冰的,双眸中的恨意不曾减下一分一秒。
“我叫倪裳,我是圣娘娘命定的陪伴阁君一生一世的人。”
果然,果然是小三儿!还是个蛇蝎心肠的小三儿!
柳云凡刚要气恼反驳,却听倪裳又道:“柳云凡,你不要妄想能够得到阁君的一世真心。你必须要远离他,这是天命。你是阁君的劫难,你在他身边,带给他的永远都是灾难!这是我对你的警告,如果你真的为了阁君好,请你远远地离开他!做你该做的事情!”
今日再找柳云凡,是倪裳铤而走险的一步。
上次被阁君处罚,她并没有真的去蓬莱幽谷反省。
深知这样她犯下的错误更大,但是她又舍不得阁君。
所以今天跟踪着柳云凡,告诉她那个天命,让她自己主动离开阁君。
“我是他的劫难……”
柳云凡喃喃着,方才那因为小三儿出现而恼怒的心境登时化作了一片悲凉,甚至是一片凄凉。
“没错,柳云凡,你就是阁君的劫难,你必须远远地离开他!”
倪裳嘴角露出阴笑,“你如果不想让她有性命之忧,就远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否则,你就会变成将他送入地狱的恶鬼!”
话闭之后,她留给柳云凡一记冷冰冰的眼色,倏地转身消失在巷子中。
柳云凡愣愣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倪裳转身的那一刻,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是他的劫难……”
那份悲凉,终于让她变成了在冰冷潭水中瑟瑟发抖的鱼儿,找不到方向,使不出力气,只能呆在原地,踏步都踏不动……
又过了好久,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了些温度,渐渐地,身旁好像多了一团熊熊的烈火,越烧越旺,驱散了她浑身的冰冷,驱散了她彻骨的冰凉。
也是这一刻,柳云凡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从来不相信天命,只信人定胜天。
他们两个人若真的有缘,又为何惧怕天命?
她情愿做一只飞蛾,义无反顾的扑上那烈烈火焰。
假如她真的是他的劫难,那么,就算是真的到了无法改变的那一天,她情愿陪着他,一起湮灭在这个尘世间!
想到这里,她忽然释然了!
是啊!
那位世外高人般的柴水老者不是也已经告诉过她吗?不要相信天命,有时候,人真的可以胜天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说明这在扶月帝国也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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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眼角居然流下了泪。
狠狠的抹了一把,也顺道将浑身的难受抹去。
那个倪裳,已经被柳云凡列为跟她抢男人的小三儿行列。
所以,她的忠告,她怎么会听?
不管如何,她绝对不会因为那所谓的天命就放弃自己的爱情。
大不了,她多花些时日跟那只狐狸谈谈恋爱,磨合一下感情,顺道看看她给他带来的灾难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以后也好想对策去解决。
想到这里,她终于觉得如释重负的回家。
拐过家门口最后一个弯儿,她瞧见了晋宁侯府的大门,同样也瞧见了自己好多天不见的爹爹柳贺。
他从大门中出来,不知道要去哪里。
柳云凡赶紧像是贼似的就躲在了门口的石狮子后面。
这个爹爹,自从她被姨娘和两个姐姐陷害进书房未遂之后,那书房的门窗就被密封起来了。
害的她再也没有机会探寻书房中究竟有什么,于是那传说中的大夫人再次成为了更加神秘的存在。
她还寻思着,下次就跟着自己这个挂名爹爹出去看看,看看他究竟在外面做什么。
柳云凡总有种直觉,像柳贺这么不一般的人物,就算是去胭脂坊,也不主要是为了风花雪月,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拿眼睛继续瞟着,柳贺的身影看不见了,她却仍旧不敢立刻出来,害怕被他发现,她又得绞尽脑汁的想词儿跟他较量。
这会儿,她刚打算露个头查探一下敌情,忽然听到一个温润的男音道:“小孩儿!出来吧,人已经走远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最喜欢干这偷看的勾当,就连你自己的亲爹都要偷摸着监视。”
这个声音,这个称呼……
“呀!”
柳云凡一惊,接着一个机灵就从石狮子后面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