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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逸臣目光清冷,从杂志上移开扫了她一眼,顺而侧过身背对着她,旁若无人的继续翻看着杂志。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安小溪扯住了他的浴袍,气呼呼的问道。
他这习惯得改!必须改!
无视人真的很让她头疼,动不动不说话,动不动就不搭理人,这哪是个人,这分明就是一头兽!
“自己看,我去洗澡。”他把杂志一丢,掀开被子下了床,径直往房门外走去。
安小溪满头黑线,看着被丢在面前的金融杂志欲哭无泪。
她要看得懂,还要他念什么!
转而,嘴角又瘪下,耷拉下脑袋将杂志捧在手里,一张苦瓜脸。她对金融一点也不敢兴趣,心里却是大片的阴霾。
莫逸臣是高材生吧?记得好像是麻省理工MBA毕业,年纪轻轻继承了君临,身份显贵,是踩在云端上的人。
“安小溪,配吗?”嘴角一抹自嘲的笑意,安小溪只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饶是她现在名气日益渐盛,但是和莫逸臣相比,她就像是一只小蝼蚁一般,恐怕在媒体人的眼里,莫逸臣也只是和她传传绯闻罢了。
就算今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和莫逸臣结了婚,恐怕也没人信。
胡乱的想着,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脑袋发沉。
莫逸臣沐浴后归来,便见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本金融杂志盖住了她的脸,被子早踢下了床。
他眉头轻蹙走上前去,将被子拾起来盖在她身上,拿过了金融杂志,她安然熟睡的一张小脸嘟着嘴,好似待人一亲芳泽。
“真是。”他俯身,碰触了一下柔软的唇。蜻蜓点水又迅速离开。
她依旧嘟着嘴睡得香,莫逸臣凝视了她两秒,抿了唇角又继续端坐着靠在床头翻开了方才看过的一页
夜已深,窗外的雨依旧,打在玻璃上听不到声音,只可清晰的看到那细长的雨水滑过玻璃,拉出一副透明的水墨画。
“奶奶,妈妈。”
條然,身侧的呓语在静谧的房间里分外的清晰。
安小溪皱着眉头,不安分起来,脸上似痛苦似压抑,眼角有一丝晶莹。
“妈妈,不要丢下我……”又是一句,悲切的言语朦胧,让人心疼。
莫逸臣伸过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知是她的体温灼热,还是因为他指尖冰凉,强烈的温差让他兀地缩回了手,眉宇打了结。
喃喃呓语从未间断,他下了床走都门口,童嫂已经歇息,大厅也熄了灯。旋即,他又合上了门,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抽屉,翻翻找找拿起了一盒感冒药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眼中些许无奈,扶起她来靠在自己的怀里,把药丸塞进她的嘴,冷声道:“醒醒。”
安小溪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莫逸臣的声音,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来,纵使在睡梦之中,仍旧乖乖听话,张开了小嘴。
他顺势送着杯沿到她嘴边,灌了两口水,让她咽下了药。
安小溪做了一个梦,梦里,奶奶和妈妈站在不远处不停的对她挥手,一直在挥手,她不大看得清长相,却固执的认为面前的是她最在乎的两个人。
飞奔而去,可怎么也追不山,每当她近前一分,她们就后退一步,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额头的汗水湿了发际,莫逸臣拿着纸巾擦拭过,抚着她的脸颊,那冰冷的眸子里浮现出了担忧。
“安心睡,没事的。”他几乎可以想象她在梦里梦到了什么。
夜已深沉,万籁俱静。
安小溪好不容易才睡着,大概是梦魇已离开,她才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没念,安静的睡着。
而书桌前,莫逸臣拉开抽屉来,一个木匣子静静的躺在抽屉中,楠木的匣子没有任何粉饰。
打开盒子来,是一只精致的玉镯子,镯子通体的碧玉,看似普通,却又不普通。
光滑的表面下,有着如同花瓣一般的白,这种玉镯子很少见。
玉中确实是花瓣,有古玩市场称之为琥珀玉,世间少有,恐怕玉中带花的镯子,世间仅此一只。
修长的指穿过玉镯环,套在指尖,在暖色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或许是年成有些久远,细看之下,玉镯上有些许细小的划痕。
“两年。”他薄唇微启开了口,垂下的睫毛将眼色尽数掩去,脸上看不出喜怒,把玩了玉镯片刻再次放进了盒子里。
关上了抽屉,那一只玉镯再度沉睡在了木匣中。
次日天大亮时,安小溪才转醒来,身侧早没了人,被褥冰凉。莫逸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
童嫂敲响了门,她应了声便推开来,双手捧着姜汤送到她跟前道:“安小姐,你感冒没好,再小睡一会儿吧!”
