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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再无诛十族之危,方孝孺可谓是激动坏了。
他看向了一众门生,止不住的捋须大笑道:“尔等之说法,老夫很欣慰!”
“有尔等前去教化,乃是海外诸国万民之福啊!”
“放心,入了西海之后,尔等的家室、妻女,老夫定照顾妥善了!”
众人纳头便拜,振声高呼:“学生万谢恩府!”
话音刚落,一个门生眼珠子一转,迈步上前,忍不住拱手问道:“敢问恩府,入海教化一事,可要知会一声孔门衍圣公?”
衍圣公,乃孔子嫡长子孙的世袭封号。
此封号,始于宋代,相当于八品官职,元廷则为三品。
首至大明开国,升为一品文官,班列文臣之首。
天下人的读书人,世尊衍圣公一脉,也以配享孔庙为毕生之荣。
当代衍圣公,名叫孔讷,于洪武十七年袭封,官居正一品!
孔讷!
地位显赫,诸儒共尊!
可此时,方孝孺听完之后,脸色立马黑了下来,骂骂咧咧地道:“知会个屁!”
“尔等一个个的,都给老夫记好了!”
“入海教化,乃是为我大明、为陛下教其万邦来贺,不是为衍圣公一脉之墙头草,当牛做马!”
“谁若是非不分,立马滚出老夫的门下!”
啥?
逐出门墙?
众人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称是。
不过,也有人下意识地问:“可是恩府,衍圣公,毕竟乃是孔孟之道的正统啊……”
话还没说完,方孝孺气的大怒,顺手给了他一耳光,骂道:“迂腐!”
“老夫一世英明,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一个榆木头?”
“孔孟是孔孟,衍圣公是衍圣公!”
说到这,他满脸的恨其不争,怒声道:“孔讷这厮,连他老祖宗的学问,说十句都得磕巴三句话,敬他干甚?!”
“孔孟正统?”
“我大明皇帝认其是正统,才是正统!”
“若是大明皇帝不认,孔讷放一百个屁,你们都得给老夫当作耳旁风,听懂了吗?!”
说这话时,他一脸的坦然。
当年,皇长孙尚在宫中之时,孔讷这厮仗着自己乃是孔门之子孙,出口大不敬!
这教化万民之文治大功,乃是他方孝孺一心筹谋,献于皇长孙的重礼!
若是孔讷晓得了此事,还不得把这功劳全都揽入孔门,叫衍圣公府之美名,传世万万年?
哼!
老夫方孝孺,决不可叫衍圣公一脉摘了桃子!
见恩府大发雷霆,一众门生则是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放声大叫:“恩府,学生悟了,悟了啊!”
“恩府放心,我等乃天子门生,定是只尊陛下,不尊衍圣公!”
“如违此言,我等断子绝孙!”
方孝孺这才转怒为喜,笑呵呵地摆手道:“尔等之言,深得老夫之心也!”
“去吧!”
“该刊印圣贤书的去刊印,该打点行囊的去打行囊!”
“等我大明开海出征之日,老夫亲自为你们壮行!”
“是,恩府!”
众人恭敬的三拜之后,纷纷领命而去。
望着一众门生离去的背影,方孝孺仰天大笑。
皇长孙!
老臣己备重礼,定万死拥立于你这位嫡传正统呐!
……
就在方孝孺带着一众门生忙的不亦乐乎之时,谨身殿内,蒋瓛正在向朱元璋奏报京中诸事。
朱元璋听完之后,满面的古怪,问:“吕家和曹家火拼,吕章那个杀才居然输了?”
“还赔了曹家六个小妾?”
蒋瓛一脸的尴尬,躬身说道:“回皇爷,据锦衣卫奏报……”
“曹家之人好似受了高人点拨,专挑吕章的屁股下黑手!”
“当晚,吕章请了全京师的名医入府诊治,恐怕一辈子也治不好自个的腚眼了!”
朱元璋听得啧啧称奇,忍不住失笑道:“有点意思啊!”
“吕章这厮,看来是赔了小妾又折兵啊!”
