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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醒来时,是迷迷糊糊跑过来的,依如往常般,连鞋子都没有穿上。
夜君离瞧见他一双嫩白的脚踩在冰冷的地上,粉润的脚指头怕冷的蜷起来。
但显然,那双恐惧的眼睛透露出比严寒更可怕的东西。
云浅酿跄了一步,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不可思议地张着嘴巴,急促地喘着大气。
夜君离刚处决完他认为最碍眼的人,手上还端着那个从染沉胸前生生掏出的心脏,血淋淋的,他身上的戾气很重。
却在云浅入目时,脸色当即变得惴惴不安。
夜君离试探地先开口打破此时的沉静:"浅浅?"
由于满手鲜血,他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挣扎着,不敢像以往一样,即刻将他所爱之人用外袍包裹在怀里。
那人依旧用那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夜君离,双手因为身子的无力,轻轻撑在地板上。
嘴唇轻颤,眼眶通红,似乎下一瞬就会失控大哭。
但气氛沉默了很久,他也没有声响。
只是在与夜君离对视了片刻之后,才终于鼓起勇气,去看地上那滩血迹,和血迹包围着那团血人以及一只与自己有一面之缘却很投缘的白犬。
因为夜君离当时没有任何顾虑,下手过于决绝果断,导致泥巴是一招致命的。
本来雪绒绒的白毛瞬间被淤血染得不堪入目,颈部有一道非常显眼的伤疤,那便是致命的原因吧。
夜君离借着夜色,忐忑地观察着云浅神情的转变,低声又叫道:"浅浅?"
而云浅,却在听到那人的叫唤之后,本能地往后躲了一步...
难得没有下雪了,屋外点点星光,将外面的暮色装点得很是柔和。
而屋里,却是另一番血腥的场景。
"浅浅,取到他的心间血了,你不用再受苦了..."
这几日,云浅有多难受,夜君离全都看在眼里,他自知,云浅心里多么期盼自己能痊愈。
当下,他的期盼可以实现了,云浅应该高兴才对啊...
夜君离这么安慰着自己。
云浅却在夜君离说出这番话之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奔溃的眼泪夺眶而出,瘦弱的肩膀颤抖得不像话,整个人好像遭受了无法想象的刺激。
云浅一瞬恍然,夜君离为什么至今都没有真正了解自己,明明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是任何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而且,当下夜君离伤害的,不是对于云浅来说不轻不重之人,那是染沉啊,是他一直觉得"很好的染沉"。
是那个很好的染沉,再一次因为自己,死得这般下场。
他恢复记忆之后,还未能告诉染沉,上一世的自己,对他有多么抱歉,他还未能来得及好好弥补。
"浅浅,你不要这样...我很难受..."夜君离除了难受,想不到其它形容词了,他难受被云浅当场看到这样的场面,难受云浅对自己露出那样惧怕的表情...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难道只有自己,因为拿到心间血而庆幸吗?
他想说,他是为了他爱的人不再受苦,这样有错吗?
而在云浅眼里,伤害任何人,就是错了...
更何况,那人是染沉......
夜君离挪动了脚步,往云浅的方向走去,那人却在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中抽离出来,受惊般地警告了一句:"不要靠近我!"
夜色正好透过窗口照射在夜君离脸上,照亮了那双受伤的眼眸,相爱之后,云浅除了上一世假意做的那些事而伪装出来的态度和转世时候因为失去记忆,其余的任何时候,从未对夜君离这样疏离过。
他望向夜君离时候的表情,只有痛恨和冷漠。
倾颜闻声而来,进门便见两人这样僵持着,看着躺在地上那具尸体,身子不稳地微微倾斜,扶了扶房门。
倾颜很想哭,这一世还是要再次面对染沉惨死的场面,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他强装无事般先去打量瘫坐地上的云浅,出口的声音沙哑,还有些缥缈:"云浅,地上冷,先起来吧..."
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像极了看不见眼前的满目疮痍。
云浅还在微微抽泣,他没有抗拒倾颜的靠近,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看了看倾颜,云浅知道,比自己更在意染沉的,便是眼前这人了。
可是为什么,他也好像无事发生一样,视若无睹的样子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云浅就这样目不斜视地看着他,试图从倾颜脸上看出一丁点悲伤的情绪,然而,恐怕要令他失望了,他什么都看不到。
"倾颜,你有没有看到?"云浅极力克制住哭泣的冲动,抽搭地向倾颜确认道。
倾颜直言:"嗯,看到了,染沉死了..."
