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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在开普敦港口停留的日子很短,十天转眼过去,食物准备充足,众商人也买了一批象牙制品,没找到心心念念的廉价黄金。每日港口都充斥着即将登船奴隶得哭喊,和军士的呵斥,鞭打。仿若人间地狱。众人归心似箭,想着再有月余,就可以回到伦敦了。未多做停留,十日后商船驶入大西洋。
南非的象牙制品层出不穷,雕刻虽然称不精美,但品质出色,亨利买了三只象牙盒送给女孩们。
因着阿布和大象是公主和宫女们的宠爱,所以安娜和侍书从不用象牙之物。转送给了玛丽。不过侍书不知道自己的盒子里还有亨利写的一份书信,字数不多,生怕她看不懂,还歪歪扭扭的写了一行汉文。
当玛丽打开首饰盒时,顿时惊讶不已。心里暗怪侍书连盒子都没打开,便转送他人。对哥哥如此不用心。却又分走那么多哥哥的宠爱。心下嫉妒又怨恨。犹豫片刻看着哥哥漂亮的笔记和歪歪扭扭的汉字。看得出真情和用心。玛丽又哭了一鼻子。心里的不甘越加浓烈,把信藏在书里,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日清晨,亨利一早在甲板上喝咖啡,离开开普敦港后便难得有这样舒服的天气了。心里忐忑的等侍书,不知她读过书信后作何回应,会不会不理自己。她实在太害羞了,真想走进一步拉住她。
侍书也端着茶来到亨利身后,笑眯眯的问,起的这样早,吃过早饭没?南非的咖啡好喝吗?此次物资的筹备可还顺利?新鲜的食物能撑多久?
近日亨利事多繁重,和侍书相聚极少。也不大放心女孩子们出门。侍书日日呆在旅店里,想东想西,担忧亨利是不是又要遇到一堆棘手的事情。
亨利看着侍书如往常一样,并未露出别样神色,心里诧异。难不成她不喜欢自己,也不想让自己难过?欲言又止,心里十分失落,淡淡的答非所问。
侍书见他比往日颓然,心想也许累了,听说由于商船往来频繁,开普敦港的物价每天一样,各个商船都需补给,因此价格昂贵。那些贩运奴隶的船财大气粗,买走最好的补给。剩下的也不大够众商船争抢。
见亨利闷闷的,侍书也静静呆在一旁,怕呱噪到他。不多会儿,大副高声叫亨利来船长办公室。亨利急忙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匆匆离去,侍书关切的看着亨利离开甲板。
往日即便是天大的事,也不在她跟前露出胆怯沮丧的神色。侍书心里七上八下的,深知像亨利,甚至姑娘这样的人,想得极深,又话语甚少。忧思焦虑,不得排解。自己便没有这等烦恼,事事都藏不住,说与姑娘听。
自幼她在一旁做针线嘀嘀咕咕,姑娘该看书看书,写字写字,不大在意。一日嗓子痛,不出声,姑娘反倒不习惯了。当然,对外人是要守口如瓶的。
在船上初遇到亨利时,她和安娜两个女子单独出远门,对谁都戒备疏离。但日积月累,亨利每日温柔的关怀和不着痕迹的照料让侍书慢慢放下隔阂。尤其亨利还会耐心细致的为侍书讲解种种风土人情,生动有趣。
小女子的心茧渐渐打破,每日都盼望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不过这些算不算情窦初开,侍书自己也不知道。多年来心里只有姑娘,没太想过自己,离开安南后,从前的庇护全部烟消云散,身边唯一的伙伴便是安娜。当然安娜只要不给自己惹麻烦就算帮忙了。
懵懂中每日都要问自己,今后要做什么,自己不再是皇妃女官,那又要变成怎样的人。这些问题,姑娘在时,都是由她来回答,侍书的将来也会是皇妃一手安排。
亨利不大了解侍书的迷糊,自认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情感。因此总是琢磨不透,越是在意越是较真,执念于侍书对自己情感也是一样的喜欢和爱,而不仅仅是依靠和信任。于是鼓起勇气
亨利更加忙碌,侍书眼巴巴的等着他傍晚收工,却没有见他陪自己读书,喝茶。想来一定是太忙了,也不敢给他添麻烦,在甲板上独自读书到太阳下山才回到房间。玛丽在暗处看得真切,心下又幸灾乐祸又愧疚后悔。不过还是怕这个女子负了哥哥。再加上心虚,并未上前陪侍书聊天,吃过晚饭,各自回房间读书了,虽然一字都看不进。
亨利在一旁也看的心下难过,但自己和执念过不去。在探寻出究竟前,不愿和解。
第二日,侍书还是一大早醒来,跑到甲板上吹风,期待亨利会有空和自己聊天。可一早上连喝了两壶茶,也没见到亨利的踪影。快到正午才看见他从船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侍书关切的问,早上怎么不见你,吃过饭了吗?我帮你留了烤咸肉和面包。
亨利摇摇头,没关系,也不饿了,杂事太多。说完想低头走过去。又定定看了侍书一眼,接着道,今后的事很多,吃饭也不用等我了。
侍书点点头,心下疑惑,亨利像是生自己的气了。难不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侍书想问个明白,但又没有勇气。寂落的坐在甲板上看着海鸟盘旋。
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梦里亲人穿梭往来,又一一离去。急得哭喊着母亲,哥哥和姑娘,可他们都未回头,最后竟要喊出亨利的名字。
侍书被摇醒了,原来是红发夫人,正在船上独自品葡萄酒,见她梦中呢喃,表情痛苦,知道怕是被梦魇住了,忙将她叫醒。妩媚的笑问,“刚才梦到了什么?是不是亨利惹你不开心了?“
侍书羞愧的低下头,推说身上不适,回到屋里躺下,谁知迎风睡着,再加近日多思多虑。竟然病倒,喉咙痒痛,高烧不退。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两天,茶饭不思。安娜和玛丽起初没注意,各有心事的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结果侍书快两天没有吃东西。安娜知道事情不好,连忙找医生。自责对伙伴的在意太少。亨利也纳闷怎么两天都没见到侍书,问玛丽看看出了何事?
