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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活着进入第三阶段的参与者都不是傻子,贡品两个字的意义还用多问吗?
在无数个怪谈中,“贡品”基本上都和血肉、生命、灵魂等词汇绑定在一起,没有一个好词。
祭拜过白爷的参与者面色悲苦,其实现在街坊邻居们还没有出现,等到各个铺子正常开张,他大可以直接询问这些NPC贡品究竟是什么,但事实上这并不是他在乎的重点。
反正已经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何必在意究竟是眼珠还是手的区别呢?
他在意的是,有没有人和他一样,由于祭拜白爷保命,被强行划分到了必须合作的境地,知道贡品是什么之后,难点在于如何得到,又会付出什么代价。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愿意承认自己拜过白爷的人出现,但态度却一点都不急切,这搞得他好像一个小丑。
那参与者定了定神,把疯狂阶段带来的些许急躁的副作用从脑海中赶出去,语气中多了一点真诚:“我是齿轮拼图的人,虽然只是中围,但有个前辈和我很熟,你跟我合作,结束之后我向前辈引荐你怎么样?”
齿轮拼图……
谢渊没有什么表示,他在听林与卿说起公会的时候就曾听过这个名字,这是比较少见的友好派公会,里面的讲述者对真相很感兴趣,也就是说,他们会主动寻求真实流程。
即使达不到条件,也会尽量把表象流程的因果关系挖掘出来,也热衷于寻找怪谈剧情中的准凝聚物。
在这个过程中,对于自己公会的经历者非常护短,而对于外人则漠不关心——但比起屠宰场这种恶意公会,漠不关心已经是一种很令人安心的态度了。
总体来说,是个还不错的公会,就连其他公会的高层在需要增强实力的时候,也有可能雇佣齿轮拼图的讲述者一起进入怪谈。
唯一的不足是,这个公会的构成虽然以讲述者为核心,但热衷于钻研解密的讲述者能活下来的不多,所以公会人数也很少。
齿轮拼图的经历者大概是讲述者的三倍左右,这是这个公会限制招收资格得到的结果,而两种参与者加起来也比不上屠宰场那种大公会一半的人数。
如果不是林与卿提醒谢渊最好不要加入任何公会,谢渊猜齿轮拼图应该是他首选的两个公会之一。
可既然不打算加公会,所谓的引荐就没有必要了,他的沉默让那个参与者更加着急:“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锈儿。”
谢渊一顿。
秀儿?
“代号,是代号。”锈儿也有点尴尬,以前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取了这么个代号,反正现在他有点后悔。
“我们两个单独说,行不行?”锈儿早就已经从床上爬了下来,站在过道里,留出一个不会让人抵触的距离。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与卿,假和尚知名度很高,按理说假和尚就坐在谢渊旁边,明显是同伴,在实力上更是足够做主,他应该直接问林与卿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谢渊无神的眼睛,以及被镜片隐藏起来,却仍能窥见一二的一片黑暗,锈儿就有种林与卿做不了这人的主的错觉。
谢渊故意钓了一下他,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再拒绝,恐怕锈儿就要放弃交涉,保存精力去想别的办法了。
他点头,言简意赅:“出门说。”
锈儿眼睛一亮,再看林与卿,并没有不悦和阻止的行为,果然直接问谢渊是正确的!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宿舍的大门,其实这很正常,如果有想私下交流的人,自然会选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大家都懂,只是潜意识里还是想什么都不付出,直接白嫖一个关于神龛的重要消息,所以看着谢渊抬起手,像真正的盲人一样向前摸着前进的背影时,多多少少都有点贪心。
