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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覃莹从来没有注意到林申,那么未免显得比较刻意,就像宋清远19岁那会儿就通过林申知道皮囊的重要性一样,那个时候顶着一张无懈可击的脸蛋儿和独一无二的林家嫡子身份的林申还真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少年,用宋清远话来说,女孩子们就跟下饺子一样争先恐后朝林公子怀里扑,生怕下晚了林申就注意不到自个儿似的。
但是令覃莹注意到林申的明显不是他的脸蛋和家世,实在是“林申”这个名字在孙贝贝的口中出现的频率太高了,但凡孙贝贝突发奇想想要什么的时候,比如某部国际电影的周边,比如某一部突然断更的小说的结局,比如一件哪位国际明星穿过的晚礼服(原谅才十四岁的孙贝贝提不出什么像样的要求吧),甚至她提过的最梦幻的愿望是在看完《查理与巧克力工厂》后向林申索要一间巧克力工厂 。
孙贝贝总是一个电话过去,林申好像就能满足她所有的要求,毫无原则,不管在覃莹看来那个要求是多么令人无语或者无理,当然林申不可能真正给孙贝贝弄一座巧克力工厂,但是当几位国际知名蛋糕师将一座高达1.5米左右的巧克力房屋运送到孙家豪宅的时候,覃莹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笑了笑,觉得这个二世祖也挺有意思的,简直像个神奇的哆啦A梦。
那个名为补课的夏天很快就过去了,覃莹跟林申并没有多大交集,其实两个人骨子里都带着各自的骄傲,覃莹的骄傲大多是为了掩饰自己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的自卑感以及对它真实的厌烦,至于林申,那是24K纯金的天之骄子,从来就是众星捧月的人物,骄傲这玩意儿简直是与生俱来,所以,覃莹不会像宋清远口中的“饺子”朝林申扑过去,而林申当然也不会像沈肖然一样拜倒在覃莹的石榴裙下。
就在覃莹轻呼了一口气,觉得终于可以回归原本的生活的时候,覃莹与孙贝贝,两个姑娘站在孙父的书房外共同怀揣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决裂。
书房里,孙父对覃文馨说:“这些年委屈你了,也委屈莹莹了,要不是你担心贝贝不能接受,我真想快点让莹莹叫我一声爸爸,唉......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耽误了莹莹,我看啊,我们还是得把真相告诉两个孩子,莹莹是咱们的亲生女儿,贝贝这两个月跟莹莹相处地挺好的,也许能接受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别,先不要说,我怕贝贝受不了,这孩子我才刚刚跟她好好相处了几天呢,她也才接受我,现在告诉她,我怕......”
“唉......你费心了,贝贝那孩子脾气都被宠坏了,小时候她哥宠她,现在林申宠她,我这个做父亲的居然都管不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我真心把贝贝当亲生的,咱们现在是一家人。”
“文馨你真好。可是莹莹也不能这样被耽搁了,我看她学习挺好的,以后说不定能帮我管理公司,先替她转校吧,对外,对外......如果你担心贝贝受不了,咱们就对外先宣称收养莹莹,一家人也能在一起。”
“......”
大约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可以形容彼时两个姑娘的震惊,但是不约而同的,两个在门外偷听的人都没有冒冒然闯进去,14岁的孙贝贝在用尽所有的恶毒目光瞪完一眼覃莹后捂住嘴红着眼睛悄悄跑回了房间,而覃莹显得比较冷静,甚至她还轻轻替门内两个大人关好了门,她脚步轻软地踩在书房冗长的走廊上,粉嫩的贝齿咬得死死的,直到咬出一点血丝。
那一晚,两个女孩子都没有睡,小公主孙贝贝抱着被子哭了整整一个晚上,覃莹蜷缩在窗台前,琥珀色的瞳仁沉静地仿佛一潭死水。
16年的谜底终于揭开,原来覃父覃母对于谭斌的过分偏爱并不是单纯的重男轻女,映衬着她这么多年来的小心翼翼与刻意讨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果然,第二天餐桌上孙父就提出收养覃莹并替她转校的事,笑容温和,宛若慈父。
孙父的话让偌大的餐桌静谧了几秒,孙贝贝将叉子死死地捏在手心里,抿着唇偷偷威胁地瞪了覃莹一眼。
如果覃莹是任人揉搓的绵软性格,那么孙贝贝那一眼估计会比较有用,可是恰好覃莹叛逆且孤傲,她用餐巾纸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嘴角,微转了视线对准覃父,面无表情道:“谢谢,干爹。”又投向覃文馨,“那么,小姨,以后我就叫您干妈了是么?”
