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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茶坏心地拽了拽铁链。
虚弱躺在床上的荀霁，不受控的倾斜了身子。
桃花眼瞳里因浓浓困意，飘荡起的潋滟水光，溢出了眼角些许。
他微仰着头，露出脖间银色的颈拷，指尖无助地轻勾着悬在空中的链条，好似是在求主人不要蹂躏。
嘶——太适合小反派啦！
可惜，没多少时间逗他了。
鹿茶如从前一般，揉着荀霁的头：“你与西寒枫合作，让边疆战火纷飞，促成了今日京城被围的困境。”
“无数无辜的人，因此而惨死。”
“本宫是元昌的长公主，不杀你，难平百姓的愤怒。”
荀霁将元霆拉下马的那天，百姓便知道了是他联合的西暻，攻打边疆，造成的战乱。
尤其西寒枫在违背诺言后，不断侵占元昌的国土，大肆杀戮。
即使荀霁后来将西暻的兵马打退，可那些百姓死去的亲人孩子，被破坏的家园，却永远不能恢复如初。
他们怎能不恨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
甚至，边疆已经有人集结在一起，打算来取荀霁的命，祭奠亡灵。
“你是本宫的驸马，本宫，自然要护你。”
鹿茶抿去了荀霁眼角的湿润：
“总有人，要为罪孽付出代价吖。”
荀霁一怔。
隐约猜到了鹿茶要去做什么，瞳孔刹那缩紧。
不......
我来承担......求您别去......
荀霁试图咬住舌尖，保持清醒，可身体疲软得毫无力气，连说话都无法做到。
那汹涌的药效，强行将他拉入浑噩之中。
彻底昏迷前，他的唇边一热，鹿茶俯身落下了一吻：
“好好的睡一觉叭。”
殿下......
荀霁绝望地坠进了黑暗。
系统心情复杂：【我以为，你会说恨反派之类的话语。】
竟然这么温柔！
“为国而死和为他而死，哪个，更诛心呢？”鹿茶笑得恶劣。
荀霁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诛了原主的心，而她，以情诛心。
系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背脊一阵发凉：【你介娘们好毒！！！】
宿主的心是被她自己吃了吗？！！！
鹿茶无辜地帮荀霁盖好被子，轻揉了揉他的脸颊，幽幽叹息。
最起码，她改变了一个主意吖~
这时，玲瑛进来禀报：
“殿下，驸马爷留在府内的人，都因为吃下中午的饭菜昏迷了，剩余的几个暗卫，也被乔装成刺客的洛小姐和楚公子，引走了。”
“元昌的两千兵马，已先行去了城外。”
鹿茶点了点头，走出卧房。
长公主府的奴仆们，恭敬地低头站在院子里。
而最前方的李嬷嬷，双手捧着一套银白色的战甲。
在上方，放着一把雁翎刀。
“老奴，让厨房做了梅花香饼，等殿下回来，就能吃到。”
李嬷嬷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像往常一样，慈爱地看着她呵护着长大的小姑娘。
可视线，却被含在眼眶里的泪花所模糊。
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身为奴，服从，领命，亦是必须绝对。
鹿茶俯首作揖，第一次，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安平，谢谢嬷嬷多年的照顾。”
李嬷嬷的泪水潸然落下。
若殿下，不是长公主，该有多好啊。
-
京城外。
一蓬蓬血雾，携着惨叫与呐喊，犹如花朵般在空中绽放。
随即，飘散落在，西暻和元昌双方士兵碰撞的刀剑之间，也溅红了那一双双欲裂的眼睛。
在最后方的西寒枫，骑着高马，垂在身侧的长刀，滴答着鲜红的血珠，脸上止不住的得意。
好久，没打过这么轻松的战了。
多亏了给他地图的那位神秘人，否则，他根本躲不开荀霁属下的搜寻。
不过，能知道京城有暗道的人......
西寒枫眼神玩味。
莫非是那个瘸子？
却在这时，紧闭的朱红城门再次打开，飞出的一支支利箭，精准地射在了西暻士兵的身上。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为首的小姑娘，身骑骏马，笑容恣意。
手中的雁翎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冷冽的寒光，带起一片连绵不断的血花，落地的却是一颗颗狰狞的头颅。
如同疯子一样，根本对周围的攻击不管不顾。
西寒枫惊诧得瞪大了眼。
她的腿怎么好了？！
“西暻太子！你竟敢给本宫的驸马下毒！逼迫他与你合作！当真是手段卑鄙！”
鹿茶扬声高喝，眸里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哦豁！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杀人啦！
西寒枫一头雾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披着银甲的鹿茶，已经驾马逼来。
西寒枫立刻举刀迎上，眼底鄙夷。
一个女子，不足为惧......
唰——他挥落的刀砍进了鹿茶的肩膀。
鹿茶锋利的刀锋，同时切断了他的臂弯。
鲜血涓涓流淌，染红着银甲，鹿茶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笑嘻嘻地顶着肩上的刀，纵身一跃，用力砍掉了西寒枫另一条手臂。
晶亮的眼眸，似是那得以逃出囚笼的野兽，可以放肆地绞杀所遇见的每个生灵。
惨叫落地的西寒枫，心脏震颤，荡开难以言喻的恐慌。
她是不怕死吗？！
-
日落西山。
长公主府，西苑。
躺在床上的荀霁，长睫轻颤了一下，随后猛地睁开了双眼，急促地喘了口气。
他慌乱地看向四周，却并没有找到那抹倩丽的身影。
荀霁踉跄起身，体内残留的药效，让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卧房。
一向冷清的院子，此刻站满了人。
玲瑛和李嬷嬷无言哭着，暗卫们自责地跪在地上。
阿卓泪流满面地低下头，哽咽的声音，艰难地往外吐着字：
“主子，我们带不了殿下回家了。”
“殿下，殿下她......”
阿卓死死捂住嘴，无法再说下去，唯有滚烫的热泪，哗哗地淌落。
荀霁恍若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抿紧干涩的唇，跌跌撞撞地跑向后院的马厩。
浑噩空白的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他，要接殿下回家。
殿下，在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