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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朝天,我可管不着,你要跟便跟着。”晏娇娆这才细细打量了柳阡殇一眼,最后深深看着他的眼睛,没在说什么,转身回了楼上。
“看,你家殿下都同意了。”柳阡殇眼底闪过一丝流光,刚才竟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却也压着心事笑道。
月浅栖不语,也转身上了楼。她能猜到晏娇娆的心思,无非是想收服柳阡殇,客观而言,柳阡殇确实是一个很强的人,但是月浅栖明白,越是这样的人,越难收服,至少晏娇娆不行,白景不行,她也不行。
自本为王,怎可臣服?
虞娘对于柳阡殇一直很警惕,哪怕知道他此刻没有恶意,却也寸步不离的守着月浅栖,直到月浅栖受不了了将她劝离开。
“你有一个好属下。”柳阡殇笑眯眯的目送虞娘离开,对她警告的眼神只做了一个无辜乖巧的表情。
柳阡殇其实挺喜欢月浅栖的,不过自然不是情爱那种喜欢,而是对朋友,他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一个很难有朋友的人。
从见到月浅栖时,他就知道他们很像,他竟是会在一个女人身上产生这种感觉,便是他当时,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好属下。”他不知从那儿掏出了一个葫芦酒壶,坐到窗棂上。
“然而呢?”月浅栖觉得他有话要说,便也没急着睡,走到窗户前看着他。
“死了啊。”柳阡殇一笑,有点诡异:“我亲手杀的。”
“背叛者?”月浅栖只能想到这个,但不料柳阡殇却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情敌。”
月浅栖沉默了一会,拿过一个茶杯,伸到他面前:“看来你要讲故事了。”
柳阡殇会意的往那杯子里到了酒,不过并不多,他觉得月浅栖不应该喝酒,不过此刻不喝他却讲不下去了,所以还是倒了。
“其实我也没有多喜欢那个姑娘吧,至少她死的时候,我没有多难过,只是不想在待在哪儿了。”
“说来一时好心救她的人是我,她怎么就没喜欢我呢?”柳阡殇侧头笑道,仿佛是在将别人的故事。
“你跟她说过你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你不觉得我说出来很奇怪吗?”
“那不就结了。”柳阡殇没说多少,但月浅栖大概懂了那时的情景。
柳阡殇的身份怕是不低,而那姑娘的身份恐怕就没那么高了,一个没有胆量,一个高高在上。
“我不认为这种事需要说。”
“你不说她又怎么知道?”月浅栖反问,倒也不想安慰什么,柳阡殇是个无心之人,她能感觉得到,跟她说这些,不过是不懂而已。
其实,她也不懂。
“我不说她又怎么知道。”柳阡殇重复了这句话,勾着一抹怪异的笑容,目光看着月浅栖时带着深意。
月浅栖眯眼看着他,眼底带着警告。柳阡殇这种眼神今天她看的够多了,总觉得心里发毛,下意识的去抗拒。
那种感觉,就像在照镜子,一面可以照出心底面目的镜子。
“总归她死了,说这些也没用,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柳阡殇一笑,换了姿势,盘腿而坐,也不担心掉下去。月夜在他身后成了背景,灯光渲染出他脸上的表情,一贯的洒脱不羁,此刻带着点无奈:“我有没有人你说过,我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没有。”月浅栖挑眉:“我很惊讶。”
柳阡殇无误的看着她淡然的脸:“看不出来,你至少应该尖叫一下,那才叫惊讶。”
“将你从这里踹下去,尖叫应该很动听。”月浅栖抬了抬脚,踢了踢窗户下的墙,笑着道。
“那还是算了。”柳阡殇摆摆手,撑着下巴:“我不喜欢她,我都让位了,按理说,那什么婚约也没了,可那丫头太执拗了,死追着我。竟然从西域追到中原了,你可理解我的心情?我和她才见过一次而已!”他一叹:“我知道我英俊潇洒,但这也太热情了。”
“于是,你就是在这里跟我炫耀你有多惹人爱?”月浅栖道。
“……你听到重点没!”柳阡殇无语:“她追到中原来了。”
月浅栖不解了:“干我何事?我又和她没仇。”
柳阡殇闻言,握着酒葫芦的手不动声色的僵了僵,脸色毫不掩饰的变了变。
见此,月浅栖终于发现不对了,眼皮子跳了跳,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酒杯一扔,一把拽过他的衣襟,冷声道:“你做什么了?”
