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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传输多余的记忆片段……】
眼前是干净整洁的长桌，金色黄昏透过玻璃，从窗外照射进来。
四周是熟悉无比的侍奉社布局。
“川崎同学的委托，有了新的进展。”
只有两人独处的活动室里。
雪之下雪乃像是突然开口，将室内的定格画面按下了播放键。
“北诺”转过头来，看到了穿着总武高制服的雪之下。
他笑着回应：
“嗯，不愧是雪之下同学，川崎姐弟之间的隔阂，也终于得到了缓解吧。”
“或许吧，如果委托顺利完成，这其中大部分功劳都属于我。”雪之下抬起明媚的眼眸，眼角残留着哭过的淡淡红印。
她语气看似平淡，却带着细微的颤音。
“北诺”一脸欣慰：“辛苦了，雪之下同学。”
雪之下低声埋怨：“是啊，因为你不在，可算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请问具体是指……”
“老实点，等我说完。”
“……”
少女突然转变了说话的口吻，像是在下达指令。
“北诺”倒是非常听话，彻底打消了交谈的意愿，仅仅保持着聆听的神态，目光略显僵硬的看向雪之下。
“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担心，看完过去的片段，我才明白……”
雪之下越说越激动，最后拉高了音量：
“你果然是无可救药！”
“好不容易决定给你打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你曾经给我的承诺，原来根本不作数吗？”
“还是说，掩盖了过去就能轻易忘却？可不要说只是忘记了，等你回到这，绝对要让你说清楚！”
少女急的闪出了几滴泪珠，她飞快抹去，继续满脸“凶狠的”说道：
“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回溯？”
“不，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在那个节点回溯。”
“明明已经让我心怀荡漾，你却傻乎乎的一并抹掉。”
“难道你是笨蛋吗？”
“那种巧合，说不定今后都不会再发生了，笨蛋！通常而言，难道不是应该反过来吗？为了促成巧合，才一遍又一遍的重演。”
“可是你——！”
雪之下因大声叫喊而呼吸急促，话语被迫陷入短暂停滞。
但她眼里闪着泪光，明摆着还有很多话要说。
“这次……等你回来了。”
“你别想逃。”
“最好像你之前宣言的那般，不会轻易动摇，不然……我会鄙视你一辈子。”
“你一定不知道吧，我与由比滨，还有一色同学，到底商量了些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让你知道，但是我一个人阻止没有任何意义。”
“由比滨绝不会轻易放弃，看到她的笑容我就明白，她一定会用各种方法让你屈服。”
“或许，我的提醒都是多余的。”
“既然这样，我也不顾上其他的了。”
雪之下羞愤地撇过脸，樱唇抖落出几个重复的音节：
“北……”
“北……北……北诺。”
少女多次尝试，终于勉强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咳、那个，第一次叫你的名字，果然不习惯。不过、你听好了！”
雪之下前半句还在害羞地挪开视线，但下一秒却猛地调整过来，前后的反差可谓是天差地别。
她仿佛想借助气势，遮掩自己的尴尬，全然不知自己飘忽不定的眼神，彻底出卖了她。
“算上这次委托，我的胜局就会成功超过你。”
“你说不定很疑惑，为什么我会领先？让我帮你算笔账吧。”少女逐渐适应了内心的慌乱，因为滚烫的脸颊怎么也降不下温。
“到现在为止，侍奉社一共接受了6次委托。”
“其中，你获得了三个人的认可，分别是由比滨同学、材木座同学、叶山同学。”
“但我不一样。”雪之下语气中的得意转瞬消失。
“算上川崎同学，以及户冢同学和材木座同学的认可，我也取得了同样的分数才对。”
“你应该发现了，刚才提到的委托人只有5位，那么第6位是谁？”
雪之下说到这，双眸凝视起“北诺”。
那目光仿佛具有穿透性，直指人心，却又如同春水般柔和，令人荡漾。
“侍奉社最初的委托——就是你的委托。”
“你当初说过，我无法改变你……那么，现在呢？我是否做到了？”
她的眼中含有些许幽怨，即便是在提问，却没有露出等待“北诺”作出回复的神情。
因为雪之下真正想询问的人，不是眼前虚构出来的智能程序，而是不知何时才能回归于此的那个他。
“如果说，我做到了，如果成功改变了你，那么……”
“这场比赛由我获得胜利。”雪之下的语气格外坚定，却在数秒后渐渐变得柔软。