虽然照覃父的提议,覃莹的称呼一点错都没有,但是两个大人都微微变了脸色,露出一丝难堪。
孙贝贝“刷”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一句“我吃饱了!”转身就回房间,用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是两个女孩战火的初始,很快孙贝贝机灵地发现她的反抗毫无作用,孙父只会当她大小姐脾气,小女孩不懂事。
孙贝贝开始改变战略。
这个从小泡在韩剧和电影里的小公主迅速展现出她惊人的编剧和演技才能,譬如丢失的贵重物品在覃莹的抽屉里找到,譬如覃莹一走出她的房间,她收藏的珍贵的裙子会被人剪烂,譬如跟覃莹待上两分钟身上就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伤口,譬如某场比赛里,她头天拿出来炫耀过的设计图被覃莹第二天交至大赛组委会,种种种种,接连不断,小公主乐此不疲地将自己成功塑造成了在恶毒养姐手下求生存的小可怜......
而覃文馨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这个善良且懦弱的女人就像她说的那样是真心将孙贝贝当做自个儿的亲生女儿,想要用尽全力对这个女孩子好来弥补对她的愧疚,这份感情没有任何虚伪,所以在孙贝贝一幕一幕的独角戏里,覃文馨是最好评委,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决断,然后飞快地坐实覃莹的罪证。
倘若16岁的覃莹接受孙父的提议留在覃家是除了一时的冲动和对孙贝贝的反击外,还有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对于亲生父母的隐隐渴望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覃文馨的所作所为,再次将她的渴望粉碎地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任何灰烬。
一旦这种渴望被粉碎,与孙贝贝的斗争就显得没有意义,覃莹毕竟长孙贝贝两岁,又太过早熟,对于这个小公主的挑衅终于在发觉没有丝毫意义后也再没有心思反击,很长一段时间,覃莹是沉默的,在学生活动项目繁多的贵族学校里居然都能三点一线,图书馆、教室、游泳室,哦,那是年轻的覃莹唯一喜爱的体育活动,把自己泡在水里,然后像一尾矫健的美人鱼那样在清澈的水底里游弋,不用思考任何东西。
天知道,那段时间有多少男生偷偷潜伏在女生游泳馆外,想要偷瞧一眼覃校花傲人的身材。即使进不去,但是站在离穿泳装最近的覃美人地方,光是幻想那种令人血脉喷张的场景,那些年轻气盛的身体都能可耻地流出鼻血。
“这群不争气的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用宋清乔的话总结,但是最不争气的显然是那个向来比较二的沈二爷,沈肖然被覃莹断然拒绝并得到那样一个终身黑的外号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摸着下巴觉着这丫头挺有意思,在开学第一天见到初中部的覃莹的时候,更是眼前一亮,觉得简直是老天开眼,把覃莹活生生送到他怀里,在学校里高调送花送贵重的小玩意儿时被一次次刻薄地羞辱拒绝也丝毫没有挫伤沈肖然的锐气,更是越发坚定覃美人才是他心尖尖上的朱砂痣,床前的明月光。
“这TM才是真爱啊,你们懂什么?边儿去!”19岁的沈肖然白了一眼笑话他的林申和宋清远,陷入深深的只有自个儿才懂的初恋的惆怅中。
倘若沈肖然知道那一天是他唯一的老天砸下来的让覃莹可以爱上他的机会,倘若他知道的话,那么就算挂着点滴,沈肖然也会从床上爬起来,冲向他爱情的战场,可惜那一天,注定没有沈肖然的戏份,沈肖然难得的感冒了,本来也不是很严重,但是沈肖然是谁,那就是一个能不上课就坚决不往学校钻的主儿,所以沈肖然请了假,所以他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哥们儿林申,让他放学护送他的初恋情人回家。
所谓的护送,哦,差点忘说了,我们沈二爷为了赶走覃美人旁边的狗尾巴草可是坚持每天放学都将覃莹从教室护送到校门口,直到看见覃莹上了和孙贝贝同一辆私家车,真是痴心可见。
林申还没听完死党的话就挂了电话,继续啪在课桌上打瞌睡,年轻而桀骜的面庞被窗口明亮且清澈的阳光细细抚过,熠熠生辉,惹得后面几个同班的花痴连黑板都忘了看,光顾着盯着他熟睡的脸。
笑话,他跟覃莹又不熟,沈肖然脑子被驴踢了才打电话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