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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女毕竟年轻心急,对自幼熟识的幕僚文人信任有加。殊不知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幕僚们义愤过后,谁都不想出头。来回商讨,没及时和外藩诸侯联系上,反倒把机密泄露出去了。如此大事几个人凑在一起商议,也没安排好心腹机密执行。世上向来不缺投机卖乖之人。不多日,阮将军那边便得到了风声。
郑老爷在时对幕僚还算礼遇,不时传唤来给自己读书,或探讨时事,不过向来自己拿主意,办事情。郑女毕竟年轻,听着这些读书人策略计谋讲的头头是道,以为祖父多少听他们献计献策,才可成事,郑硕也的确采纳过他们不少意见。事后也有致谢。
不过郑女马上会明白,虽然幕僚出了主意,但做决断的是祖父,办事的也是祖父。把幕僚推到决断的位子,每人都在滔滔不绝的旁征博引,互不服输,更不用提成事了。
但阮禁军深知各镇诸侯都为郑氏所提拔,如若郑氏联合外藩军,各路诸侯有了领头人,集结城下,对禁军发难。到时寡不敌众,定不是诸侯军的对手。不如先下手为强,毕竟京师兵权在自己手中,先除郑氏,群龙无首,再令诸侯。
阮氏行伍出身,武将世家,做事武断,雷厉风行,择日,招了几个心腹军士,排兵布阵,安排诸事。
姑娘对外朝的事,即便通过唐夫人上下打听,也只知道五分,剩下的靠琢磨。禁军和郑氏都是权倾朝野的权臣。若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未见不是一件好事。
近日世子常常坐立不安,阮将军称病不上朝,可部下将领在府中进进出出,名为探病,神色却分外警觉。郑氏也频频派府军,联络诸侯,名为给老将军们送生日节下礼,可往年也没见着送。
世子怕两方又要火拼,朝中好不容易小心维持的太平,又要一击而碎。这天傍晚坐在姑娘的贵妃榻上闭目养神,侍书将青椰燕窝送到姑娘手上。姑娘见世子这几日都没怎么睡,疲惫的很。将燕窝送到世子嘴边,哄着吃了两口。
见世子依然眉头紧锁,屏退宫人,安慰道:“臣妾平日是断然不敢妄论朝政的,如今见殿下如此忧心,自然也心如刀割。恕愚女子妄言,既然阮郑二人的矛盾不可化解,早晚必有一战,又何必再操心如何化解,平衡。
陛下手中军权薄弱,外省诸侯更多听令于郑氏,阮将君在京城拥兵自重,阳奉阴违。如果这次郑氏败了,众诸侯不会听命阮氏,陛下可趁机收拢外省军权。若阮氏败了,陛下可收编禁军,新派将领。不破不立,无论如何,军权归于皇家才是正道。“
世子深看了姑娘一眼,叹了口气:“近日他一直在宫中闭门休养,不上朝不见人。不知是不是又迷上了炼丹制药。
姑娘道:“陛下虽然不管朝政,但似乎大事都有打算。是不是他已有计较了。”
世子将头埋在姑娘的腿上,姑娘为他解下发髻,用篦子疏络头皮,轻言到,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不如这次夫君做一只黄雀。世子未作回答,闭目思索。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姑娘吃过午饭后小憩,侍书坐在书桌旁读书习字,困意浓浓,无奈,功课太多,在姑娘眼里又学的不快。
姑娘全靠侍书出入联络,若不识字,寸步难行。况且,现在身份不再是丫头,而是王妃女官,看看范宫人的一手字,再看看自己的老鹰捉小鸡,羞愧不如。
这时外边一个宫人匆匆走入,在侍书耳边道,姜御厨想见见姐姐,侍书得知定是大事,赶到小厨房,御厨道:“外边乱了,三军府率人抄查了郑府清客的家,抄出勾结诸侯谋反书信,以清君侧的名义把清客当场刺杀。又把郑府围了起来,状告郑主纵容下属谋逆。”
侍书一惊,顿时困意全无。连忙叫起姑娘。姑娘大惊,未料到阮氏一介武夫,行事如此迅速,打的人措手不及。姑娘遂派一名宫人继续打探世子现在何处,陛下,娘娘如何应变。姑娘不安的在房中来回踱步。虽说静观其变,可天下不稳,如果南边的山西军趁乱打过来,怕是有大明前朝灭国之危。犹豫再三,命侍书出太子府,见见唐夫人。谁知宫门紧闭,不得出入,府外有禁军把手,各条路口均已戒严,皇宫自然被禁军团团围住,就连朝廷重臣的府邸也有禁军在外把守。百姓也不得随意出入,晚间更是宵禁,闭市。
侍书回来请姑娘的示下,姑娘倒也不担心唐夫人,她与阮夫人交好,是贵妇家宴的常客。阮氏表面软声细语,对夫君惟命是从,实则大事狠辣决断,毫不留情。唐氏给阮夫人送过不少奇珍异宝,自然好处也不少,禁军的铠甲,靴帽,便是唐夫人的生意。此时谁会去找一个商人的麻烦。
宫中起初未有任何动静,陛下的宫室鲜有宫人出入,世子还在宫里。最先撑不住的是常年佛龛前清修的杨太妃。太妃弟弟杨匡,为郑氏谋士,和朝廷官员交往紧密,搜查出不少往来书信。禁军也正想找一个无关痛痒的皇亲国戚开刀,先将杨匡关押,继而要当街伏法。杨太妃长跪于陛下宫前,悲怆恸哭。各宫院都听得真切,陛下也认为是时候命禁军适可而止了。于是宣召阮将军进宫,让他给杨匡吃点苦头,但不可伤其姓名。其余酌情处理。
世子当晚从宫中回来,到姑娘处歇息,谈及白天之事,这些将领终究都在皇祖父的掌控之中。虽然郑氏平日都飞扬跋扈,但只要祖父一句话,便是进退生死。“
随即忧伤忧惧,:”当年父亲门客四处奔走联合诸侯反郑,其实父亲即便有野心,也是想成就一番事业,将权势归集皇家,且并未做出任何出格之事,罪不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