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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一离开,空气中让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才总算消失了,只剩下了满屋子缠绕不散的刺鼻香味。
月浅栖扶着一旁的浴桶,提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松了口气,却莫名的觉得心中空了空,直到手臂的刺痛传来,才让她回神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嫣红的鲜血又侵染了白色的里衣,月浅栖缓缓将衣服褪了下,也不管水是否已经微凉,将身子埋了进去。
虞娘端着红糖姜汤,还未走到阁楼,便闻到了那股香味,当即脸色变了变,快步向阁楼中走去,直到见月浅栖无碍后,方才松了口气。
“虞娘,去查查那香精是那儿得的,查出来了就…回禀我吧。”月浅栖上完药,被虞娘推在床上躺了好,又喝了红糖姜汤,这才得空说道,话至末尾,顿了顿,终究没有说将之杀了。
薄逸不止一次笑过她,道她有治天下的才,却没有平朝纲乱世的心狠。
可他那知,若她什么都有了,月家,便早就不会存在了。
虞娘也是闻出了那香精中的异样,脸色不是很好看,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我定会全力着手去查的。夜深了,小姐快些休息吧,明日又是不安生的。”末了,给她捏了捏被子,不放心道:“我就在楼下候着,有事定要唤我。”
月浅栖点了点头,看着她端着瓷碗出去,才熄了灯,就着黑暗将目光移向窗外的月亮,片刻,才闭上了眼。
今夜的月亮,并不怎么圆呢。
另一座阁楼中,白景倚在窗边,般隐在黑暗中,身后华美的宫灯荡漾出幻丽的朦胧火光,映衬着垂地的琉璃珠帘,折射着光交错成了景,却并没有染上火光的一点温暖。
见紫竹林后的阁楼熄了灯,隐在了黑暗中,只看得见模糊的轮廓,白景的身子这才动了动,砰的将眼前的朱窗关了上。
翌日,又是一个上好的天气,天边刚破晓,无数的人便陆陆续续的涌上了落叶山,比之昨日,更加热闹。
而人群中,时不时可以听见八方擂主的名字,尤其是压着出场的月浅栖,更是赚足了声音。
这一次,月浅栖没有在压着出场,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出现了。而或许是白景在旁边盯得太炽热了,月浅栖也不在啰嗦,几招便将自己的对手解决了掉,转身便离去,任由绯色纱裙轻扬,勾起不知谁遗落的心。
“啧,白景,你该看看你身旁的美人了。”柳阡殇摇着扇子,看着另外还在打的一个擂台,在白景耳边轻声说道。
白景斜了他一眼,侧头看向身旁一直盯着自己的晏倾雪,勾唇道,似真似假:“晏小姐的脚还未好全,怎的今日也跑了来看,别加剧伤口才好。”
群英会分为四天,最精彩也是最重要的,便是最后两天,因为只有最后两天留下来的,才是近来武林中新一辈的个中翘楚。那些盯着武林中人想招揽人才的各国眼线,也大多都会在最后两天出现。
“我这点小伤不碍事,且白公子都前来了,我怎么能好意思待在客栈中,出来多看看,开开眼界,于我也是好的,只是白公子可莫嫌我跟着烦心就好。”晏倾雪见他终于跟自己说话了,当即笑着说道,顺带着,也为剩下的两日找了借口。
白景一笑,看着她,眉眼微弯:“怎会,晏小姐于我,绝对不是麻烦。”
晏倾雪一愣,心瞬间漏了半拍,羞涩的垂下头。
柳阡殇看着白景又睁眼瞎说情话,撇了撇嘴,扭头看了眼得胜的云惊雷,转身慢悠悠的离开落叶山。
这世界上唯一不吃白景那套的,怕也只有他的小师妹了。
摇头想着,柳阡殇踏着加快的步伐,向潋滟居走去,决定和月浅栖扯扯闲话,顺便套套话,总归才是有点意思的。
这样一想,柳阡殇又觉得自己比起白景更加尽责了,简直可以当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落叶山的比试结果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得胜的分别便是月浅栖,云惊雷,秦河和天水一寒,这似乎是内定的答案,但就算如此,人群的热情依旧没减。
潋滟居中,紫竹沙沙莫测,丝毫不见半点秋意。
“恭喜今日阁主又得胜了。”陌羽坐在月浅栖对面,看着她笑道,温润的眼里闪着温柔。
月浅栖视若无睹,脸上挂着一贯的浅笑:“侥幸罢了。今日陌公子来,可是有事?”