“听上去是我单方面终止了比赛，但是抱歉，我想任性一回。”
“所、所以，假如你认可我的做法，承认我获得胜利，那就准备好……听从我的愿望。”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看似强势的言语，仿佛是由脆弱敏感的内心编织而出。
雪之下轻轻侧头，错开视线，部分柔顺的发丝从香肩垂落。
她沉默半响，说：
“不对……刚才的不算，我想要的，不是单方面的命令……”
“而是纯粹的期望。”
画面转为黑屏。
系统发出提示：【正在传输下一段记忆……】
眼前的场景发生了改变。
从室内的侍奉社，跳转至一处校内的花园。
这里是总武高园艺社负责的花草区域，因为打理的比较细致，引得不少男女手拉手闲逛。
此时，盛开的鲜艳花丛中站着一名女生，仿佛簇拥着弯腰欣赏花朵的她。
即便由比滨背对着，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若细心打量，便能发现她此时有些拘谨。
少女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好了准备，接着缓缓起身回头。
她露出如同往常般柔和的笑脸，晃了晃手打招呼：
“呀，小北。”
本该作出回应的“北诺”这次没有任何动静。
由比滨平静注视着前方，“果然什么也不说更让我放松点。”
说罢，她像是有些害羞的侧过脸。
从固定的视角看去，由比滨那温和、真诚的视线无疑增添了几分女性的柔美。
“说起来，小雪刚才忘记向你解释了……关于这些记忆的缘由。”
“其实这是小彩羽的功劳，是她碰巧发现了这个功能。”
“知道世界的真相后，我们各自将心里想说的话，用这种形式传达给你，毕竟，有些话不方便当面说。”
“因此，我们都知道，当小北回到这里时，我们也终于能触碰到更真实的小北。”
“对于这件事，我其实很开心。”
由比滨回眸一笑，那发自内心的笑颜，仿佛一瞬间令周围的花丛黯然失色。
“啊，对了，小北曾经做过的事，都不再是你单独的秘密。”
“当然，我、小雪、小彩羽，我们只能看到属于自己的片段。”
“我也很在意，小雪到底拥有什么样的经历？不然小雪也不会那么冲动。”
“这些记忆按照顺序传递，小雪排在第一位，我在第二位，我并不知道小雪向你传达了什么，但很有可能说了我的坏话。”
“哈哈，小雪这种地方还是很好懂哦。”
她笑吟吟地整理了一下裙摆，“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接下来，我要说重要的事咯。”
“看过那些片段后，我隐约明白了……小北真正喜欢的女生。”
“虽然，我还做不到完全成为那样的女生，现在最多只能模仿一下，但是啊……”
“如果我猜中了，希望小北能容纳我的任性。”
由比滨先是完全转过身，然后以手抚在心口，为了调整情绪而多次进行深呼吸。
等到由比滨再度转身。
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但嘴角弯起一道灿烂的弧度。
紧接着，她开口了：
“北诺，如果你担心被拒绝——那就选我吧！”
由比滨的声音柔和且清澈，如同涓涓细流，充满了不同于往常的自信情感。
“我不会拒绝你，也不会轻易放手。”
“就算今后会产生后悔的念头，我也绝不后悔此刻做出的选择！”她不留余地坦白的模样，仿佛成为了另一个人。
“既然你说过相信我，那么我也选择相信你。”
“这份因你而在的信任，终将伴随着、一直持续下去。”
“这份无法言说的情感、只局限在言语中的炙热，相信你一定能理解！”
“若不是现在无法触碰你，我一定与你紧紧相拥！”
由比滨结衣的眼里含着热泪，就如同安静燃烧的火焰，直到她用手拭去脸颊上的泪珠。
“哼哼，小北，怎么样？我猜中了吗？”
少女破涕为笑，“啊，我可不是胡乱猜测的，而且这都怪小北。”
“我一直想着如何归还人情、如何告白，借助系统来模拟小北，结果嘛，哈哈，我被小北甩了十几次。”
“真的是……哪怕是模拟，我也会受伤和沮丧的。”由比滨无奈地叹了口气，隐约间，她皱眉的小动作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哀愁。
但下一刻，她又一次露出笑脸：
“我果然是笨蛋吧，哭了那么多次，都不愿放弃。”
“小雪和小彩羽，肯定不知道，小北的要求会这么苛刻。”
“所以啊，小北，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回来后，一定要听听我的任性请求哦。”
由比滨微笑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她向着镜头挥手告别。
画面渐渐淡出。
