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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两人胡言乱语,却将贺雪归同花楼女子比在了一处,傅沉云顿时有些着恼,低声斥道:“连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公主殿下是何等人物,却如何能如此比?”
他语气严厉,听得那两人却是一愣,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对视了一眼,自觉自己踩到傅沉云尾巴上了,便默默地闭上嘴不再言语。
傅沉云斥责了一句,心中无端地有些气鼓鼓地,想了一想,却是自己情绪外露得很了,不由得内心又是怅然一声低叹。
兀自又沉思许久,听着旁边榻上鼾声渐起,顿时将思绪拉回来,想着明日的射鹿大典,却是不能怠慢疏忽,便凝了心神,缓缓入睡。
这边厢,贺雪归将心意与傅沉云剖明,脚步很是轻快地到了林半夏帐前,瞧着里间灯火微明,便禀了姓名,得了通传进去了。
林半夏坐在榻上等得焦急,见她来更是喜不自胜,溜溜跑上前去,兴奋地问道:“可是说了?”
贺雪归此刻却微微有些羞赧,默默地垂了头,林半夏心中欢喜,道:“你是个磊落的女子,便是在这等事上也不会矫揉造作。”
贺雪归微微浮起笑意来,道:“我只将我的心意告诉了他,却没能知晓他的心意。”
林半夏挑眉诧异,贺雪归笑道:“他向来不曾想过这一层,我给他些时候想上一想罢了。”
林半夏闻言,倒更是佩服了她几分,便是于这女儿家最是解不开的情事上,她却也能如此端然大方,并不以自己的心意作要挟,大是令人敬佩。
贺雪归向她叙叙说了会儿话,便觉夜已深寂,便转身退了出去。
林半夏今夜里甚觉得自己办了件大事,很是喜庆雀跃,送走了贺雪归,便洗漱了躺在床上,端是躺着也是精神振奋,很是高兴,连带着帐中何时进了人都不知晓,直到那人偷偷地摸上了床,伸手欲要环她腰身才顿时惊觉过来。
林半夏腾地坐起身来,面色不悦地推了他一把,澹台望舒瞧她的模样,心中叫苦,早便知道她会是如此反应,于是便露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来瞧她。
林半夏看见他,便想起今日里的事情,心头本已熄了的火焰,此刻又蹭蹭上头,胸腔中盈着熊熊一把怒火,见他的模样,心中也不软上半分,冷声道:“皇上来这里做什么?”
澹台望舒咋舌,这女人,生起气来却每每都要拿这态度来待他,却是一副模样。他见她并不吃这一套,更是凑近了几分,面上露出笑意来道:“我自然是来同你一起入寝。”
林半夏面上冷意十足,道:“皇上今日已是召幸了婉妃娘娘,却还要来这里么?”
澹台望舒哑然片刻,轻声哄道:“朕没有召幸任何人,你便是去瞧记事薄子就知晓。”
林半夏冷哼一声道:“这记事薄子还不是皇上要写什么便是什么?”
澹台望舒心中很是尴尬,这为了护她周全,每每同她一处,记事薄子上自然是空档,便是同她互明心意之后,他既然主意已定,便更是不会去召幸任何人,便是那记事薄子上也是惨淡一片,那记事太监都薅没了头发,也不知如何下笔,以传后世,以作史实了。
“你今日瞧见的并不是你心中所想。”澹台望舒凑近了些,将下巴搁在她肩上,低声道,“那是朕在更衣,婉妃会错了意罢了,便是你撞的不巧。”
林半夏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倒来怪她撞的不巧?可该是撞得巧了,他们一番云雨过后,自己进去才算是撞得巧?她闪身避过他的温存亲近,裹了被子,朝那角落里一滚,闷声道:“是臣妾撞的不巧?皇上今日也来得不巧,还请移步婉妃娘娘帐中吧!”
澹台望舒望着那榻上角落里的一堆棉团,心头很是怅然,自己这游猎花丛数年,没想到如今竟然折戟在她手中,却也奈何她不得。
只是,今日若是不能解了她的欢颜,这还不知要闹将成何等模样呢?他想了一想,心中倒是很宽慰她如此模样,好在……好在她对他还是很着紧上心的么?