陌羽看了看她,从袖戴中拿出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盒子上用镂空的手法精巧绝伦的雕刻着花朵:“那日多亏阁主相救,想了想,终归觉得不正事道谢一翻,有愧于心,回去也定会让家父责骂,且阁主又因我受了伤,便更加过意不去了,这点心意,还望阁主莫拒绝才好。”
陌羽笑着看向月浅栖,话里是圆了她向外传得话,她是为救他而伤。
月浅栖岂能听不懂,眼瞳中闪过一丝精光,沉思了片刻,看向他放在桌上的东西,淡淡道:“陌公子多心了,你我既然已经各有所取,你也应了我得要求,若在此番道谢,便是我占了你得便宜,传出去也是让我潋滟阁受人笑话。这礼,还请陌公子收回才好。”
陌羽想用这次的帮忙抵消了他的承诺,也要问问她月浅栖应不应才是。
陌羽一噎,脸上的笑容不变,反而更加深了。今日他穿着湖绿色的圆领长袍,宛如春天的翠竹,坚韧而挺拔,格外俊美。
他看了月浅栖许久,终没有将桌上的盒子收回:“阁主若没记错,那日救得,是我与舍妹两人。我应阁主的许诺算作我得答谢,这份薄礼,则算作舍妹的答谢。阁主,还要拒绝吗?”
月浅栖笑了笑,没说话,眼瞳幽暗。
陌羽则是直接当她默认接受了,也笑了笑,起身作辑告辞。
漫步走出了种着紫竹的小径,陌羽脸上的笑容顿时诡异了几分,却可看出他此刻心情大好。
月浅栖摆了他一道,他总该还还理的。
这厢,陌羽前一脚刚离去,月浅栖还未来得及看看盒子中的东西,柳阡殇的身形就悄然从房檐上跃了下来,一把抓过了桌上的木盒,身子一转,悠悠懒懒的坐在了月浅栖对面。
扯扯嘴,月浅栖将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看着他,道:“我这儿是不是谁想进就都能进了?”
“非也,你若让你那个堪比大内高手的婢子守在外头,就算我想进也没这般容易的。”柳阡殇不在意的说道。
月浅栖不语,眼中神色深了深。柳阡殇的话是说没那么容易,可见还是进的来,如此,他的实力,便最低也与虞娘持平。
虞娘的武功月浅栖是在清楚不过的,虞娘的武学是月臣君亲手指导的,在武林绝对中排的上前十。而就是这样,也无法阻止柳阡殇,可见他的实力有多莫测。
然就是这样的人,月浅栖却从未听说过他的存在。
“她非我婢子。”月浅栖淡淡说道,伸手倒了杯茶,却不是给柳阡殇,自己抿了口,问道:“有事便说,套话不送。”
柳阡殇嘴角抽了抽,听着她干净利落至极的话,陡然觉得有点失落,把玩着手中的木盒子:“到没想到你竟和陌家的公子也这般熟识。”
“外面的传言你应该听说了的。”月浅栖懒得跟他废话,她和白景现在正僵持着,她没理由给他的人好脸色看,且这柳阡殇心思难测,看着也不像全然帮着白景,月浅栖有点不明白,这般危险的人,白景是存了何心思才能留着他。
“我这个人一向不听信传言。谣言止于智者,我绝对是个智者。”柳阡殇认真的说着,手指却不动声色的解开了盒子上的机关,随着话落,他手中的木盒子也赫然打开了。
月浅栖身子突然一震,美目直看着他手中盒子里安放的东西。
柳阡殇也是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拿起盒子中的玉戒指,冷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恭喜月家主,将圣贤山庄如愿收入囊中?”
