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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苍与杨初率人护送杨氏六房入长安,且在杨氏六房出发之前,江承紫与李恪就预见到有人会在路上对杨氏六房动手。因此,也做了详细的部署,派了顶级的高手护送。
但是,江承紫从没想过贼人会动手得这样迅速。这早上刚出发,这边厢还没用完午膳,竟然报告出事的人就来了。
按照最快脚程算,杨氏六房还没出弘农地界。
贼人竟如此猖獗!杨氏六房才出门,竟然就迫不及待动手。原来杨氏六房竟让贼人如此忌惮。
这些贼人,一个都不留。
江承紫心里愤恨极了。同时,她一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狠狠地扎在掌心里。一颗心悬空着。
虽然先前做了万全准备,也知道这一步迟早要面对,但她到了这一刻,她想到可能失去至亲,一颗心还是悬空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微微颤抖。
“阿紫,别怕。”李恪柔声喊。
江承紫看着他,脸色刷白,微微点点头,没发出声音。
李恪看见她这模样,心里莫名烦躁,疼痛不已。他负手而立,瞧着窗外的舒敏,问:“怎么个情况?”
舒敏瞧江承紫那神情举动,也明白她定是担心家人安危,便先安慰:“九姑娘莫担心。蜀王府护卫与死士暗卫只要有一个活着,你的家人就不会有事。”
“多谢。”江承紫一颗心略略放下,很感激地对舒敏说。与此同时,她也觉得方才是自己太失态,便又说,“是我太失态,抱歉。”
“阿紫,我不喜欢你对我说‘多谢’与‘抱歉’。”李恪沉着脸抗议。
若是平时,江承紫定然跟他拌嘴消遣,而此时的她,没有任何的闲情逸致,只瞬间觉得疲惫。因此,她并没有多言语,只是点点头,说:“好。”
“你要记住。不要对我说这些。”李恪一本正经地说。
“好。”江承紫顺从地回答。
窗外站着汇报情况的舒敏只觉得极其不自然,退走也不行,站在这里似乎也不合时宜。他只好无奈地低头瞧着随时路上小石头的花纹,暗自在琢磨是不是该创新个阵法了。
“舒敏,你且说说情况。”李恪回过头来继续询问。
舒敏这才站直了身子,很严肃地说:“贼人比我们预计的动手更快,且人数更多,装备精良。在官道上就动了手,非常猖獗。”
“说结果。”李恪径直说。
“贼人全部伏诛。六房上下,丝毫无损。我们的人,三人受轻伤。”舒敏言简意赅地说了结果。
李恪听闻,微微眯眼,扫了舒敏一眼,问:“可知贼人身份?”
“山匪。”舒敏缓缓吐出这一句。
江承紫猛然抬眸,问:“山匪?”
舒敏点头,道:“穹苍发回的消息里称,有人招供,说是山匪。”
“当年,我祖母娘家回王氏,也是在官道上遭的劫杀,一个不留。坊间传言,也是两个字。”江承紫缓缓地说起当年的旧事,而后顿了顿,颇为讽刺地吐出“山匪”两个字。
“这些人,真是猖獗。”舒敏评论。
“他们怎敢如此猖獗?人还没出华阴地界,就动手。”江承紫愤愤地问。
“这该是先遣部队吧?”李恪问。
江承紫一愣,随即明白李恪这句话的意思。如此猖獗的贼人其实只是狡猾敌人的先遣部队,他们若是能得手灭掉杨氏六房,就不必后面的大部队精锐出马;若是灭不掉,那么这批人就能投石问路,将蜀王府护送六房上长安的部署全都挖出来。
藏在背后的敌人真是狡猾!只不过,貌似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眼前这稚嫩的瘦削少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而且问出这一句话,说明他对此早有防范。
果然,身形为胖的舒敏略点头,道:“正如蜀王所料,正是先遣部队。我们暗处人瞧着周围有暗桩活动的痕迹。”
“嗯,穹苍与杨初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次回长安,就自己找上好的棺木把自己埋了。”李恪斜睨了舒敏一眼。
舒敏知晓自家王爷生气了,便低头不语言。
“舒胖子,你向来沉稳。最近这性子可不太好呀。”李恪听完回报,立马又开始训斥舒敏。
“蜀王教训得是。”舒敏低头,暗自检讨,自己最近似乎因自家王爷和颜悦色了许多,笑容与话语多了,也爱开玩笑了。因此,他也大胆了些许,失了沉稳。有些忘记了眼前这位,向来心狠手辣。
“没个见识的。我蜀王府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回报个消息一惊一乍的。下次,再这样不沉稳,你就自己割了舌头,也找个上好的棺木把自己埋了。”李恪语气平静,说罢,还端起一旁的果酒喝了一口。
这语气平静,声音温和。舒敏却只觉得冷汗涔涔,背上的汗将衣服浸透。
“属下知了。”舒敏朗声回答。
“退下吧。”李恪轻飘飘一扬手,也不看舒敏,径直转身瞧着江承紫,柔声说,“阿紫,你适才吃得少,再用一些。”
江承紫瞧着他,知晓他会训斥舒敏一惊一乍,也是因方才她被“出事了”那几个字吓倒了。她乖巧地点点头说好,然后重新坐在案几前,认真地将精致的菜肴全部扫光。
她抬起头,却看到李恪坐在案几前,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养胖些,甚好。”他说。
