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百日宴,小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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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便到了宁家小姑娘的百日宴。祝嘉鱼这天难得没赖床,与母亲和卫清楼一道早早地便乘着马车去了宁府。

    先帝尚在世时,宁函便深受先帝信重,他是个文臣,性情敦厚,后来新皇登基,也对他青眼有加,将他升上了二品。

    故而他闺女的百日宴,于京中权贵世家而言,是很值得一去的。

    然而等马车到宁府门外停下,各府女眷们却见着今日的东道主不在前厅操持迎宾,竟站在门口,看起来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女眷们纷纷纳罕:“难不成今天有什么大人物亲临?不然以宁大人的地位,谁敢教他如此好等?”

    众人心里揣着这样的疑问,一时竟是连马车也不想下去了,非要在车上等着,想看看究竟是身份何等贵重的人物大驾来此。回去后她们也好有个谈资。

    等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眼尖的小姐便瞧着宁大人面上有了些笑意,顿时叫住身边的母亲:“前头来了谁家的马车,莫不是宁大人等的人到了?”

    马车里的夫人听了,当即便又打发身边的小厮去打听。

    没过一会儿,小厮便回来,压着嗓子低声道:“回禀夫人小姐,是镇国公府的马车到了。”

    “难不成是为了等镇国公夫人?”一旁同样差使了小厮去打听的侯府女眷知道了,心中这样想道。

    “镇国公府虽说门第显贵,但宁函也不至于如此吧?宁家到底也是累世官宦之家……”

    几位夫人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同时眼睛也盯着东道主那边。

    谁知等卫家的马车上前,宁函果真快步迎了上去。

    祝嘉鱼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唤他:“姑父怎么在这里,是为了等什么人不成?”

    宁函先与国公夫人问了好,寒暄了几句,方才回她:“便是在这里等你,你姑姑催了几次,问你怎么还不来,又让我特地到门口来接你。”

    祝嘉鱼笑了笑:“姑姑总归疼我。”

    领着卫清楼去了前厅,宁函又让府中的女使带卫夫人与祝嘉鱼去后院,直到一行人走过了前庭,府门外马车上的夫人小姐们才纷纷下来。

    亲眼见着了宁函来迎接镇国公府的人,她们可不想在这时候下马车,没得低了镇国公府一头。

    卫夫人便也就算了,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出身的王氏嫡女,压她们一头那说明她们还有的比较,这可没什么好不忿的。但那位少夫人呢,论出身资历,不知在场多少夫人强过她,若是被她比了下去,她们心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但也没办法,来都来了,总不能打道回府不是?也就只能稍晚些时候再进去,安慰自己眼不见为净了。

    到了后院里,国公夫人与萧婉见过面,问候了几句后,便去与相熟的夫人们聊天了,留下祝嘉鱼在这里陪着姑姑。

    她一走,萧婉便问侄女:“卫清楼待你可还好?院子里的下人呢,都听话吗?服不服从你的管教?”

    祝嘉鱼笑着点头,又问她:“您怎么让姑父到外面等我,这被人看见了,指不定要说什么呢。”

    今日是宁家小表妹的百日宴,于私宁函为尊长,她是后辈,从来只有后辈礼待尊长的说法,哪有尊长宴客,反而还亲自出门迎接晚辈的道理?

    这太不合规矩了。

    祝嘉鱼自己也觉得受不起。

    萧婉眉眼为凝:“阿瑜,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祝嘉鱼正弯腰逗弄着摇篮里的小表妹,闻言,她忽地一怔:“姑姑?”

    “去岁暮冬那天晚上,若是没有你,只怕这个孩子我也保不住。这么大的事,你们竟也一直瞒着我?若不是前些天你姑父说漏了嘴,只怕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悉此事。”

    祝嘉鱼还没说话,便又听得姑姑道:“我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后来这事过去了,便又觉得说不说都无所谓了,但是阿瑜,不是这样的。即便是至亲之人,也该将恩怨算得分明。这么大的恩情……”

    “别说是让你姑父出门迎你,就算是让他来世给你结草衔环,也是使得的。”

    祝嘉鱼“噗嗤”一笑,伸手去轻轻点小表妹脸边的酒窝:“你母亲说话也太夸张了,你说是不是,嗯?怎么就到结草衔环的地步了,一家人之间,互相帮助,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萧婉见她如此喜欢这个孩子,心里也觉得十分熨帖,她将女儿从摇篮里抱起来,对祝嘉鱼道:“你表妹还没有小名,你给她取一个如何?”

    小女婴听见这话,忽然咧开嘴笑了笑,嘴里吐出一个泡泡。

    萧婉见状,笑道:“你看,她喜欢你呢。”

    她又给祝嘉鱼看女儿颈后的胎记,殷红如血一般,像是小小的五瓣桃花。

    祝嘉鱼忽然热泪盈眶。

    她当初给桃夭换衣服时,也看见她颈后有这样的桃花印记。

    桃夭说这是她小时候被削尖的木棍刺的,后来渐渐长成了这样。也就是因此,书生才给她取名叫做桃夭。

    “路过的道士给她相面,说她是福泽深厚的命格。阿瑜,待她年岁稍长,我一定教她要待你如亲姐姐一般。”

    祝嘉鱼笑着点头。

    她低下头去逗弄小表妹,一颗热泪却从她眼角滴落下来,砸到小表妹手背上。

    小女婴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开始咯咯笑起来。

    祝嘉鱼也笑,她说:“姑姑,芊芊生在春日,颈后又有桃花胎记,不如就给她取小字灼灼吧?”

    她轻轻地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那个游方道士说得对,我们阿灼,一看就是福泽深厚的命格。往后谁若是敢欺负她,我一定第一个不放过那人。”

    萧婉听了,便颔首道:“灼灼,倒是个好名字。”她又去逗女儿:“灼灼,听见了吗,你也要快快长大,保护你阿瑜姐姐。”

    祝嘉鱼有些想哭。

    她才不要妹妹保护。

    她只希望她平安喜乐,顺遂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