【正在传输最后一段记忆……】
湛蓝的天空映入眼帘。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学校楼顶上。
少有学生涉足的屋顶很是空旷，四面开阔、风吹不止。
站立于前方的少女，裙摆飞扬，用手拨弄着清风吹乱的亚麻色长发。
“啊呀！”
她惊慌地按压被大风掀起的裙摆，那一声惊叫，反倒像故意吸引人注意的信号。
一色彩羽羞红着脸，瞥了眼“北诺”的方位，讪讪道：
“学长……刚才，不是故意的哦。”
系统模拟的人格刚想说话，却遭到了一色高速下达的指令：“啊，先别说话。”
“……”
少女感受着清风渐缓，便动作轻快的、三两下抚平了格子裙。
“刚才自然风有些调皮，但绝不是我刻意安排的。”
“如果真的要走撩拨学长的路线，我早就换成女仆装了。”
一色说完，便转了一个圈，以此展示自己的女生制服。
“嘿嘿，学长该不会开始幻想了吧，再怎么说，照片和真人是不一样的哦。”
“嗯——如果学长回来的话，也不是不行哦，我也会撮合两位学姐跟着换上女仆装。”
她将手指抵着下唇，那似真似假的考虑神情，近乎明摆着在挑逗某人，不禁让人心痒难耐。
不一会，一色抿嘴一笑，“我没有更换服装，恰恰是想跟学长说些正经的事。”
她收敛了轻佻的动作，双手背于身后，安静地平视远方。
“学长你知道吗？现在显现的总武高，乍眼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其实这里是两年后的世界。”
“啊，虽然是我修改了时间，但在这里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不会对外界造成影响。”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两位学姐犯糊涂了。”
“雪之下学姐在录制途中失去了掌控权，偏偏这时，结衣学姐接手了录制任务。”
“她们原本应该拖延下去，结衣学姐也想通过拒绝录制，起到同样的效果。”
“可是系统应对方案非常灵活，既然学姐们都不付出行动，系统就开始自顾自地剪辑过往的素材，简单而言，系统东拼西凑也能完成录制。”
“那个时候真的太危险了，多亏了我哦。”
一色说到这转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像是在邀功。
“如果没有我，两位学姐说不定都会被迫离开，真希望学长能好好鼓励我。”
她撇过脸，用手搭在围栏，视线下沉的同时，语气也逐渐变得低沉：
“我……其实有过阴暗的想法，或许学姐们都不在了，我就能独占学长。”
“但是与系统沟通后，那种未来不可能存在，学长一定会四处追寻两位学姐，最后只剩我一个人留在这。”
“采用费尽心思的卑鄙手段，不仅会让我失去学长，也会失去整个侍奉社，自食恶果的下场，就是沦为比过去更孤独的处境，等待我的只会是一场悲剧。”
“学长，对不起……”
一色彩羽哽咽着，任凭泪水滑落，“我好讨厌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毕竟、为什么……只有我被排除在外。”
“就因为我晚来了一段时间，我与学长的关联才会那么少。”
“回溯的片段很可笑，我一个人站在网球场外，学长和学姐，与我隔得好远。”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重复的画面数不胜数，都是一些无聊的日常，有的，只有我自己。”
说罢，身材娇小的学妹，忍不住侧过身，遮掩无法控制情绪而抽泣的窘态。
半晌过后。
一色终于平复好心情，带着泛红的眼眶，继续倾诉：
“嘛，真不知道，学长有没有觉得我很可怜，再怎么说，我刚才可不是装出来的。”
“说完难过的事，接下来该讲讲有趣的部分了。”
她勉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难得会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更改时间至两年后，系统竟然也能维持下去，但是因为我获得了‘女主角权限’，系统把学长改为了留级生。”
“我好奇地询问系统：学长为什么留级？”
“结果是因为——学长曾经被车撞过，虽然骨折很快康复了，却在头部留下了后遗症，经过几次突然昏迷事件，医院才检查出学长的头部有类似肿瘤的病症，为了活下去，不得不立刻住院进行手术，结果折腾了许久，自然是被迫休学一年。”
一色还没说完，却已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然，这些都是虚构的。”