玛丽见侍书小脸烧的通红,病恹恹的,不知出了何事,是否和自己有关,心有愧疚。
亨利立刻跑来看望,心下自嘲自己的孩子般的怄气,又悔恨又惭愧。心疼不已,不停追问医生有何办法。
侍书身体强壮,自幼很少生病。近来数月海上颠簸,饮食粗糙,外加姑娘离世一直伤心难过,身体渐渐比从前弱了许多,好在有亨利在身边开解,说笑,渐渐心情开朗,明亮。
不过亨利近日忽然不理自己,又不敢多问,闷在心里胡斯乱想。迎风睡了一阵,便病倒了。海上医生也没什么新奇法子。无非放血或洗个热水澡。海上淡水紧俏,热水澡是不可能的。侍书死活不要放血,坚持躺几日就会好。
亨利无奈,一有空便去探望,一日傍晚吩咐厨房煮了些白米粥,本想叫安娜和玛丽喂侍书喝下,结果需要时永远找不到人。怕粥凉了,端到侍书房间,轻拍她起身吃点东西。侍书正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中。一股温暖米香钻入鼻中,努力睁开眼睛想知道这是不是在梦中。见亨利半蹲在床边喊着自己的名字。关切问道,近日还好吗?怎么今天得了空。“
亨利哭笑不得,自己病的七荤八素还有心问别人过的如何。心里又多了几分怜爱。心想东方女子不似欧洲女孩儿,尤其深闺中的淑女,向来沉静内敛。她心里有自己也心满意足了。
安慰道,“怎么病的这么厉害,听说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来喝点白粥。“侍书挣扎着起身,可身体软绵绵的,根本撑不起。亨利不忍,扶她坐起。
侍书刚坐了一会儿,又想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眼泪一串串掉下。亨利柔声道:“不哭,病很快会好的。越是难过,越会伤身子。“一边笨手笨脚的把粥给侍书一勺勺喂进嘴里。
侍书好久没喝白米粥了,脑海中补充着可以配粥的各色小菜。煎小鱼,腐乳,胭脂鹅肝…….半碗下来,看亨利举着碗辛苦。道:“你也歇歇,可吃过早饭了?亨利道:“现下都是下午了,你这两日病的厉害,睡得黑白颠倒。“
侍书赧然道:“都不记得上次生病是何时了,真是没用,还要拖累你们,说完又眼巴巴的看着粥,刚才的粥瞬间勾起了食欲,顿觉腹中空空。
亨利会意,怕她捧不住碗,坐在床上让侍书靠在自己肩上,安抚她吃下,侍书缓过神来,第一次可以感到亨利的心跳,又紧张又安心,忍不住问亨利道:”你最近公事繁忙,没有时间给我读书了,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
亨利点点头,又摇摇头,柔声道:“先把病养好。海上生病好的慢。更要心情愉悦的养病。“侍书还是蔫蔫的,亨利道:”我每日做完工作,都会来陪你,继续给你讲故事。你自己也可有试着阅读。“
这下侍书喜上眉梢,笑眯眯的道:“那是最好,不过你若太忙,也不必担心我,还有安娜玛丽她们。”
亨利柔声道:“她们只能照顾你,不能让你开心呀。“侍书一下子红了脸,娇羞的点点头。
亨利把手放在侍书的额头上,释然道:“现在不怎么发烧了。好好睡觉,再过几日,应该会痊愈。”
侍书点点头,“那你要给我讲哪本书的故事?“亨利笑道,你快休息,病好了不但会听到故事,还能到故事里的地方去,看见地图上得城市山河,见到那些千奇百怪的人。我稍后给你带晚餐和点心。无论如何也要多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