“是哦。后世可说唐朝是个以胖为美的年代呢。”江承紫一颗心定了下来,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瞧着她眉目里这种灵动,一颗心才渐渐放下来。这个女子勇往直前,聪颖近妖。无论谁人看来,似乎都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知晓她其实最是良善,她最怕的是失去在意之人。
方才,舒敏一惊一乍,那真是吓到了她。那一瞬间,他一颗心揪揪得疼。
“谁会觉得一坨肥肉美呢?不过是喜欢健康的女子罢了。咳,俗话说,壮硕些的女子力气大体质好,好生养。”李恪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生养!江承紫瞬间就明白前些日子他说养胖些才行是什么意思了。
她的脸瞬间滚烫,便冷了一张脸,不悦地说:“蜀王也不知分寸了。与我胡说这些。”
“我可是准备以我怕老婆、妻管严的美名流传史册的啊。你可千万不能学如今那些所谓的名门贵女,拿腔拿调。到时候还贤淑无比,要给我纳侧妃什么的,我得跟你拼命啊。”李恪一本正经地说。
江承紫“噗嗤”地笑出声来,说:“也是啊。我一千多年后的人,我怕啥呀。我在那个时空也是快三十岁了,什么没见过呀。”
这回换李恪沉了一张脸,恶狠狠地警告:“不许想那人。”
“哪人?”江承紫颇为疑惑地问。问出口才明白他说的是那个谋划她财产的渣男。
“瞎扯。我亲手送他上路,我想他?”江承紫撇撇嘴。
李恪不语,神情也不是很好,像是颇为落寞似的叹息一声,也不吃饭,只不悦地命人撤走餐食。小丫鬟们鱼贯而入,将餐食撤走。洒扫的丫鬟们又将屋内打扫干净。
李恪还是闷闷不乐,只低着头。
“怎了?”江承紫问。在她的印象里,李恪只有在说到父亲将他当棋子的时候,才会有如此沮丧的神情。
李恪抬眸看着她,眸光充满疼惜。
江承紫吓了一跳,连忙跳过去问:“怎么了?”
“想到那时的你,一定很辛苦吧。可我却都不能在你身边。”他语气颇为自责。
“呔,原来是这事啊。”江承紫听他这么说,方才的担心一下子就散了。只摆摆手,说,“天下谁人不辛苦啊?天下何处不辛苦呢?我那不算辛苦。”
没有父母疼惜,成为国家的利剑,在生死边缘徘徊,明明是精致的女儿家,偏生在血雨腥风里打滚。好不容易要过平淡生活,还遇见要谋财害命的男人......
她说得潇洒,云淡风轻的语气。李恪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把满心的疼惜都收起来,打趣她说:“你那时的眼光比起你现在来,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怪当初太年轻,是人是狗没分清啊。再说,蜀王,在下真是佩服啊。你真是见缝插针地夸奖自己。”江承紫在他的面前把自己当成一千多年后的女子,果然自在了许多。
“我只是爱说实话而已。”他一本正经。
江承紫哈哈笑,这声音清脆而又肆无忌惮。李恪只觉得周围的日光又明媚了许多。他就喜欢她这样肆无忌惮地笑着,喜欢她欢乐的模样。
他只要看着她这样,就觉得很满足。
要一直让她这样快乐!
李恪面上瞧着她露出微笑,内心却比从前更坚定自己的信念。
刚入了院门让小厮通报的杨恭仁不由得脚步一顿,恍然间觉得仿若当年,内心感叹年轻真好。随后,想到当年,安平也是这样快乐美好的女子,可惜自己辜负了她,没有护住她那份快乐与单纯。
他神情恍惚,就站在门口。
门房的小厮问:“大老爷,可要小的去通传?九姑娘与蜀王刚用了午膳。”
“好。”杨恭仁点头。
他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这里是有事情与蜀王回报,与阿芝商量的。
“爷,蜀王似乎对我们颇为防备。而之前老夫人所做的事,让阿芝对我们亦不满。他们会同意么?”杨云有些忐忑。
“你也说阿芝是好孩子,她会同意的。”杨恭仁说。
“哦。”杨云回答,内心腹诽:她是个好孩子,但她也是有仇必报的孩子。
两人等了一阵,小厮一路小跑过来,说九姑娘与蜀王马上就出来,还请两人去正厅用茶等候。
杨恭仁点头,随后便跟着小厮去了正厅。因杨氏六房举家上长安,这六房之内只留了几个丫鬟小厮由晴嬷嬷掌管。
因此,他们入了正厅,也没人奉茶,连搭理他们的人都没有。
杨恭仁就站在一堵丝质八扇屏风前发呆,杨云也跟着在一旁发呆。过了许久,才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约莫有二十来人,皆训练有素。
“大老爷?”杨云低喊了一声,手按在刀鞘上。
“这在六房正厅,你紧张什么?”杨恭仁不悦地扫了他一眼。
杨云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颇为尴尬地将手从刀鞘上拿开,很是尴尬地低着头。
整齐划一的声音就在屏风外的廊檐下消失。尔后,一袭月牙白的蜀王缓缓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径直问:“午膳之后,便是午睡。此番前来,不知大老爷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