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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天桥左近,都是卖杂货、变把戏、江湖闲杂人等聚居的所在。
这天韦小宝正好出来,就被徐天川拦住了,说是总舵主陈近南来京城了,便带着韦小宝来到了天地会的聚会之所。
而独孤无名这天还是在四处游荡,突然发现一个武功不俗的年轻人,看他装扮得书生模样,但形迹可疑,似乎在跟踪什么人,好奇之下,独孤无名也跟了过去。
渐渐发现,原来这年轻人跟踪的,还是自己的老熟人——韦小宝。那自己就更应该继续跟踪了。
众人前后来到一座小院子,韦小宝和徐天川毫无所觉,进入到院子内,那个年轻人则隐身在高墙之上,独孤无名则藏身在另一边。
韦小宝刚和陈近南说没两句,沐王府的人前来拜山了。
独孤无名一看,来人还很不少,自沐剑声、柳大洪以降,连同“摇头狮子”吴立身,以及白氏兄弟白寒松、白寒枫,一行数人,看来又有热闹看了。
众人又是一阵互相见礼,因为沐王府的人失陷到皇宫里,多亏了韦小宝顺应康熙的密令,放出了被囚的几人,使得沐王府和天地会紧张的局势有所缓解。
然而话没说两句,互相奉承的时候,柳大洪对陈近南说了一句,什么“日后赶跑了鞑子,咱们朱五太子登了龙庭,这宰相嘛,非请你来当不可。”
陈近南倒是老辣,只是微笑应对道:“在下无德无能,怎敢居这高位?”
然而天地会旗下的人就不服了,那祁彪清插口道:“柳老爷子,将来赶跑了鞑子,朱三太子登极为帝,中兴大明,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位,大伙儿一定请你老人家来承当。”
柳大洪圆睁双眼,道:“你……你说什么?什么朱三太子?”
祁彪清道:“隆武天子殉国,留下的朱三太子,行宫眼下设在台湾。他日还我河山,朱三太子自当正位为君。”
柳大洪霍地站起,厉声道:“天地会这次救了我师弟和徒弟,我们很承你们的情。可是大明天子的正统,却半点也错忽不得。祁老弟,真命天子明明是朱五太子。永历天子乃大明正统,天下皆知,你可不得胡说。”
陈近南本想缓解双方矛盾,待驱逐了满清,再行商议拥唐拥桂的问题,直白的说,陈近南是想到了那个时候,两家再来放对。
因为当沐剑声摇头表示,要先确立拥唐拥桂的原则问题,才能更好的统属以对满清的时候。
陈近南说出了什么“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朱三太子好端端在台湾。台湾数十万军民,天地会十数万弟兄,早已向朱三太子效忠。”这样的话。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们人多,你们人少,统属如何,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陈近南此次来京城,并不是为了激化两方的矛盾,而是为了缓解矛盾而来。
又见柳大洪说到永历帝殉国之事,老泪涔涔而下,不由得心中一酸,说道:“永历陛下殉国,天人共愤。古人言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何况我汉人多过鞑子百倍?鞑子势力虽大,我大汉子孙只须万众一心,何愁不能驱除胡虏,还我河山。沐小公爷、柳老爷子,咱们大仇未报,岂可自己先起争执?今日之计,咱们须当同心合力,杀了吴三桂那厮,为永历陛下报仇,为沐老公爷报仇。”
沐剑声、柳大洪、吴立身等齐声道:“对极,对极!”有的人泪流满面,有的人全身发抖,都激动无比。
陈近南顺势提出了早已想好的计策,道:“到底正统在隆武,还是在永历,此刻也不忙细辩。沐小公爷、柳老爷子,天下英雄,只要是谁杀了吴三桂,大家就都奉他号令!”
沐剑声之父沐天波为吴三桂所杀,他日日夜夜所想,就是如何杀了吴三桂,听陈近南这么说,首先叫了出来:“正是,哪一个杀了吴三桂,天下英雄都奉他号令。”
隐身在侧的独孤无名嘴角一扯,暗道这陈永华果然足智多谋,沐王府等人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其实不仅沐王府,天地会的人也被他骗了。
果然,陈近南顺势又提出一个誓约,谁先杀了吴三桂,另一方的人马就要听从对方的号令,并以此击掌为誓。
这时跟踪韦小宝前来的那个年轻人突然一声长笑,道:“要是我杀了吴三桂呢?”
东西屋角上都有人喝问:“什么人?”天地会守在屋上的人抢近查问。
接着啪的一声轻响,一人从屋面跃入天井,厅上长窗无风自开,一个青影迅捷无伦地闪了进来。
东边关安基、徐天川,西边柳大洪、吴立身同时出掌张臂相拦。那人轻轻一纵,从四人头顶跃过,已站在陈近南和沐剑声身前。
关徐柳吴四人合力,居然没能拦住此人。
此人一足刚落地,四人的手指都已抓在他身上,关安基抓住他右肩,徐天川抓住他右胁,柳大洪捏住了他左臂,吴立身则是双手齐施,抓住了他后腰。
四人所使的全是上乘擒拿手法。那人并不反抗,笑道:“天地会和沐王府是这样对付好朋友么?”
众人见这人一身青布长袍,约莫二十五六岁,身形高瘦,瞧模样是个文弱书生。
陈近南抱拳道:“足下尊姓大名?是好朋友么?”
那书生笑道:“不是好朋友,也不来了。”
突然间身子急缩,似乎成了一个肉团。关安基等四人手中陡然松了,都抓了个空。嗤嗤裂帛声中,一团青影向上拔起。
陈近南一声长笑,右手疾抓向那书生。
独孤无名全神贯注,运起《紫霞神功》灌注双眼,并用透视眼查看陈近南的运功的经脉路线,因为他知道,陈近南极大可能要用他的绝技——《凝血神爪》。
那书生脱却四人掌握,猛感左脚足踝上陡紧,犹如铁箍一般箍住。他右足疾出,径踢陈近南面门。
这一脚劲力奇大,陈近南顺手提起身畔茶几一挡,啪的一声,一张红木茶几登时给他踢得粉碎。陈近南右手甩出,将他往地下掷去。
那书生臀部着地,身子却如在水面滑行,在青砖上直溜出去,溜出数丈,腰一挺,靠墙站起。
陈近南微笑道:“阁下既是好朋友,何不请坐喝茶?”
那书生拱手道:“这杯茶原是要叨扰的。”踱着方步走近,向众人团团一揖,在最末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各人若不是亲眼见他显示身手,真难相信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竟会身负如此上乘武功。
陈近南笑道:“阁下何必太谦?请上座!”
那书生摇手道:“不敢,不敢!在下得与众位英雄并坐,已是生平最大幸事,又怎敢上座?陈总舵主,你刚才问我姓名,未及即答,好生失敬。在下姓李,草字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