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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出现在仁川东,”
多尔衮惊讶出声。
这是他听到的最好消息。
豪格也脸上惊讶。
本来对明军援救朝鲜没有太大指望,却是发现了明军踪迹,这个惊喜有点大。
“是否探明明军军力。”
“禀两位王爷,明军斥候屏蔽战场,我家王爷已经派两个牛录攻击前行,务必探明明军多少,”
镶红旗的甲喇章京跪拜道。
多尔衮颔首,当即传令,
“立即召集全军,告诉小子们,逍遥的时候结束了,下面可能就是一场大战,”
“睿亲王,是否该告知镇江堡那里的大军南下。”
仅凭三万军是不可能和明军掰手腕的。
在镇江堡左近还有四万大军,而且一声令下,举国动员,可以再拉出男丁数万。
十余万大军汇集,可以在朝鲜和明军决战。
调明军入辽东没有实现,明军入朝鲜也可,这就是一场两国的决战。
为了这场决战,大清准备了两年了。
‘不急,探明明军军力再说,如果明军北来,我军徐徐后撤,小小的打上几场,然后向北退却,汇合主力,和明军决战。’
多尔衮摆摆手。
沉稳大气他不如黄太吉,但是豪格真是远远不及。
临大事,多尔衮没有心慌意乱。
随即亲兵四出,左近的清军迅速结束抢掠,开始汇集起来。
...
小土丘上,阎应元骑在马上看着沿着官道快步前行的水师标营。
水师标营全身甲胄,加上兵器携带的干粮,负重在五十斤以上,这种负重下全军快步前行了四十多里。
将近一天这个速度已经是极速了。
春寒料峭中,所有军卒身上的战袍被汗水浸透,
阎应元对这个速度表示满意。
他的身边是崔哲和他的从人。
崔哲没有阎应元的沉稳,而是紧张的东张西望,深怕建奴骑军赶来,野战真是没底啊。
“将军,我军斥候损失很大,过两百骑伤亡,而建奴斥候还在不断涌入,”
游击李尧禀报。
“你带着我的卫队前去支援,务必要顶住一日,我只要一日就可。”
阎应元冷冷道。
李尧拱手领命而去。
阎应元身边三十多名骑马的亲卫随着李尧快马向东。
“要不,我军可以在前方的富川停留也好,”
崔哲建言。
他是怕了,富川小城不大,最起码可以据守。
“本将奉内阁军令抵达汉城助守,不敢抗命,必须进入汉城。”
阎应元斩钉截铁道。
崔哲语塞,如果不是他的小命也在军中,他懒得和这个明军粗鄙军将废话。
阎应元看了看天色,就要黑下来。
他立即下令全军修整。
标营全体原地坐下修整,同时吃着冷硬的干粮,喝着水袋中冰冷的水。
崔哲身边的人正要寻找地方搭建帐篷,生火造饭。
“作甚,一会就要出发,今晚连夜进军。”
阎应元不耐道。
真当出游来了。
他虽然表面淡定,其实也有些焦躁,他估计骑兵无法连续扑来的建奴斥候太长时间。
只好连夜进兵。
崔哲和他身边人还想什么生火造饭。
崔哲悲催的啃着硬干粮,吐槽着里面的麸皮太多。
这些年来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心里咒骂不已。
朝鲜礼曹判书大人遭了大罪了。
...
满达海狐疑,明军骑军的反扑十分猛烈。
和先锋两个牛录交战惨烈。
两个牛录损失极大。
看着明军骑军数量也不算多,只是奋力挣扎。
满达海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如果真是明军大军到来,斥候最起码过千,分为大队。
而他面对的明军骑军好像没有那么多。
“告诉阿克那个奴才,本王要两个明军的活口,拷掠出明军的详情。”
满达海不想这么茫然不知。
...
这晚的月亮很圆,只是偶尔有云朵遮蔽。
靠着月光,水师标营闷头向东开进。
经过一天多的行军,他们已经很疲倦。
但是,以往严苛的操练让他们依旧负重前行。
他们操练的最长记录是连续十多天的行军。
夜行操练不多,也有过。
所以这些军卒倒也不慌。
相互监看着前行,只要看到同伴有走着走着闭眼睡着的,就给一脚。
踹醒了接着走。
崔哲可是受了罪。
夜间他不敢骑马,没那个精湛的骑术,而且战马和他也不熟悉。
他只能下马步行。
不幸的是崔大官人一声锦衣玉食,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途。
虽然标营军卒全身甲胄的行军,他空手步行,也是跟不上队伍。
白天他还对标营行军速度颇有微辞,有点慢。
兵事菜鸟崔判书哪里知道那已经是顶级的行军速度了。
如果是朝鲜军将在此,懂行的都会被震慑。
而他却嫌慢。
到了夜间,他轻身步行,还跟不上这些全甲军卒,要知道这些军卒白天走了一天了好嘛。
此时他才知道明军行军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无奈下他只能上马,让从人牵马而行。
身边还专门有人时常提醒他别睡着了。
天色渐渐放亮。
标营一晚前进了三十里,一日夜行军七十余里。
相距汉城只有十余里了。
而从这里开始密集的乡镇出现,毕竟是朝鲜的京畿,朝鲜再是贫瘠些,京畿还算富庶,很多士家大族高官贵族在京畿附近购置田产,置办田庄。
阎应元下令修整。
他不急了,即使在这里被清军围住,他也可以利用这些田庄防御,别的不敢说,标营足以让清军付出同等的代价,哪怕来的是清军铁骑。
...