“至于我，从学长入院期间经常前去探病，顺其自然与小町打好了关系，等到学长返校后，好巧不巧和我分在了同一个班，为了让学长重拾学业，我与学长互相勉励，关系越来越近。”
她说着说着，笑容逐渐盛开，仿佛能看到那些构想出来的画面，以至于感慨万千。
“不过呢，这里面没有学姐们的身影，侍奉社的存在不断淡化，我与学长也没再聊起侍奉社。于是两年后的现在，我和学长都已经毕业，结束了毕业典礼后，我专门约定学长来到屋顶……准备告白。”
“真是一场美梦。”
一色抬头望向天空，良久不语。
微风拂过，吹动她的发丝，却吹不走她的憧憬。
“学长，或许只有在梦境里，我才能追上你的步伐。”
“谁让你不小心留级了呢，呵呵，学长运气不好哦，不小心被我盯上了。相处了这么久，你应该体会到我的难缠之处了吧？”
“我很狡猾，但也尊重学长。也都怪学长表示‘毕业之前不接受交往’，害我一直忍到了最后才告白，不好好负责可不行哦！”
“啊，也对，如果真按照虚构的剧本，现在不用叫学长了……”
一色彩羽郑重地转过身，即便脸颊彻底染成绯红，她也没有害羞躲闪，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满怀爱恋的告白：
“北诺，我喜欢你！”
【所有记忆，均已传输完毕。】
……
此时，专属空间。
借由系统构建出来的侍奉社，并非安静无声。
从北诺回归本体的那一刻，因为无法理解三位女生为何齐聚此地，而下意识打开系统寻找缘由，结果发现了“多余的记忆”再度陷入沉睡。
但雪之下三人先一步惊醒。
正在接收记忆的北诺，与之前相比依然闭着眼，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可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觉北诺拥有了呼吸。
对少女们而言，还有更准确的鉴别方式。
那便是系统的好友提示：
【您所处的空间，出现了其他员工。】
【经系统分析，该员工的信用度极高，若想结交为好友，可以发送好友申请……】
原本陷入熟睡的三位女生，听见系统的提示后，立马睁开了双眼。
距离现在已过去半个小时。
由比滨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脸颊，呆呆地盯着北诺的睡脸，忍不住再次吐槽：“小北，好慢啊。”
“难道不是你和一色同学塞了太多内容才导致的吗？”站在窗台的雪之下道出了真相。
趴在桌上的一色开始狡辩：“就算是这样，谁能想到，学长第一时间就选择接收。”
“要不试试发送友好邀请吧？”由比滨想着借此唤醒北诺。
“不行。”一色立刻反驳，“算算时间，学长很可能在接收我录制的部分。”
雪之下点点头，“我也不建议这么做，差不多要结束了。不过，我想再次确认一遍，你们真的没有录制奇怪的影像吧？”
“没有哦，小雪不用担心，我确实有遵守你的要求。”对于这个问题，由比滨已经听了不下五次了。
“我也是，学姐至少要相信系统的判断吧。”一色有气无力的作出回应。
雪之下的要求有三条：
1、身着总武高制服，场景局限在总武高。
2、不准恶意撒谎、许下夸张的承诺。
3、不准靠近“北诺”1米内。
她之所以定下这些规则，其实是为了防备由比滨。
而由比滨也心知肚明，并未抵触这些限制。
“与其说是奇怪的影像，倒不如说，正经过头让我恨不得立马逃离这里。”当一色彩羽录制结束，逐渐冷静下来后，她每回想一遍都会羞的要死。
但是哪怕她想逃，也没法离开，因为《春物》片场已经停滞。
“我的话，不后悔哦。”由比滨笑着说道。
雪之下悄悄瞥了一眼由比滨，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倒无所谓，重要的话我需要当面说。”
由比滨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但依旧笑吟吟：“小雪跟我想的差不多呢。”
“……”一色感受着两人的火药味，非常识趣的没有说话。
她隐约能猜到，雪之下和由比滨存在不和的理念，但这样下去……
“有点难办。”
是啊，有点难办呀……嗯？
正当一色彩羽以为有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时，她才意识到，说话的人不是身边的两位学姐。
而是一个沉稳的声音。
北诺还未睁开眼，像是刚刚睡醒，一副头脑昏沉沉的模样，下意识用手揉着眉心。
看样子，他已经接收完了记忆，那句“有点难办”便是他的第一感想。
等到北诺抬头、睁眼——
雪之下雪乃，由比滨结衣，一色彩羽，三位女生的眼神各不相同。
幽怨、欣慰、害羞……
但此刻，她们不约而同默默注视着北诺。
整个空间顿时凝固，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