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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卿,永远不要小看西夷人,我朝的佛郎机大炮众多,就是仿制的西班牙人,其船大炮利,步军火器很强,否则他们不会夺取南洋那么多地方,所以,和他们交锋,要做最坏的打算,广东的骑步军要出动,水师也必不可少,如果不能击退其水师,我朝沿海可能处处烽火,那时候为了平息舆情,让各地安定,我朝可能不得不和议,”
朱慈烺道。
当年的清朝也没看得起来犯的西夷人吧。
以为舰队再强还能上岸,结果怎么样,被英格兰、法兰西人打的狼狈不堪,从南到北一片烽火,只能和议。
无知带来的无畏啊,其实和现在朝廷中大臣们何等相似。
朱慈烺的话引得议论纷纷。
“诸君,殿下当年大兴水师,总有些人心有怨尤,因为靡费钱粮而已,然,远征辽南大胜,此番平息西夷人之乱,都要仰仗水师,可见水师之紧要,”
方孔炤昂然道。
他就是被说服的一员,经历了赞画司,才真正明了水师步骑军联动的妙用。
“殿下目光如炬,我等不如,”
陈新甲忙道。
朱慈烺翻个白眼,陈新甲能力没说的,就是这个节操不提也罢。
“殿下在兵事上无人能及,”
周延儒也道。
当然话里有话,没提政事。
‘周相,好像我大明财赋增加近半,殿下出力匪浅吧,’
方孔炤怼道。
他看不得周延儒心胸狭窄的模样。
“正是,正是,”
周延儒忙道。
朱慈烺懒理周延儒,继续做个背锅侠吧。
“诸位,水师之紧要,可说与国运相连,对我大明至为紧要,”
大臣们咔吧着眼睛,心中略略不服。
这么说吧,经过辩论,众人也感觉应对西夷人,水师很重要,但是和国运相连,这个言过其实了吧。
“张煌言,五百册海权论带来了吗,”
“殿下,臣下已经带来,就在殿外,”
张煌言拱手道。
“王一心,立即着人带上殿内,分与诸臣,这是本宫所撰写,咳咳,你等好生看一看吧,”
说到这里,朱慈烺也是老脸一红,嗯,他剽窃改编了一下。
便于让明人接受。
同时也是让地名人名不要败露。
王一心立即让几个小黄门出殿,将海权论分发给一众大臣,余下的留在大殿,等半月一月的大朝会,分发给其他朝臣。
“你等看过之前,关于海权就不必争论了,”
朱慈烺道,没看过海权论,辩论什么,朱慈烺没空和他们扯淡,看过后,再行讨论吧。
朱慈烺留下了内阁诸臣,以及几个部堂,这是军机处的会议了。
‘周相,湖广战事如何,’
周延儒清了清嗓子,梳理一下心情,他感觉和太子议事心累,以往和崇祯议事,是他主导,即使陛下发飙,他也能环转回来。
但是和这位殿下议事,出乎意料的事情一个接一个,往往不在他的认知,疲于奔命。
“殿下,张献忠所部正在第二次围攻长沙,战事极为焦灼,左良玉退往了益阳一线,没有驻守长沙,罗汝才所部正在武昌府一线建立安定各县,其十分狡猾,所谓轻徭薄赋,却是将汝宁府各县抢掠一空南下了,”
周延儒道。
朱慈烺颔首,左良玉这厮又开始耍弄诡计。
希望张献忠一一攻取坚城,消耗实力,果然是个有异心的。
朱慈烺没想到李岩这厮弄出个轻徭薄赋,他感觉罗汝才有了李岩襄助,很是难缠。
最起码六安一战后,李邦华当时的上报就曾言及,罗汝才所部相比张献忠部下更不怕死,敢于玩命。
朱慈烺就清楚是这个轻徭薄赋,不抢掠,收拢了一定民心,罗汝才有了自己的根据地,也就有了自己的子弟兵。
而现在罗汝才正在武昌府复制这一切。
真是一个劲敌。
‘我军两处援军到达何处了,’
‘殿下,孙相大军抵达了临清,山东标营骑军一千五百余加入大军,由参将耿兆统领。’
陈新甲道,
“而总兵官章镇赫一部已经从湖广北部,杀散流贼阻击,抵达了长沙府北部一线,”
朱慈烺点头。
此番南进,只能沿着运河南下。
没法,河南等地刚刚收复,粮米俱缺,无法供应大军。
汝宁府和南阳府更是被流贼抢掠一空。
因此大军只能沿着运河的官道南下,临着运河,便于沿途从运河的漕粮处购入粮秣。
不过也因此绕远进军,这也是无奈处。