甲喇章京阿克狞笑着看着地上两个鲜血淋淋的明人骑卒。
这是下面的甲兵豁出性命,擒获的一名明军军卒,还有一个是落马摔断了腿骨昏迷后被擒获的。
阿克四十多岁,征战三十年,随同太祖出征明人无数次,脸上还有明人带给他的一道箭疤,和一个刀疤。
当然,他杀的明人也是数不清。
两个明军军卒如今恐惧的看着阿克,这个女真人脸上的伤疤笑起来抽动着,这人一看就不是善类。
“爷不是善杀之人,”
阿克标榜一下自己,
“只要你等说出此来汉城明军的数量就行,”
两个明军面对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女真人很恐惧,但还是摇摇头。
阿克冷笑着一摆头,几个女真甲兵上去,用脚踢打踩踏两个躺在地上伤兵的断腿和伤口。
两个明人士卒痛苦的惨叫着。
身体滚动着。
“都给爷说出来,说出来爷给你等一条活路,可以入我门下成为家奴,如果不说,就喂狗。”
他身边两条大狗垂涎盯着两人,那兴奋的表情表明两条狗不是头一次这么做了。
即使这样恐惧,两人还是闭嘴不言。
接着就是更严酷的拷掠。
一个明军惨叫着吐出满口的鲜血,接着身子抽搐起来。
“爷,这个尼堪咬舌了。”
一个甲兵忙道。
阿克骂骂咧咧的,
“喂狗,死后都别想安生。”
两条狗放出来,撕咬着这个明军军卒。
它们啃咬的声音终于惊吓了另一个军卒。
这个军卒速死的要求被满足,他终于说出了他的身份。
大明北洋水师标营第三游击军卒。
大明此番海上抵达仁川的只有标营五千余人。
他就是一个普通小卒,知道的就是这些。
至于后面还有没有援军他不知道了。
反正最起码一个月内甭想,因为水师只有几十艘大沽海船,余者都在南方和西夷人激战呢,相距数千里,根本来不及驰援。
阿克虽然鲁莽,但也颇为震惊。
这哪里是大举援助,分明只有数千人马而已。
他立即派人急报满达海。
此时的满达海刚刚迎到多尔衮和豪格等一行人。
清军三万余铁骑算是汇集一处。
刚刚谈及了当前军情,就接到了阿克的急报。
“只有五千人。”
满达海色变。
即使他历练少些也知道被明军蒙骗了。
他哪里不清楚明人骑军不顾伤亡的和斥候激战就是为了屏蔽这个情况。
“明人可恶。”
多尔衮郁闷道。
“洪学士,你以为明军后面是否还有大队人马。”
豪格看向洪承畴。
虽然他很鄙视洪承畴的投降,不如死去的邱民仰等人像个汉子,但是关于明国,怕死的这厮算是最了解的。
‘没有援军了,’
洪承畴摇头叹道,
‘几位王爷,明军最为关键的是水师,这些年来明皇大肆建造海船,为的就是可以绕开辽西侧击辽中辽南,而现在水师主力在南方,根本没法运兵东来,这就是一支孤军。’
“明人那个小皇帝又看穿了我军的目的。”
多尔衮苦笑。
又一次处于下风的滋味不好受啊。
没有一次蒙蔽这个明人皇帝,太郁闷了。
‘发兵,剿灭这个明军,’
豪格咬牙切齿。
只要绞杀这数千明军才能解恨。
满达海立即下令一万余骑快速南下。
然而来不及了。
骑军还有数里抵达汉城,四千多标营明军已经抵达汉城西门。
没有太多累赘,只有区区二十余辆马车的明军速度迅快。
满达海两红旗甲兵只能望城兴叹,看着城上升起了大明的旗帜。
满清诸王进退维谷,兵略被破陷入被动。
金尚贤、尹璠等人则是大喜下迎接了明军。
当然他们得知只有这一支援军的时候,也很不满。
惊险抵达了汉城,元气复活的崔哲为大明好生宣讲了一番,
‘领议政,中原先帝大行,一年内不宜发起刀兵,就是这次的援兵还是下官拜求多时的结果。’
崔哲好生讲解了一番自己的诸多不易。
本来没有援兵的,这五千精锐都是他不断疏通的结果,当今天子开恩。
就是为他表功。
金尚贤承认,他看到的明军尽皆精锐,就是朝鲜禁军也远远不及。
但是数量太少了。
“难道天子不知道朝鲜的紧要,朝鲜在就可以两面夹击建奴的。”
他还是寄希望三十年前的兵略,朝鲜可以和大明东西夹攻建奴。
“唉,大人,大明天子也着实不易,他刚刚登基,怎么敢做出忤逆之事,被人指责孝道有亏,”
得,崔判书为朱慈烺解说了所有不得已。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没有他,连这五千兵都没有。
“唉,时机不对啊。”
尹璠叹道,他能怎么说,崇祯逝去的太不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