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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眠面不改色:“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我车子离他至少还有三米,另外,路上没有拖拽的痕迹,地上没有刹车痕,说明我的车速不快,即使撞上也不致死,你来了不到一分钟,现场还没看明白,张嘴就说我撞死人,你这是诽谤。”
路人换了个角度攻击:“受害者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你竟然只顾着跟路人抬杆!你有没有良心啊?不知道报警和打救护车电话吗?!”
陈眠:“你在这看了这么久只顾着拍视频发朋友圈,你有良心你报警了吗?”
路人:“大家快看,这人都被她撞死了,她还这么凶!是全然是有钱人!底气就是硬!撞死了人对她来说只是几十万块的事!”
陈眠瞟着那人:“而有些人他不值几十万,也就几千块。”
路人脸色大变:“大家听到没有?她在威胁我!优秀企业家她威胁我!这是死亡威胁!这是犯法的!我要报警!我要告她!”
陈眠已蹲下来,刚想拨开男人脸上的头发,那人就腾地坐了起来,把叫得最快的路人吓得大喊诈尸。
“我没撞你,但你要是受伤,出于人道主义,我可以送你去医院。”陈眠淡声说。
男人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爬起来跳了跳,表示没事。
那个路人提醒他:“她撞了你,她送你去医院检查是她的责任,你别看你现在能跑能跳的,万一过两天才发作呢?到时候你知道上哪找她吗?!”
男人的脑袋摇头更用力了,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没……撞着。”
声音粗嘎,像声带被割断过一样,让人听了十分难受。
陈眠挑了挑眉,原来这人声带受过伤。
路人还想搞事:“真没撞着?那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没撞着也擦伤了吧!去医院去医院,反正不用你出钱!”
正说着警笛声由远而近,很快就到了跟前,男人指指路的那边:“有人……抢小孩!快,快去!救人!”
光天化日之下抢小孩?
警官们立即行动,那个上窜下跳得很欢的路人突然一屁股坐地上:“阿满!我的阿满呢?!”
陈眠瞥了他一眼:“哭没有用,是个男人就赶紧去救人!。”
说着她上了车,发动车子之前,她往后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落魄的男人一瘸一瘸地跟在人群身后,往事发地走去。
身形看起来,还很挺拔,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三十岁左右。
如果他腿没受伤,站直了,再理个发换身衣服,应该蛮有气质。
意识到自己对一个陌生的落魄男人有这么高的关注度,陈眠甩了甩头,开车回家。
韩宝儿不是第一天去上早教课了,平时放学回来她都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今天回来竟然一句话不说,也不跟宋畅争遥控器了,一个人窝在沙角落里,抱着双膝,一副有大心事的模样。
宋西顾和香兰香草轮番上阵逗了她好久,小姑娘都没有笑过,连她最爱吃的水果都不吃了。
听到外头有汽车响,小姑娘才有所反应,哒哒哒地跑出去,陈眠才下来她就冲上去了:“妈妈!”
喊了一声妈妈,小姑娘就开始哭,一抽一抽的,别提多可怜了。
陈眠心都快碎掉,连忙将她抱起来,又抱又亲好一顿安抚,小姑娘才停止了哭泣,安安静静地靠在她怀里。
陈眠让香兰把她最爱吃的草莓蛋糕拿出来:“宝儿,吃蛋糕吗?要是宝儿不吃,那妈妈和舅舅还有畅畅吃了哦!”
小姑娘毫无反应。
这是大件事啊。
陈眠问香兰今天她在早教课有没有被人欺负,不然怎么这么委屈巴巴的。
香兰犹豫了下,宋畅抢着说:“姑姑我知道!因为乐乐说宝儿没有爸爸,说畅畅没有妈妈!”
陈眠和宋西顾脸色一顿。
这个话题,还是无可避免地摆在了眼前,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算孩子现在小,也不能随意糊弄,因为这种事情,是会影响到他们以后的人生方向。
兄妹俩对看一眼,陈眠把女儿抱到怀里,亲了亲,小心翼翼地问:“畅畅说的是不是真的?乐乐是不是说宝儿没有爸爸?”
韩宝儿点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陈眠:“妈妈,畅畅有爸爸,乐乐有爸爸,其他小朋友也有爸爸,那宝儿为什么没有爸爸?”
陈眠清了清喉咙,认真道:“谁说宝儿没有爸爸?宝儿有爸爸。”
韩宝儿立即高兴了:“真的?宝儿也有爸爸?那宝儿的爸爸呢?他去哪里了?为什么宝儿从来没有见过爸爸?”
“因为宝儿的爸爸去世了。”
“妈妈,去世是什么意思?”
“就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等他找到宝儿的哥哥和姐姐,爸爸把欺负他们的坏人打跑,就回来了。”
“可是,哥哥姐姐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他们迷路了。”
韩宝儿歪了歪头,天真地道:“哥哥姐姐好笨哦,宝儿都不会迷路!”
陈眠抿了抿唇:“不是哥哥姐姐笨,是爸爸妈妈没有好他们,所以,妈妈现在保护宝儿,爸爸去找哥哥姐姐,保护哥哥姐姐。”
韩宝儿歪着头,眼睛眨啊眨,又有了新问题:“那哥哥姐姐长什么样的?爸爸长什么样的?姐姐漂亮还是宝儿漂亮?哥哥乖不乖?他们会喜欢宝儿吗……”
小姑娘提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尖刀,把她堪堪结疤的伤口,再一次划得鲜血淋漓,她机械性地回答着韩宝儿的问题,眼神越来越空洞。
宋西顾不忍心,连忙岔开话题:“宝儿这蛋糕还要不要吃啦?不吃我们畅畅就吃了哦!”
韩宝儿立即把草莓蛋糕端起来:“不可以吃!要留给哥哥姐姐回来再吃!”
听到这里,陈眠的眼泪刷一下落了下来,怕吓到韩宝儿,她连忙别过脸,赶紧擦掉。
宋西顾连忙带着韩宝儿回厨房,韩宝儿亲手把蛋糕放回冰箱,认真交待香兰:“香兰,这个蛋糕谁都不给吃,给哥哥姐姐的!”
香兰连连点头,一口应下。
被韩宝儿的童言童语戳到伤口,陈眠只吃了几口,饭后勉强给宝儿讲了几个故事,等到宝儿睡着,她的精神也被耗尽了。
这一晚,她又做了那个掉进水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梦,那种没顶的窒息感,致使她醒来很久都还心悸和后怕,第二天去公司上班,也不太提得起精神。
勉强呆到中午,陈眠坐立难安,心情也很烦躁,完全没有状态工作,便索性下了班,打算在公司附近走走。
出了公司走了一段路,陈眠突然回头。
身后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两个环卫工人在路边聊天,隐隐有笑声传来。
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难道是她直觉出了错,没有人跟踪她?
往前又走了十几米,陈眠背后突然一凉,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