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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将听瑶手中的锦盒打开,露出一个卷轴,苏静翕伸手拿了出来,双手呈上,抬眸露笑。
宗政瑾淡笑,“可是你自己亲手所作的画?”
“回皇上,正是。”
苏静翕的话音才落,周围的妃嫔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了一些鄙夷与不屑,苏静翕能够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是那么的纯粹,但是她可以理解。
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妃嫔,没有名气,即便是亲手所做的画,论起来也是一分钱不值的,此礼物只有心意,但也不是那么的有心意,最多不过是新意,因为从未听说过有人将自己所作的画当作给皇上生辰的贺礼的。
但是这是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小秘密,别人如何,苏静翕丝毫不在意,他才最重要。
宗政瑾挑了挑眉,起身走到她面前两步远,“打开让朕看看。”
苏静翕解开画轴上的红线,将轴头递给他,缓慢的往后退,打开所作之画。
随着画作的展开,宗政瑾逐渐看见画上的内容,一看便笑了。
旁边离得近的妃嫔也在不着痕迹的看,一看便愣了。
足足有三尺之长,画上是一对男女,并肩坐在美人榻上,置于桃花树下,随风飘散的桃花瓣,卷起了女子的散花裙摆,两人都只一个侧面,四目相视,女子的嘴角含笑,眉眼弯弯,而男子虽看不见全貌,但是侧脸柔和,神情放松。
神韵展露,多看几眼,仿佛能够体会到画中之人的喜悦与闲适,越看越能够看出男子侧脸与皇上相差无几,而那女子眉眼更是与珍昭仪无异。
宗政瑾轻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心情,“看来你进步了不少啊,朕心甚慰。”
众位妃嫔闻之又是忍不住酸气直冒,皇上可是从未与她们这般说话过,如此熟稔的语气,温柔的表情,无一不让她们嫉妒。
苏静翕并不管别人如何,笑道,“那皇上喜欢否?”
“喜欢,”宗政瑾配合的答道,喜欢这幅画,更喜欢你这个人。
苏静翕乐了,不枉她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本来水平就不高,还要画出如此高难度的画来,其中所耗费的心力与精力,不足细说。
但是,好在都没有浪费。
他喜欢,那便足矣。
“苏顺闲,将这个命人裱起来,挂在乾清宫吧,”宗政瑾转头道。
一众妃嫔听了,差点就嫉妒的发狂,若是眼神是团火,只怕那画早就被她们灼烧得连灰都不剩。
乾清宫是皇上休息的地方,挂在那里,皇上岂不是日日都能够见到?
“是,”苏顺闲连忙上前,小心的将画给收了起来。
苏静翕达成心意,笑呵呵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对着其他妃嫔不着痕迹的刺话,偶尔也好心情的回那么几句。
后面的妃嫔送呈现上的贺礼,都没有什么亮点,除了湘贵嫔送了一套白玉打磨的棋具,让人眼前一亮之外。
苏静翕不知道到底是今年所有的妃嫔都极为有默契,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低调,还是有人准备了两套礼物,不愿得罪人而刻意敛其锋芒。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除了苏静翕的那幅画让他格外满意外,其他的都反响平平。
献礼过后,宴席便接近了尾声,宗政瑾自是不会待在最后,直接离开了。
众人见状,不免有些失望,还在期待今晚是否会有人拔得头筹,正主走了,她们自然也就没了心思,但是好在皇上并没有宣苏静翕侍寝,也算是变相的安慰吧。
等了片刻,苏静翕也找了个借口,回了关雎宫。
他都不在,她也没了心思。
宴席之上,并没有用什么膳食,回到关雎宫,苏静翕用了些晚膳,不知不觉间反倒吃撑了,只好在院子里散步,以防积食。
抬头望见头顶上的月亮,即便不是十五,但是以苏静翕的视角看来,依旧很圆,只是不知道此月亮是否是彼月亮。
“娘娘,夜里有风,穿上披风吧,”听瑶拿出一件榴花紫罗披风,披在她肩上,系上带子。
想了想,道,“娘娘若是肚子不撑了,不若早些去睡吧,时辰不早了。”
苏静翕轻笑,“你以为本宫是在等皇上?”