月浅栖不语,看着他手中拿着的白玉戒指。
上等的羊脂玉戒指,精巧绝伦的雕刻着细细的花纹,中间一个花体陌字格外漂亮,四周边缘打磨的也是极滑润,散发着淡淡的灵性,可见绝对是一块古玉制成,且必然价值连城。
而这些都不算做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枚戒指代表的意义。
这,是陌家的祖母戒,只有陌家每一任当家祖母才能有资格戴上。
换言之,陌羽将这个送给月浅栖,便是变相的提亲。
“怎的,月家主只需要应了下来,便等同得到了陌家一半的家产,半个圣贤山庄的财力,打造一支顶级的军队,也是绰绰有余的。”柳阡殇将戒指放回盒子中,又起身塞到月浅栖手里,脸上的笑容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极冷。
柳阡殇看着月浅栖,见她没什么表情,又笑道:“我说错了,这戒指既然出现在了这儿,月家主便定是应了下来的。今儿,我就恭贺月家主,嫁的如意郎君了。”
言罢,柳阡殇一笑,转身一跃,几息间,便消失在了月浅栖视线中。
握着手中的东西,月浅栖一笑,拿出那枚戒指把玩了起来。
“到是没想到,陌羽竟然来了这招。”
虞娘一直在暗处看着,见此,适时走了出来,她还是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裙,宛如柳絮泼墨,带着别样的风姿。
站在月浅栖身后,虞娘蹙眉道:“小姐,需不需要我将这东西退回去?”
月浅栖摇摇头,看着不远处轻轻摇曳着的紫竹,一如写月宛的,却又少了点熟悉的寂寥。
“来不及了。陌羽既然敢这么逼我,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怕是此时,整个天下都快知道,我应了他提亲之事了。”
说着,月浅栖扬了扬手,一个碧衣女子悄然出现,低头跪在月浅栖身后,将此刻外面的传言说了一遍。而果真不出月浅栖所说,现在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潋滟阁主下嫁陌家之事。
虞娘听着气极,无法容忍有人败坏月浅栖的清誉,带着淡淡杀气道:“这陌家之人果然狡诈,小姐,你可万不能嫁,我带人去杀了那陌羽便是。”
月浅栖一笑,心中明白虞娘是为了自己好,便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女子的大半生,一半给了师父,一半给了她月浅栖,她无法对她不好。
但陌羽,确实不能死。他若死了,牵扯起的,就不止是潋滟阁了,还有整个天下。
陌家屹立百年,虽比不过玄月小筑,但它暗中的关系网,却是天下无人能及的。牵其一毫,动之千万。此人,只能为友。
“但是…”
虞娘还像说什么,却见月浅栖摆了摆手,只好将话吞回了肚子里,眼里却还时不时闪过狠色。
她不是愚忠之人,也不是心善之人,她手染的鲜血无以计数,而她的底线,就是月浅栖,所以,若有必要,她依然会违背月浅栖的意愿,做出对月浅栖最好的事。
这,也是月臣君一直教她的。
“将这东西收起来,待群英会过后…我在做决定。”月浅栖合上盒子,抬手随意的扔给了虞娘,便转身进屋中歇息了。
虞娘一叹,将东西小心收了起来,便去吩咐人给月浅栖备水传膳。
翌日,果然如同月浅栖所说的那样,整个天下的人似乎都知道了潋滟阁主要和圣贤山庄大公子陌羽成婚之事,街上的行人,十有八九都在谈论着此事。
阳光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身上,本就不宽的街道显得更加拥挤,却也多出了分奇怪的宁静。
马车中,晏倾雪坐在白景身旁,碍于着矜持和身份不敢靠的太近,却也微微泛红着脸颊,道:“真没想到,不过几日光景,潋滟阁主便和陌公子订了婚,前几日,可从未见陌公子表现出一点订婚的喜悦呢,待会若是见了人,定要好好与他说说。”
白景挂着淡淡的笑容,一身暗紫色交颈长袍,随意套这件白色轻纱,歪着身子斜坐着,手衬着头,凤眼微眯,另一只手把玩着腰间玉佩,慵懒如斯,总看的晏倾雪微微晃神。
听完晏倾雪的话,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世事万变,嫁成了在说方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