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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士族家主都屏住呼吸，他们等到答案时间虽然不长，但是面对似乎不可逆转的大形势，当真是度日如年一般备受煎熬。
佃农跑了，家奴逃了，没有充足的人手种田，大量的土地就会荒芜，土地越多的士族将要承受的代价就越大，因为他们还要交税。
和明代免税制度不一样，在大汉除非是食邑不需要交税外，其余的哪怕是侵占兼并所得的土地都是要交税的，也就是说官府不管这土地是在谁的名下，他们征税的依旧是田亩。
当然对于士族而言，偷税漏税的法子多的是，朝廷不整饬也就罢了，真要下狠手，不知道多少蛀虫会被挖出来。
为什么不少大地主把佃农的租子降到了四成就不能再降，再降他们还要交税，就算偷漏，土地明摆在那里，又能偷漏多少？
难不成自己坐拥几千亩土地，最后还要往里面贴赋税。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壮士断腕，比如把没人耕种的土地交给官府成为官田，官田属于皇家，少府直管，自然不用交税。
但是谁舍得，农耕时代，土地为本呐，千百年来土地兼并从未断绝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金银都是死物，土地才是最值钱的传家宝呐……
“诸位都知道这父城县炼铁厂乃是皇家产业……”
赵广汉的话让众家主无语，这他么的废话，要不是因为铁厂是皇家产业，就凭此等招工挖墙角的行为估计早就被豪强给扒拉了去。
皇家的……只能忍着……
“陛下兴建铁厂乃是利国利民之大事，但是陛下也没想到这么一座铁厂招工竟然会造成如今大量土地有可能会荒芜之局面，故而陛下集思广益，决定将决定权交给诸位……”
“郡守大人，我等心急如焚，就不要卖关子了吧。”荀家家主荀薄出声道。
赵广汉肃声道:“权宜之计还是万世之政，即便是本官也不敢妄言，陛下给诸位选择，其一是将名下土地发还官府充作官田，朝廷会给予各位家主补助，如何补助，想来给多了不可能，给少了诸位也不愿意。
但是颖川郡此刻的土地局面，想必诸位比本官更清楚，用不了多久，一旦出现大量土地荒芜，地价暴跌乃是必然，那么这个时候抛售，本官多了不敢保证，以当前地价六七成，最低不低于五成价来收，还是可以确保无虞的，当然诸位也可以等，但是等上一年半载之后会是什么个局面，本官不做保证。”
众家主默然，卖地……他们要是真愿意把辛辛苦苦兼并来的土地卖了，还用等到今日？
但是谁也不否认赵广汉说的在理，在现前局势下，土地荒置导致地价大跌是必然趋势！
其实见识远点也能狠下心断臂求存的家主在场的不止一位两位，这些家主私下已然在发卖土地，就算看准了颖川郡因为铁厂的存在，土地价格必然会跌，只可惜……没人买……
这他么是废话，自己现有的土地都无法保证耕种，这时候吃进更多的地来给自己添堵？
至于百姓……农以地为根，他们是肯定愿意买的，然而买个一亩两亩没用，想买多些又没钱……
众家主不说话，倒也不是说完全没办法接受赵广汉说的发卖政策，而是因为赵广汉说了，皇帝既然给了他们选择，那么自然还有别的，那么本着两相权衡取其轻的原则，他们需要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措施可以让他们保留住自己的田。
赵广汉脸上难得露出微笑，众家主什么心思一目了然，当即也不卖关子说道:“这第二项政策是包田，铁厂负责承包你们名下的所有土地，铁厂负责派遣工人集体突击耕种，你们需要给官府缴纳的赋税由铁厂承担，而你们能得到的是……每亩上等田每年得一百五十斤粮食，中等田每年一百斤，下等田每年五十斤，如果诸位接受这个政策，那么将由官府见证做中间人，和铁厂签订契约，租期三十年到五十年……”
这话一出，众家主目瞪口呆，尼玛还能这么玩？
这时候众家主甚至有些会过了意，感觉这就是皇室主导的一场大戏，目的就是为了推行这所谓的契约土地集中耕种制……
众家主已经顾不上和赵郡守废话，涉及到自身利益，说实话他们压根就信不过官府。
不过众家主也相信赵郡守能给出这两条选择也确实是得自陛下的授意，也必然和铁厂达成了共识，那么现在该他们来做出抉择了。
还是那句话，两相权衡取其轻，哪一条选择对自己家族更加有利，然而似乎都不用盘算，因为第二条选择很显然更符合士族的利益。
士族以土地为本，以经商富族，再以培养读书人来稳固家族根基，三者相辅相成，形成了一个稳固的提升家族实力，对于他们而言算是良性的循环模式。
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卖田，那是败家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是要被戳脊梁骨，死了都没脸见祖宗的。
所以能不卖就不卖，哪怕实在逼急了能忍一时是一时才是常态。
那么第二种选择呢？
似乎相当合理……
要知道这段时间为了让佃农留下来，也为了保证土地不会被抛荒，狠一点的家族已然将租子降到了三成，最高的也不超过五成，而在以前，佃户拿到的最多才三成……
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以前一亩地要是收了四百斤，按照七三比例，佃户每亩地拿一百二十斤，要是租种个二十亩，那么一年也能拿两千多斤粮食，养活一家五口，日子过的紧巴一点，也不是不能忍受，当然要是吃饭的嘴多上几张，那日子肯定会难过不少。
地主拿了七成，就算不偷税漏税缴纳一成的赋税还有六成，小地主千把亩地，那一年二十多万斤粮食，养上几十个家奴，那日子过的有多滋润还用说？
可现在呢？
上等田给一百五十斤，差不多相当于亩产的三成，还不用承担赋税，这个条件似乎还不不错……
只是会不会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