“我说什么都没做你信吗?”柳阡殇也不介意,趁机伸手撩了撩她的头发,然下一瞬间,月浅栖手往外一用力,带着微微内力,柳阡殇顿时向窗外载去。
“你……”柳阡殇一噎,立刻运起轻功险险落在地上,发丝凌乱了几分。
月浅栖靠在窗户旁,笑道:“这个事例告诉我们不要坐在窗户上,懂了吗,柳公子。”
柳阡殇扯扯嘴角,刚想说话,就听月浅栖冷声道:“不管你做了什么,给我立刻摆平,想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是不是也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呢?”
柳阡殇一愣,仰头眯眼,看着楼上白子如雪的女子,月光轻巧的洒在她身上,漂亮的脸上是一贯的冷漠,此刻映衬着冷月幽光,只觉得与世隔绝。
“还真是凉薄啊。”柳阡殇笑了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淡淡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对待谁,都是这么凉薄。”
月浅栖本准备一把关窗,听到他这么说,手不由一顿:“说了这么多废话,总算切入正题了,真是不容易。说吧,你有什么筹码让我必须帮你。”
“你能陪我扯这么多废话我也很惊讶。”柳阡殇身子一跃,重新飞回了窗台上,像黑猫一般蹲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月浅,黝黑的眼眸似乎闪着蓝光,瑰丽至美,让月浅栖都不由愣了一下。
她确定她没有看错,确实有蓝光一闪而过。
“玄月小筑据说分为两大阁,主内为玄机,外为万草,这一代更是出了一个医毒天才,年纪轻轻便已经闻名江湖,世上难有其不能救之人,不能制之毒。”
随着柳阡殇的话一字字吐出,月浅栖脸色微微一变,沉寂无波的眼眸中惊现出骇人的杀气。
“你抓了他?”
“我这还没说是谁呢。”柳阡殇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像行走在黑暗中的某种猫科动物:“抓了他的可不是我,我只不过恰好知道而已。”
“他怎么会去西域。”
“我怎么知道。”柳阡殇笑眯眯的看着月浅栖,身子凑近了几分,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过,根据西域三十六国曾经的记载,那里曾有过巫师。”
月浅栖眼瞳一缩,脸色瞬间变了变:“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没什么意思,你不用紧张,我与你无仇,还不至于会弄的天下皆知。”柳阡殇笑道:“那丫头手里有一件我要的东西,不过她有点残暴,呃,还有点嗜血,有点难摆平……所以,这个交易?”
“成交。”月浅栖脸色不怎么好看,一是担心薄逸,二是担心柳阡殇会把事情说出去。
百姓是迷信的,于月家而言,利用的好,你就是神,一人足以操控天下,利用的不好,你就是妖怪,人人得而诛之。
天底下的人,到底不是都愚蠢的。
曾经那些人,就没有利用得当,才导致了月家这几代的悲凉结局。
“哈。”柳阡殇一笑,见她脸色确实不好看,微微有点无奈,他当然是不想威胁她的,可月浅栖太过冷情了一点,他才不得不这么说。
“我从未想过将你月家的事说出去,其实你们又有什么错呢,几百年前的事,也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这对你们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他突然抓起月浅栖的手,看着那只白皙的有点过了头的手,抿了抿唇:“不公平的事,也只有你们这种傻子才会一直遵从下去。搭上一条一条的命,一个一个的感情,那个坑早已经填完了。”
柳阡殇说道这里,看着月浅栖的目光又像在看她人,悠远飘忽,透着淡淡的哀伤。
“遵从下去,也只是我而已了。”月浅栖这次没甩开他,轻笑一声:“实话跟你说,我信命,但我不服它。很多事情,既然知道了,就可以去改变。”
柳阡殇微微讶异:“倒是第一次听到月家有人这么说,原本以为你和你师父是一样的人,如此一看,竟全然不同。”
听到月臣君的名字,月浅栖一愣,她很久都没有在想起过他了。
“你师父是不会反抗的人,只会将觉得最好的给别人,什么都可以给出去,但却不知道他认为最好的东西,没有了本人,也是会消失的。”柳阡殇看着面前微微呆住的人儿,笑了笑:“我见过他,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的身边,有一个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她还活着,只不过,如死而活罢了。”
月浅栖的心猛地抽了抽,触电般划过一阵疼痛。
她见到月臣君时,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