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问情

春天下的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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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近日却是蔫蔫的。有两次侍书晚上还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可每次想和她说起此事时,安娜都不耐烦。侍书也很难过,想着安娜出了宫廷便不把自己当作亲人了。赌气也不找她说话。三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女孩一下子各自猫子自己的房间,不相往来了。

    季风季到了,众人该买的该卖的货物也都收停当,择日出发。在卡卡特港月余,竟对此地生出几分眷恋之情。安娜也收拾好行囊和大家同行。

    商船正午离开港口,酒馆太太前来送行,安娜怔怔望向人群,不知浓眉军官在不在送别的人群中。侍书又忽然十分心疼安娜,一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心仪男子,却并未将自己放在心上。

    从卡卡特港离开后,一切顺利,仿佛上帝把所有的磨难都留在了远航的前半段,亦或许这次每人的祈祷都至忠至诚。

    赶上季风,速度也快了很多,不时停靠在英国殖民的港口,侍书从地图上看,英国还不及天朝的两广大,竟然在他国占领这么多港口。

    亨利兴致所至,拿出地图和侍书画出一个个殖民的标签。不无得意道,大英帝国国力强盛,在世界各地发现各种各样的机会。“

    侍书好奇道:“可是别国君主怎会同意把自己的港口让给英国人。“

    亨利道:“各国国力不同,很多地方甚至不成一国,各方势力城邦交战不停,像印度和非洲都是各个部落间争夺地盘,就算不是英国,其他国家的人又怎能错过这些机会。其实这些年英军最大的敌人反倒是法国,西班牙,荷兰这些又贪婪,又凶悍的半兵半盗。“

    侍书心道,难不成你们的商人和军人就很大方和善良了?不过芸芸众生,都是看不见自己的痴和贪罢了。

    此次航行准备充裕,亨利多了些闲暇时间,那是侍书一生中最惬意的日子。除了船上的食物一如既往的难吃,不过习惯了也就不再执着,无论是在天朝还是安南,侍书每日最大的盼望便是伺候姑娘吃过饭,剩下的美食便是自己的了,日日的菜品有编制,姜御厨手艺高超,姑娘饭量不多,每样菜品动几筷,赶上遇事忧心时吃的更少。

    侍书一度把自己吃成一个小团子。姑娘数落过无数次。可是别的都能改,书也能硬着头皮看几页。可是嘴实在管不住。姜御厨也不忍小女子软磨硬泡,总会给她留些点心做宵夜。侍书无数次梦里出现过奶皮儿,清蒸鳜鱼,桂花鸭等各色美味。醒来有时还有口水挂在嘴边。现在也不知姜师傅怎样了,生逢乱世,常常朝夕相处的人,可能转瞬失了联系,永不相见。

    起初侍书每日清晨醒来想到当天的食物是燕麦,咸肉,和面包就懒得起床。后来想起今天不知亨利会讲什么有趣的故事。昨天讲到了哪里。还会给自己画画吗?

    带着这样那样的期待,不但每天起床比往日利索,破天荒的梳妆打扮。从前天天为姑娘梳妆,现在轮到自己,自然得心应手,瘦下来的侍书比从前清秀很多。从前的双下巴,圆脸,变成了坠心脸,眼睛看起来也比从前大而清亮。正当双十好年华。像一朵等待开放的花朵,如若上天眷顾找到惜花人,也弥补了多年得奔波,辛苦。

    亨利最近也神清气爽,当然没少被船长和同事调侃,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每天嘴角带笑,哼着小调的亨利了。由于侍书十分害羞,众人都是背后和他开玩笑。难得船上的时光漫长充裕,日日都在一处。

    有时亨利会摊开地图,让侍书随便指,他便可以给她讲这个地方的故事。侍书笑他糊弄自己,就算胡扯,也听不出。

    亨利急忙辩解,“若真的不懂,自己会先去查询,反正船长办公室里的书不计其数。”

    侍书笑道:“这有什么打紧,说着热闹就好。我又不会知道真假。“亨利认真道:”不是的,我不想有一日,你知道了真相。会抱怨当初亨利说的是错的。我要诚实,这样你才会更相信我。“

    侍书心动的点点头,鼓起勇气直视亨利道:“虽然相识不久,但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亨利嘴角微笑道:”只是信任吗?“侍书道:你照顾我们颇多,感激不尽。”亨利歪歪嘴,”还有呢?“侍书用力想了想,如实道:“我也不知了。”亨利低头笑了笑。你的主人对安南王的情感如何。“侍书心下明白了,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可又说不出口,或是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支支吾吾,又间歇瞟了亨利两眼。

    亨利见她如此摸样,又可爱又好笑,不能为难他。于是不再追问,把话题岔到别处。

    侍书当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想着白天亨利话。她真的想说,姑娘对陛下情深意重。但都未必全心相信陛下,事事总要亲自问个清楚明白。

    情窦初开,开始认真思考世间情为何物?

    亨利决定给这个木讷的小女子讲简,奥斯汀的故事。虽然自己曾经最不屑这些小儿女的情情爱爱书,但现在似乎很想了解这个女孩的世界。特特把妹妹的书借来读。玛丽不知翻了多少白眼。

    亨利不大看小说,顶多翻翻狄更斯的,所读书籍都是历史,航海,地理,甚至工程修船。多年来内敛自律,一心在航海上,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如今居然有闲情逸致看这些情爱小说,自己都先不好意思起来。

    谁知读过几本简,奥斯汀和布兰提姐妹们的书后,颇为震惊,折服女子之灵性才华。虽然经历所限,所写大多为女子情爱,庄园之事。但文笔如此美妙,常有奇思妙想,那样细微情感居然可以用这样高超的言语说出。女子们低头垂目时居然藏了这许多丰富又脆弱得情感。就算没有见过天地之广,她们依然有自己搭建的世界,自成一体,同样有趣。

    从前只顾着闯天下之大,想着天南海北的事,刻意压制着细微情感。近日却越来越多愁善感起来,亨利时常想着侍书的小脑袋里都装着什么,亲历了这么多事,还是很容易便喜笑颜开,心满意足。虽然多年生活在宫廷,也没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每次讲到新的地方,脸上总有期待与紧张。虽然每天只能在工作完后才能陪她。但能感到她在人群中不时看着自己,满眼的依赖,生怕自己被遗忘。

    不过亨利还是想从她的大眼睛中看到爱。他一直在找,可惜看到了许多情绪,但还没有找到爱。决定鼓起勇气问个清楚。

    侍书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爱。想起这个词句便脸红心跳。那应是姑娘对世子的情感吧。可也不知自己是否也有这样的感情,越加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