“张贼此番汇集了近三十万大军攻打长沙,攻势凶猛,长沙府和长沙吉王府不断派人告急,言称大军再不至,恐无力维持,”
吴甡道。
朱慈烺明白事情的紧急,但是,他对吉王府毫无怜悯,吉王即使被流贼灭了,他不会有一点怜悯之心,吉王也是个穷凶极恶的贪婪之辈。
当年堵胤锡就是因此和吉王交恶,最后被宗人府追责,堵胤锡含恨去职,吉王这货该死。
只是长沙百姓无辜。
“孙相的大军保持如今进军速度足以,不用催促,命章镇赫所部不断出击,袭扰张献忠部粮道,但有一样,不可冒险决战,只要避实击虚,”
朱慈烺命道。
章镇赫四千人,本来实力不足。
指望他痛击张献忠很不现实,和当年辽镇一样,袭扰粮道就足以减轻长沙压力。
“臣下领命,”
陈新甲道。
“立即下令天津水师制备水师步军营,京营步军派人帮助整军,春季,本宫要看到一支三千人的强军,”
朱慈烺道。
陈新甲急忙再次恭谨领命。
‘陛下,是否避免两线作战,’
周延儒道,他还提了提当年朱慈烺避免两线作战的言辞。
‘周相,和西夷人之战,主要是水师,和骑步军干系不大,只要有钱粮供给,水师足以胜任,’
朱慈烺不以为意。
这和他的想法不冲突。
这不是人员钱粮损失巨大的大陆战争,而是上百艘战船的决战,大明汇集天津水师和郑氏水师主力就可迎战,相反,西班牙人舰队分布在全球,更是要在欧洲提防尼德兰人、英格兰人、法兰西人的舰队,不可能全力到东方。
历史上,西班牙人曾经有过想法,召集一个大舰队攻击大明,打开大明商路,最后没有付诸实施,就是因为欧洲和全球的压力太大。
反正现在大明水师在东亚这一带绝对是霸主,其他的水师全灭,或是臣服。
周延儒没有继续言声,他只是提示一下,如果海战失利了,今天这话就是伏笔,如果胜了,就当他没说。
“诸卿,这一年是决定我大明国运的一年,诸卿不得懈怠,军机处更要成为大明军务中枢,为各处官军提供支撑,诸卿须谨记。”
朱慈烺告诫道。
周延儒以下众人急忙拱手应诺。
...
长沙城上,军卒百姓林立。
新任湖广巡抚何腾蛟、长沙吉简王朱慈煃、副将马进忠、镇守参将秦邵义,在城楼上眺望流贼大营。
敌军大营绵延近十里,将城东完全包裹开来。
城下倒毙着无数百姓和流贼的尸首,这是几天猛烈攻防战的结果。
只是昨日,流贼大军忽然撤围,让众人极为不解。
“王爷,如今我城中军卒伤亡数千,只剩下万余,青壮不足两万,如果流贼继续猛攻,城池可能不保,”
清瘦的何腾蛟道。
“守城那是你等官员之事,并非我一个藩王的职守,本王已经将王府护军千余全部派上城头,还待如何,”
胖的如同一头肥猪的朱慈煃一瞪三角眼。
“王爷,如今城中粮秣开始紧缺,还请王爷从王府开仓放粮,再者,城中还有青壮不愿助守,有些青壮不愿死战,还请王爷发下赏格,激励民心士气,”
何腾蛟之所以今天把朱慈煃请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何巡抚,呵呵,如果本王出兵又出钱粮,又有人要弹劾本官居心不良,参与军政,本王可是不敢,’
朱慈煃冷冷道。
他的说辞也很有理,有明一代,从朱棣开始,藩王没老实过,一次朝廷对这些藩王忌讳极深。
不得离开封地,不得参与封地政务军务,否则必遭严惩。
何腾蛟冷冷看了这头肥猪一眼,这厮就是在一味推诿。
这货一向贪婪吝啬,出护卫驻守还成,让他出钱粮,如同割他的血肉一般,因此百般不从。
何腾蛟其实太知道这厮了,王城中粮仓爆满,须知吉王可是有着六万亩田亩的大地主。
特别这位十年来吞并了两万亩耕地,让王府耕地扩大了近一半。
朱慈煃说没钱粮,就是胡说八道。
‘王爷,如果城池被破,王府就是和洛阳福王、成都王一个下场,相反,出钱粮守城,日后可有开封周王的声威,简在帝心,王爷明了其中干系吧,’
何腾蛟威胁道,他为了守城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威胁一下藩王不算事。
听到福王的下场,朱慈煃的胖脸上一阵荡漾,他怕了。
福王死的太惨,王府被焚毁,成都王也是如此。