听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表情却说明了她心里的确如此想的。
苏静翕摇了摇头,“本宫只是积食了,顺便赏月而已。”
同时,苏静翕不免也在思索,自己与他每日都相见,即便是热恋中的情侣,这样的高频率,没有空间,没有距离,只怕也是产生不了美的吧。
或许应该时不时的冷几天?
还没想清楚,苏静翕便被自己的想法给矫情到了。
真是……作啊。
“罢了,进去吧,”苏静翕转身往里面走,顿了顿,“你去看看四皇子睡了没?若是没睡便将他抱到主殿来吧,用斗篷包着,别冻着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他是不会来了。
“是,奴婢这便去,”听瑶应了声,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紫宸殿
“皇上,砚时已经亲自去了,”孟闻天今晚并没有参见晚宴,从下午开始,他便在为这件事奔波,皇上的忽然之间的吩咐,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他们措手不及,同样也代表着宁将军会措手不及。
“他肯定是赶不上了,”宗政瑾有些可惜,本来他的计划是在十二月末,即在年底,保证万无一失,不过想到什么,随即又坚定了,“沈天应当已经夺了他的兵权。”
宗政瑾做事从来都习惯思虑周密,谋划长远,在准备对付宁家的时候,他便已经与沈天吩咐过了,让其前往边关,潜伏长达近两年之久,为的不过是兵权易主,能够不引起任何波澜,百姓不必生灵涂炭。
虽说现在计划提前了,但是以沈天的谋略,应当会及时的有所行动,而他先前给他的圣旨便发挥了作用。
若是宁大将军不按时回京,那便是抗旨不遵,而宗政瑾便更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对付他。
回京,是死,不回京,更是死,重点只在于他是否将妻儿的性命放在了心上。
“皇上放心,微臣前几日还与沈天通过书信,已经详细交代了他,让他随机应变,”孟闻天嬉笑一声,他并不是未雨绸缪,或是有预见能力,而是……聪明,对,聪明啊。
宗政瑾面露不屑,没有打趣他,继续说着正事,“朕觉得赫连家应当也不是很干净。”
其实,京城里的世家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先有俞家与袁家,这是他绝对不能够容忍的,后有沈家,所做之事,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底线,所以他们都不能够活在世上。
如今,又是宁家,并不是他不能够容忍他,而是他不该贪图虚荣,把握富贵,不甘心交出兵权,不听话的奴才他要来何用。如果他甘心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而他的女儿又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来,他或许真的会留他一条性命。
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反逆。
“为何这样说?”孟闻天有些不解,肃勇侯一直为人十分低调,在他的印象里,也很是谦和有礼,从未听说过他的不好之处。
宗政瑾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何这样想,并不只是小女人提了一句宁琇莹与赫连灵雨走的很近的缘故,而是他因此而注意到了赫连灵雨背后的肃勇侯,暗卫并没有掌握多少关于肃勇侯的消息,正是如此,他才觉得不对劲。
身为帝王,他自然不能只注意皇宫之中的动静,包括整个京城,乃至整个楚周国,他都希望能够让暗卫遍布,掌握所有的动静,如此才能够在事情发生的最初阶段,或是还未发生之时,做出决断,避免更大的伤亡。
“不管如何,你先派人去盯着,万不可掉以轻心,小心行事才是,若是无事便也罢了,若是……杀无赦。”
孟闻天心里一惊,拱手行礼,“微臣遵旨。”
孟闻天准备告退的,随即想到什么,问了一句,“微臣斗胆问皇上今晚准备宿在哪里啊?”
话音才落,周围的凉气四溢,缩了缩身子,“微臣不过是随便问一句啊,皇上可不要生气,如果皇上打算宿在乾清宫,不若收留收留微臣吧?”
“滚。”
孟闻天抿了抿嘴唇,也不气恼,“好吧,既然皇上有佳人相伴,那微臣便独自离去了。”
说完便迈步往外走去。
宗政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他怎么会不知道孟闻天的好意呢,只是如今的他,大仇已报,仇人早已枯骨一具,亏欠母妃的,他如何弥补都偿还不了,每年的这几日,他痛恨自己,怨怪自己,可惜都无用。
母妃回不来。
他便是做再多事,都是徒劳,既如此,反而不若让自己释怀,想必,母妃在九泉之下,应当也是如此希冀的吧。
“臣妾只希望,臣妾的孩子,能够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是小女人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的一句话。
他的母妃应当也是如此想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