他起身离榻,口中道:“既然如此,朕还是先回去罢了,倒是惹得你不开心。”
林半夏裹在被中,听他如此说,心头更是气愤不已,却也更多了些委屈罢了,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帐中却再不闻旁的声音,不由得将被子掀开,转头去看。
澹台望舒立在床头,不过是离得远了些,瞧她从被团中出来,含了笑意看她,林半夏顿觉被耍,伸手便要将被子再拉过头顶,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扑将上来,捉住了被子一角。
捉住了这一角,澹台望舒可就没有放开的意愿了,掀开一条缝,硬生生将自己半边身躯塞了进去,林半夏用力地扯了一扯,却是丝毫扯不动,鼓起嘴巴来抬头瞪了他一眼,直背过身去,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不欲理会他。
澹台望舒漾起笑意来,将自己的半边身体用力往被下塞了一塞,却还露出小半边身体来,如此也很是心满意足地将被面铺了平整,挨了她静静躺下,低声道:“朕同你说的,没有半分虚言,你便是生气,也气一会儿便罢了,莫伤了身体。”
说罢,便阖目沉眉,作养精蓄锐蓄足睡意之状。
林半夏侧着身体兀自生气,听了那话,心头却浮起浅淡的柔软来,他向来不说虚话,那这话便很是可信,那便是自己不听解释,使足了小性子么?
想到此处,她倒有几分羞涩了,却大是不好意思转过头去,听着澹台望舒鼻息渐稳,才试探着转了转身体,却见他俊逸修朗的面容上,微微有着几丝疲惫,想来是这几日,面见各项事宜,即使在秋狩之时,他也是不曾得闲的,如此一看,心头的柔意便更满了几分。
夜里凉气大,澹台望舒半边身子露在外面,便是有些微微哆嗦了一下,林半夏低头一瞧,慌忙伸出手来,将被褥轻轻地搭在他身上,伸长了手臂去盖他肩膀之时,却蓦然地腰间一紧,片刻之后,整个人便被压在身下,上方悬得可正是澹台望舒笑意盈盈的面颊。
林半夏懊恼不已,居然又着了他的道儿?不由得气恨地道:“便活该让你晾上一夜。”
澹台望舒低声浅笑,在这张他朝思暮想的脸庞上落下浅浅的吻来,他这几日不得闲,却想念她得紧,并不曾发觉,自己对她用情竟然如此之深,便是那曾失去她的梦靥让他屡屡心悸不已,才让他如今如此珍视。
“若是你忍心,朕便晾上一夜罢了。”他低声笑道,沿着她的鼻尖、嘴唇、下巴、颈窝一路往下,埋首在她的颈窝处,闻着她浅淡的体香,满足地叹了一声。
林半夏低声啐道:“我有什么不忍心?”
澹台望舒闷笑不已,话锋一转,道:“便是晾上一夜又如何,端的是朕今日里热燥得很。”
林半夏有些诧异,茫然地回了句,“什么?”
澹台望舒埋首吻上她的锁骨,口中喃喃自语,道:“半夏可知今日婉妃为朕送了什么补汤?”
林半夏蹙了蹙眉,道:“什么?”
澹台望舒促狭地笑了一笑,半支起胳膊来,支颐望着她,眼中笑意满溢,语气却微微低沉了下来,仿佛含着柔情春意一般,道:“婉妃念着朕身体不大好,为朕送了些鹿汤来。”
林半夏看着他一脸笑意,脑中却没有反应过来,鹿汤?鹿汤怎么了?澹台望舒见她一脸茫然,不甚了解的模样,笑出声来,低下头去,嗓音暗哑,“这鹿汤对着壮阳补肾最是有所奇效。”
林半夏恍然大悟,顿时了然,面上腾地飞起两朵红云来,咬牙切齿道:“呸,下流!”
澹台望舒朗声而笑,手上却不轻闲,麻溜地解开了她的衣襟,低声道:“半夏似是不知下流真正是个什么模样,朕便来教教你。”
林半夏躲避不及,身上衣衫便被褪了一半,他伸手捞起她细腻如脂的腰肢来,恶趣味地往自己身上带了一带,果然让她惊呼了一声,却又不好意思地掩住了口。
澹台望舒笑得开怀,将那被褥蒙高了些,遮掩住她身上的大片春光,也遮住了自己极不规矩的手脚来。
帐中,一时笑语呢喃呻吟连连,若是有旁人在场,必然是要羞窘得满脸通红。好在澹台望舒每每来她的帐中之时,避人耳目,总是将旁人都遣得远远地。便是门前的侍卫,也定然是被指派得远了。
夜来守在暗处,心中却想,便是皇上,来见个自己心爱的女子,却要如此偷偷摸摸的,活似偷情的模样。一边却又塞紧了耳朵,心中念叨着非礼勿听,非礼勿听,不想一不留神地听着了什么不该听的。
窗外夜似是更静了些,星子稀疏地散落在天幕上,却似毫无所觉的孩童一般,闪动着淡淡的光芒来。
明月挂在天上,似是也很不好意思地扯了块云朵,遮住了半边脸,却似犹抱琵琶半遮面,半是羞涩半是开怀地瞧着这底下一派祥和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