相比之下,周王那是声名远播的贤王,想想守住了开封,虽然破了财,但是保全了姓名,有了声名,不亏。
“额,本王拿出三千两银,五千石粮秣奖赏青壮,再多就没有了,休要再行啰嗦,”
朱慈煃疼的脸上的肉直颤动,任谁都能看出他内里的挣扎。
不由得让众人鄙夷。
‘王爷宽仁,大气,长沙百姓必会念及王爷恩德,朝廷必会褒奖王爷义举,’
何腾蛟恭维道,心里却是鄙夷,尼玛,才三千两银子,你和周王比起来就是一个丑类。
“何巡抚,为何左良玉的援军还不到,长沙可是危在旦夕,”
朱慈煃问道。
他现在对援军是望眼欲穿。
何腾蛟哼一声,左良玉这厮根本就是见死不救,让长沙城来消弭张献忠的军力,自己退往了益阳一线,
“马副将,左将军为何迟迟不到啊,”
何腾蛟立即把这个问题踢给了马进忠。
张献忠大军逼近长沙府,何腾蛟让左良玉率军援助长沙,左良玉却是让马进忠带领本部五千人抵达了长沙。
当然,如果没有马进忠的五千人,长沙怕已经失陷了。
但是如果左良玉统领大军防守长沙,长沙就固若金汤了。
何腾蛟私下以为,左良玉这是借张献忠之手消灭朝廷的势力,最后他才出马收拾残局,最终占据湖广,这厮在益阳一线大肆抢掠钱粮,甚至掳掠青壮充军,哪有一点大明军将的样子。
何腾蛟对左良玉恨极。
‘王爷,大人,末将不过是一个偏将,怎么知道大帅如何筹谋,小的真是一无所知啊,’
马进忠忙道。
他心里也骂娘,他不过是个流贼反正的军将,从来不是左良玉嫡系,这次助守长沙的倒霉差事给了他就是明证。
长沙东城头上又是一阵毫无疑义的攻讦,争论半晌,还是无疾而终。
长沙城的安危已经不能由长沙决定了。
...
“该死的京营,该死。”
张献忠在大帐内暴走,帐内一片狼藉。
一众将领都是静若寒蝉。
‘大王,浏阳我粮队被毁,这股京营骑军目的彰显,他们不是为了直接援救长沙来的,他们就是为了四处游击我军粮道,’
徐以显沉声道。
李定国示警,京营五千骑军南下,张献忠和他以为京营这支骑军会直接抵达长沙。
没想到,这支骑军却是在平江击溃了一支千余人的粮队。
接着快速南下,三日后击溃了浏阳前往长沙的一支打粮队,击杀张献忠部两千余人,焚毁粮车数百辆,偏将赵蒙阵亡。
“好个贼子,竟然将俘获的我军军卒全部斩杀,一个不留,真是好畜生,”
张献忠在大帐内大步走着,脸上蜡黄被红色取代。
他张献忠可以肆意杀戮,却是不容其他人这么对待他的军卒,因为这是对他八大王的羞辱。
“大王,此事不妙,我军骑军加在一处不过两万人,分散在各处,长沙这里不足一万,不好应对,”
徐以显道。
“大王,长沙城内绝不敢出城一战,骑军在此无用,艾能奇在西北盯着左良玉,左良玉到现在按兵不动,属下愿意统领骑军追击这股官军,他们逃不了,”
刘文秀道。
“孙可望,你怎么看,”
张献忠却是看向了孙可望。
“大王,我军大营有骑军九千,可出动八千追杀明军,只是属下以为这一战要损失惨重,京营骑军战力可比建奴铁骑,”
孙可望恭敬道。
内里孙可望心里腹诽,将他留在了身边,不在外放,这是在提防他,还想让他建言,当真可恨。
孙可望以为这股京营骑军可能退避,可能一战。
这个局面很难说,但是无论哪一方面来说,都很难缠。
不过,他不想讲明了,既然被人忌惮,还是藏拙吧。
“刘文秀,你统领八千骑军立即出击,追击这股明军,一定要让其无处逃匿,杀他个干干净净。”
张献忠下了决心。
长沙城下近二十万大军,西北五十里处艾能奇近五万军。
二十多万大军粮秣消耗众多,都靠近十支打粮队四处抢掠粮秣。
虽然现下大军有月余的粮秣支撑,如果粮队被一一绞杀,大军还是会陷入困境。
“属下领命,”
刘文秀是跃跃欲试。
孙可望心中冷笑,果然还是不放他出行一战。
即使这一战很重要张献忠也没有让他出马的意思,他算看出来了,张献忠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放他离开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