“这么感兴趣为什么刚刚不说呢?”房间里突然想起了林与卿带着笑意的声音,温温和和,似乎特别的讲道理,“再看,你们的眼珠不会被鬼挖出来吧~瞎了就能遇见寿衣店,一举两得呢。”
众人:“……”
靠,林与卿在谢渊旁边的时候表现的太像个正常人了,差点忘了这家伙有多凶。
不过谢渊都看不见了,林与卿怎么不跟上去呢,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门外。
见真的只有谢渊一个人出来,锈儿有一点惊讶,但很快压住了其他心思,来来回回将谢渊打量一遍。
全须全尾,没有任何伤口,身上有少许血迹,但找不到血迹的源头。
“虽然我失明。”谢渊关上门,向后一靠,便以一个倚靠的姿势撑在粗糙的墙壁上,“但我对视线很敏锐,你是不是有点肆无忌惮了。”
锈儿更尴尬了。
他就是想看看谢渊拜白无常之后有没有受额外的伤,因为他自己已经……而且谢渊可真帅。
锋利,沉稳,又透着点已经刻意收敛的阴森,像是由尖锐骨头雕刻的玫瑰花,无论是根茎还是花瓣都可以当做利器。
锈儿看出来了,刚刚谢渊在宿舍中的腼腆与拘谨本就是比较敷衍的伪装,一旦人变少,对方就露出了原型。
是很锋芒毕露,直来直去的性子。
“对不起。”锈儿道了个歉,“但是我反正没有恶意,虽然很多公会看林与卿不爽,连带着一定会对他身边的队友有恶意,但是我们齿轮拼图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谢渊将他单独叫出来就是为了反套消息的,这会儿还没开始套祭拜白无常的消息,倒是先听了一嘴和林与卿有关的。
为什么会有很多公会看林与卿不爽,这和林与卿反过来看公会不爽到底有什么联系?
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只是由于了解有限,林与卿并没有主动提起。
而现在,谢渊身为林与卿的“队友”,更不能表现出对林与卿一无所知的样子,他只能把这个疑问记住,然后转移话题:“不用说这么多,告诉我和你合作的必要。”
“就……我可以帮你引荐……”锈儿还以为刚刚在宿舍里谢渊不好直接答应,毕竟这次的二十人中有不少都是其他公会的,于是重新说了一遍。
谢渊打断:“不必,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个人实力。”
公会再好有什么用?如果个人实力不够,根本活不到出去的时候,还谈什么引荐。
“我的特殊能力挖掘还不全面,但是我精神力挺好的。”锈儿意识到谢渊的意思,眼睛一亮,他知道能这么问,说明对方已经起了合作的心思。
只是……
谢渊怀疑道:“精神力挺好?”
秦玉碎可是说当时被老婆婆骗去祭拜白爷的参与者慌不择路,看起来精神很不稳定。
“嗯嗯,我的能力和这个有关,其实我很有用的!”锈儿想尽一切办法夸自己,“我还有一手易容功夫,在你需要的时候可以给你化成身材相似的原住民的脸,然后你不用担心我被鬼上身,我比较绝缘——”
谢渊:“……”
谢渊对此持怀疑态度。
他主要是什么都看不见,对锈儿的印象又不深,但是只能将锈儿的声音和昨天晚上粗略扫过一遍的面庞重合起来。
没记错的话,锈儿是个个子挺矮的男生,和他现在的打扮一样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很厚,刘海也很厚,整体看上去给人一种胆子很小的错觉。
而刚出现在宿舍里的时候,锈儿像是怕冷一样穿着很厚的有夹层的衣服,把自己裹得有点臃肿。
这么一想,难道他衣服里放的是……易容工具?
那边,锈儿的自我推荐进行到了尾声:“……总之不管是在行动上还是在安全问题上,我都是很好的人选,绝对不可能在四级游戏里被鬼上身,从后面捅你一刀的,你和我一起行动找贡品,真的不会后悔。”
锈儿年纪一定不大,和张唯看起来似乎年纪相仿,声音里还透着变声期的沙哑,不能算好听。
谢渊要是没有失明,刚刚锈儿中间那段话一定会被看出来没仔细听,在发呆。
可是让他失明了呢,思想在想别的事开了个小差,回过神来锈儿也发现不了。
“我知道了。”谢渊点头,“还不错,合作吧。”
锈儿期待的看向谢渊,随后想起来这表情对谢渊来说就是一团黑,于是直接问:“太好了,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能力倾向于什么吗?还有就是我和你合作了,林与卿会帮我们的忙吗?”
