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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都很吃惊?”
北诺歪着头表示不理解。
“阿企!你能稍微有点自觉吗!”由比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啊,真的是,明明是你先提出来的……”
“别急,先听我说完。”
北诺直接打断了她的发言,察觉到她们显然被带偏了,有些话必须要提前说清楚。
“不好意思,我刚才的话没说完整,让你们理解出错了。”
“社长,如果是我没记错,昨天你确实说过对我有误解吧。”他这番话立刻点醒了雪之下。
北诺生怕由比滨还没转过弯来,便继续说道:“正因为社长单方面对我产生了一些误会,所以该作出解释的不是我,而是社长才对。”
雪之下立刻理解了北诺表达的意思。
情绪不稳定的人是雪之下,矛盾的核心也是她,从逻辑上分析确实如此。
北诺认可平冢静的策略,提前道歉,当然是一种缓解矛盾的合理方法。
但是那样还不够。
他想得更深,不愿随波逐流,因此必须贯彻自己的信念。
“啊咧,好像……是这样啊。”由比滨思索了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但是,刚才的氛围就像……”
“就像是在逼迫我作出解释,对吧?”北诺见两人的情绪稳定下来,便进一步解释,“有时候,所谓的空气也会蒙蔽客观事实。”
“……”这一番话让由比滨有些恍然,让她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以及那些类似遭遇。
所谓迎合他人不也是如此吗?随波逐流,多次忽略眼前的事实,最终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么她也应该保持清醒……
由比滨默默看着北诺的侧脸,那张脸仿佛一直保持着一份冷静与清醒。
但她又隐约察觉到,只保持清醒似乎还不够,她还缺少着某种东西。
“抱歉……阿企,我刚才说了些奇怪的话。”
听着由比滨轻柔的声音,北诺也跟着放缓了呼吸。
或许是错觉,他从由比滨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理性。
北诺微微一笑,“没事,我不介意。”
“但是,雪之下同学现在依然对我有着某种误解,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互相交流,不是吗?”
雪之下拨动着散落在肩上的长发,此刻她很冷静,内心也认同了北诺的观点。
毕竟昨天的谈话也是因她而终止。
雪之下缓缓开口道:“听你的意思是打算消除误解?”
“并不是。”
北诺的回答再次出乎两人的预料。
雪之下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内心依然有些不适应。
“是否能消除误解,并非由我决定,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能做的,仅仅是为自己辩解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番话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但雪之下却听出了暗指她蛮横不讲理的意味。
可细想之下,昨日的冲突因她而起,而北诺显然是无辜的。
雪之下的理性认可这个逻辑,但心中的无名情绪令她有些烦恼。
她沉默片刻,最后只能郁闷地接受。
但是相对的。
雪之下也会将心中的疑惑,尽数泼洒出去。
“好吧……既然你想为自己辩解,那么,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还未等雪之下发出疑问,北诺先一步说出了她的顾虑,“关于我为何不关心由比滨同学的遭遇,对吧?”
“……”
雪之下目光一凝,却不动声色,这算是默认了。
被突然点名的由比滨,心一下子悬在了半空。
虽然这是雪之下与北诺之间的矛盾,但和解过程中必然会提起她。
一直以来,格外在意他人看法的由比滨结衣,下意识握紧了双手,她甚至不敢偏移视线。
由比滨无法忽视北诺对她的看法,更别说如此正式,且近距离地倾诉。
北诺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
真到了这个时刻,她之前所构造出来的乐观自我,仿佛在摇摇欲坠。
在两人的聆听下,北诺缓缓开口道: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信任由比滨同学。”
雪之下眼神一滞,静静地琢磨这句话的含义。
由比滨则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心里想着:“阿企,信任我……这算是正面评价吧……”
两人明显没有完全理解北诺的意思。
但她们都没有妄下结论。
雪之下先一步追问道:“能解释一下吗?”
即便雪之下没有提问,北诺也会进一步说明。
“我所说的‘信任’,是指相信她能独自应对那场冲突,哪怕她当时陷入无助,我也相信她之后能处理好。”
“正因为相信,所以我才不担心,只不过在你眼中成了‘毫不关心’而已。”
或许心里早有准备,雪之下并没有对这番话感到惊讶,毕竟北诺的发言向来如此,所以她会主动放弃擅自猜测的习惯。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雪之下反驳道:“你的观点……我不能认同。”
“我明白,你当时会生气,其实合情合理。”
雪之下预想中的争论并没有出现,北诺竟然在体谅她,他的言语总是落在雪之下意想不到的地方。
但并不代表她会既往不咎。
雪之下进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你说的话,完全出于你的主观,所说的‘信任’是否属于真心,也只有你自己清楚。”
“当事故发生后,谁都可以用一句‘我因为相信他,所以才没有行动’以此掩盖真相。”
“这种几乎没有说服力的借口,难道就是你想做的辩解吗?”
雪之下雪乃果然聪慧,一下子便找到了北诺的破绽。
所谓相信由比滨的言论,不过是北诺的一面之词,除了他自己,谁也证明不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雪之下不认为这样就让对方哑口无言,至少北诺在她的印象中经常语出惊人。
然而北诺却摇摇头,“没有了。”
“哈?你……不是,你真的……没别的话想说吗?”
雪之下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驳倒他,结果完全打在了棉花上。
“没了没了,我想说的话就那些。”北诺倒是一脸释然的模样,甚至还舒畅地松了口气。
他原本的计划也只到这一步。
该辩解的,已经辩解。
至于雪之下是否接受,那是她的事。
只不过看雪之下那脸色。
这一时半会,怕是无法接受喽。
“原来如此……”
雪之下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但眼角微微抽动的痕迹,暴露了她的真实情感。
她如此极力克制的神情很是少见。
让北诺差点笑出声,于是连忙错开视线,又转过头去,用手遮住了嘴角。
这要是暴露了,谁都不知道雪之下会做出什么举动。
但有一点很明确,她绝不会轻饶北诺。
由比滨虽然听不太懂,但她知道当下的氛围需要调节,赶紧揽过话题。
“那个……啊,阿企说的其实有一定道理哦,至少我觉得……阿企没有说谎,哈哈……”
对此,雪之下冷冰冰的提醒道:“由比滨同学,千万不要轻易被那个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尤其是你,很有可能被骗了还不自知。”
“诶?!小雪对我的信任为零啊!!好歹我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总武高的!”由比滨极力反驳,但效果甚微。
雪之下面露无奈,微眯着眼看向由比滨,仿佛在诉说“这难道值得骄傲吗”。
她又瞥了眼事不关己的北诺,只能暂时压下内心的不满,耐心的解释道:
“每年都会有高材生被骗的案例,何况总武高只是重点高中的其中一所,考上了也说明不了什么,反倒你这种浅显的认知,更容易成为骗子关注对象。”
由比滨听完更是欲哭无泪,敢情就她的脑子不好使咯!
“不过,比企谷同学,你就这么打算糊弄过去吗?”雪之下可没忘记这次交谈的重点。
北诺趁着这段空闲缓过劲来,脸上的表情再次归于正常。
“你还是不接受啊。”他带着笑意看着雪之下,“确实,我那段辩解的说服力不够,但很多时候,语言的作用是有局限的。”
雪之下锐利的双眸微微一滞,“语言的……局限吗?那好吧——”
“今后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