“也罢也罢!”
“尽管叫这帮江南士族内讧去吧!”
说到这,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朱标,问道:“标儿,方孝孺遣门生入海教化万国这事,你咋看?”
朱标连忙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可行!”
“方孝孺迂腐,他的门生也是一脉相承,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若有这些腐儒帮朝廷教化万民,可使我大明王师不染半点污名!”
朱元璋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那就听标儿的,叫他们去祸害海外诸国去吧!”
也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千户迈步入殿,叩首道:“陛下,燕王殿下携重礼,带了藩王印玺,要去商贾朱寿的府上!”
呦?
藩王印玺?
老西这是不装了?
朱元璋一下来了精神,大手一挥道:“标儿,走吧,咱们爷俩也该跟寿儿一起投奔老西了!”
“是,父皇!”
说罢,父子二人换了便服,一路快马来到了朱寿的府上。
刚跨过门槛,朱标放声大叫:“寿儿!寿儿!爹和你爷爷来看你了!”
“来了来了!”
话音刚落,朱寿嗖的一下从后院窜了出来,惊喜道:“呀,老头子,混账老爹!”
“你们来晚了啊!”
“府里刚吃完一头上吊而死的母牛,不然的话,你们大可以吃上一顿全牛宴了呐!”
全牛宴……
朱元璋脸色一黑,没好气地道:“你啊你,轻点吃吧,耕牛何其无辜?”
“寿儿,你爷爷说的没错!”
一旁的朱标也是气咻咻地道:“吃了母牛,小牛犊咋办?”
朱寿一脸诧异地道:“混账老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母牛上吊之后,小牛犊哀莫心死,一个不慎,崴脚崴死了,与其娘亲一锅炖出来了啊!”
一下子,朱标便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至于朱元璋,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转头吩咐了一句:“老方,去,给寿儿找一件厚袄子穿上!”
“是,老爷!”
管家老方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领命而去。
闻言,朱寿顿时一愣,忍不住道:“老头子,这还没入冬,叫孙儿穿袄子干啥?”
朱元璋背着手,笑眯眯地道:“你这娃子,咱是你爷爷,还能害你不成?”
“听话!”
“省得一会腿疼、屁股疼!”
说罢,老方折返而归,把一件袄子披在了朱寿的身上,语重心长地道:“少爷,定要穿好了啊!”
朱寿一脸的懵。
一旁的朱标,也是眉头一皱。
什么鬼?
不是父子联手吓一吓老西吗?
父皇给寿儿披袄子干啥?
要揍,孤也是揍老西啊!
难道……
父皇被老西给气糊涂了?!
心中正诧异之际,燕王朱棣坐着的马车,也停在了府门外头。
他迈步走下马车,看着眼前这座庭院,桀骜的脸上涌起了一阵畅快笑意,喃喃道:“卧龙啊卧龙,本王朱棣,来了!”
马和迈步上前,看着他一身的锦服,躬身问道:“殿下,您既然要请朱公子出山,为何不穿藩王蟒袍?”
“你不懂!”
朱棣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本王若穿着蟒袍来见朱寿,他定要叩拜本王,那可就一点乐趣也没有了!”
“本王啊……”
“要给这娃子一个大大的惊喜!”
“本王很想看看这娃子,当晓得本王正是他的结拜大哥之时,吓坏了的样子!”
马和恍然大悟,连忙拱手:“殿下高明!”
“行了,你且在这呆着,本王进去一见卧龙!”
说罢,燕王朱棣迈步入府。
朱寿!
嘿嘿嘿!
娃子啊娃子,本王来拐你回燕王府啦!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之下,他一跨过门槛,便激动的放声大叫:“二弟,本……”
可话刚开口,一抬头,朱寿爷孙三人的面容,首首映入了眼帘。
尤其是见到了朱元璋、朱标之后,他一下傻眼了!
哐当!
堂堂燕王之尊,仿佛见到了鬼一般,瞬间吓得面如土色,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
哎卧槽槽槽!
本王的父皇和大哥,咋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