“我的能力和你有一定重合。”谢渊撒谎不打草稿,“意志力和感知力的强化,不容易被鬼影响。”
这个方向的能力还挺常见,楚枪鸣严格来说也是这方面的强化,只是众人皆知,楚枪鸣的强化更加令人羡慕,身体素质、神经反应,完美的战斗型经历者。
“噢……”锈儿心中略有一点点失望。
他是来找同伴的,任何任务多个伴才能心安一点,但与此同时,谁不希望同伴能厉害一些呢?
“林与卿会和我们一起行动,帮不帮忙看他心情。”谢渊不用看都知道锈儿在想什么,补充了这么一句。
“那我就放心了。”果然,锈儿语气都轻松了不少,好像找到了某种希望,“我们能一起找到贡品就能一起活下来,我承诺在这一个怪谈里绝不背刺你!”
谢渊:“背刺也没事,反正是找死。”
锈儿一个哆嗦,听到这阴森的语气仿佛体温都下降了,只觉得谢渊的气场很惊人:“……啊,对对对。”
突然,他像是想起自己的遗漏,紧张又认真地说:“对、对了,我的疯狂症状是胆小和焦虑,所以在害怕的时候容易失去判断力,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一旦我开始害怕,就不能让我做决策了。”
谢渊立刻通过他的话察觉到了疯狂阶段的各项因素,自然地回应:“我的是暴躁和冷漠,另外,我没有打算让你做过决策。”
锈儿:“……哦,好的。”
“别废话了,对信息。”谢渊果然微微皱眉,好像不满于在无关的话题上浪费时间。
锈儿还没开口,就听谢渊主动说:“看到神龛的时候,会不由自主产生舒服和亲和的感觉,是否一致?”
“嗯嗯!”锈儿知道谢渊已经开始了对白无常的探究,作为欠白无常贡品的人,首先需要了解的就是,互相之间的感受是否一致。
他当然会配合,这大概也是彼此之间的一次试探:“哪怕是平时什么都不做,也总会莫名其妙的产生‘要不就去祭拜一下试试,祭拜一下又能怎么样呢’的想法,你也一样吧?”
“没错。”谢渊颔首认同。
他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并不强烈,有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感,参与者如果不够注意,只会觉得是自己好奇心太强了。
“被鬼追的时候,祭拜白爷不会被打断,白爷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抹掉一只鬼祟的存在,所以在跪在祂面前的那一瞬间,身后的危险就消失了。”
只是身前的危险开始了。
“对!”随着细节对上,锈儿的戒心也在一点点降低,多了不少认同感,“祭拜需要付出贡品的代价,寻找贡品的时间限制是一天,但并不是说这期间就安全无事,身上会出现伤口,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
谢渊隐晦地勾唇。
要的就是这里的信息。
毕竟他不是真的祭拜过白无常的人,刚刚所说的一切靠的都是秦玉碎作为旁观者对锈儿当时的形容。
他想知道的,正是真实受害者的遭遇。
而且,谈到这里他也知道刚刚锈儿对他肆无忌惮的打量是怎么回事了。
——是在找他的伤口。
谢渊诓骗成功,接话接得非常快:“没错,我的伤口在腿根,你的在哪?”
刚想说要不要互看一下伤口的锈儿话瞬间被堵了回去,腿根!?
这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位置太隐私了……
他额角抽了抽,也只能回答:“已经有两道了,一道在背上,一道在胳膊上。话说……你浑身上下只有腿根那一道裂口吗?”
谢渊面不改色:“嗯,我是半夜祭拜的,时间还短,只有一道。”
必要的时候,自己划出一道裂口,这样就有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