这句话,更是透露出事不关己的淡定。
云浅不得死心,推了推他的手臂,依旧哽咽:"染沉死了...他死了!"
后面的"他死了",又因为情绪的崩塌,失声沙哑了。
月光倾斜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子染得银白。
倾颜与云浅触碰的那只手明显僵硬了一下,眼底流动着复杂的情绪。
但却与悲伤无关,云浅看不懂。
直到一声轻笑传入耳中,他才回过神来,似梦初觉。
是由倾颜发出的轻笑:"听见了,那...可以起来了?"
他更是若无其事,还与云浅笑意盈盈。
云浅在见到这样接连的反应之后,猛地一歪,支撑不住向地上倒去,仿佛最后支撑他的力气全部消失了,脑袋因为悲戚和不解显得尤为沉重。
头疼得几乎要炸开。
夜君离下意识想去拉他,却又听闻那一声疏远的拒绝警告:"不要靠近我!"
他猛地顿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半步。
云浅继而又推开倾颜想要扶住自己的好意,语气同样冷漠:"不需要!不要碰我!"
他对与夜君离同样无情无义的人,也变得反感至极。
屋里的檀香熏炉还燃着,倾颜的身上也有一贯独特的香气,就连入屋的冷风,也带着淡淡的梅香。
可是,这几者混合起来的香味,都抵不过屋里那浓重的血腥味,无论如何都遮盖不住。
云浅觉得鼻子难受极了,真的难受极了...
届时,他似乎才敢鼓起一点勇气,一鼓作气撑起身子,从地上勉力爬了起来。
往染沉和泥巴的方向移动。
染沉的面色与生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毕竟,他死的时候,身体极其虚弱,面色微苦。
其实,他当时很想开口求夜君离,让他最后再见云浅一面。
这是染沉死前唯一的愿望,他真的很想见云浅一面。
但后面转头思虑清楚,又生生压抑下这个想法,毕竟,他对自己也没有很大的信心,能在见到云浅之后,果断地奔向死亡。
他不舍......
云浅很艰难,很缓慢才挪动到染沉身侧,短短的距离,却仿佛耗尽了他毕生的气力。
他甚至有些明白了,自己上一世这样死在染沉面前时,他是何等的痛苦。
"......"云浅很想喊一喊他的名字,但他又生怕喊出之后得不到回应,自己会更加无措。
云浅甚至不敢触碰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令染沉死亡的间接凶手。
他只是抬手,颤抖地摸了摸一旁的泥巴,它挨着染沉,样子格外安详,似乎仅仅只是困倦了,暂时睡去而已。
"你们出去好不好?我想单独与他待着..."云浅忽而开口道,目光呆滞地在染沉身上逗留,说话有气无力。
夜君离承认,在夺取染沉的心间血时,带着个人的仇怨在里面,假若他愿意小心翼翼一些,说不定染沉还有生还的希望。
但他却坚持自己没有做错,为了云浅,再狠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在他心中,世间万物,都比不上云浅。
"浅浅,心间血取到了,你要伤心难过或者对我生气,我都不反对,但,你必须先治身上的伤..."
提及这事时,夜君离乍然转变了态度,换了一副面孔,眼含刻不容缓的坚定,方才那些卑微的情绪,通通消失不见。
云浅却在听见后放声大笑,与刚才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片刻,他才收住笑声,加重语气强调一遍:"我、让、你、们、出、去!"
心跳由于愤怒跳得越来越快,再次出口的话语也碎成了一个一个音节:"心间血...我不会要!"
这一刻,那个高大的身影似乎颤栗了一下,雄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再说一遍!"
他盯着跪坐在地上的云浅,就这么垂眸冷淡看着,霎时叫人心畏惧。
但云浅却毫不避忌,轻蔑地横了他一眼,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生气么?是不是想像解决染沉和泥巴一般,也将我一并处决了?反正,在你心里,任何人的性命都是轻贱的,不是么?"
"没关系的,你可以像上一世那样,认为我和染沉在背后勾搭成奸,毫不犹豫地将那火炎珠抽出来,"云浅换了口气,继续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一世的我,身上有云龙珠,比火炎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