安小溪揉了揉发沉的脑袋,瞟见打开了盒子放在小方几上的感冒药盒子,这才想起来昨晚她好像有梦到莫逸臣喂她吃药。
“莫先生呢?”她接过盛着姜汤的碗,不是很烫,显然已经凉过了一阵子才送来的。
“先喝了姜汤吧!”童嫂催促道,见她喝上了一两口这才道:“莫先生已经去公司了,早上八点走的。”
“哦。”安小溪这才想起他是要上班的人,跟她不一样。
一口气喝完姜汤,忽然想起只请了两天的假,今天下午就该回剧组,至少得先联系一下Eric。
于是将空碗递给童嫂的同时又问道:“童嫂,你手机能借我一下吗?”
因为穿礼服的关系,她的手机昨天直接就放在了Eric的保姆车上。
“有的,有的。”童嫂拿过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是古董式的棒棒机,以前的老款诺基亚。
用惯了智能手机,再用老款机型别扭得紧,费力的拨通了Eric的电话却听到抽泣的声音:“小乖!”
声音明显的沙哑,安小溪一愣,拿着手机在面前确认了一遍电话没有打错,才又贴在了耳边:“禽兽,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电话里传来的抽泣声很清晰,绝对不是作假。她心里震撼无比,和Eric认识两年多了,她还从未见Eric哭过,从来没有!
“小乖,我想你了,你在哪?”一句话带着哽咽的声音让安小溪整个人如雷重击。
“你在哪!禽兽,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她心里着急,掀开被子赤脚踩在了地毯上。顾不得童嫂的嘱咐,箭步往门外跑去。
公寓里,东西凌乱一地,书,鞋,衣服,一片狼藉。
安小溪推开门都无从下脚,只好光着脚丫踩上去,往房间而去。屋子里拉着窗帘,白天里也是黑暗。
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她抬手扇了扇,摸着墙壁开了灯,只见沙发上横躺着一个人,手里一瓶芝华士二十一年摇摇晃晃,所剩不多的酒在瓶底晃荡。
“禽兽!”安小溪第一次见Eric这个样子,踩着衣服跑了过去,便见Eric半睁着眼,神色迷离。
“小乖,你回来啦?”他声音模糊,或是醉酒的关系,话都说不清楚。
安小溪手足无措蹲下了身,俯身在她跟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很热,像是发烧。
“禽兽,你到底怎么了?”
他眼角虽然没有泪,却不难看出那双发红的双眼里有着水渍。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小溪一无所知,昨天夜里在庆功宴上他不还好好的?一夜之间,有什么事能让一向乐观的Eric痛哭流涕?
“我没事,只是被人甩了而已!”话说得云淡风轻,他还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就好像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被人劈腿,就是这样。”
“谁?”安小溪瞠目结舌,她从来都不知道Eric有交往的对象,更别提对方是谁!
Eric痴痴的笑着,举着酒瓶子又往嘴边凑。
安小溪忙夺过了他的酒瓶杵在了茶几上,有了怒色:“你说!到底是谁!谁劈腿了!”
“谁?”Eric迷惘的看着她,似在努力的回想,思量了半天摇了摇头:“谁来着,我忘记了。”
“别装疯卖傻了!”安小溪此刻真想一盆凉水淋头让他清醒清醒,明明伤心得要死,还说什么忘记了,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话要她怎么相信?
扯着Eric的胳膊,迫使他坐起来,安小溪揪着眉头,直视着他怒喝道:“禽兽,你告诉我,我去找他,非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平常,都是Eric为她出头,那是因为受欺负的总是她。Eric能言善辩又是个暴脾气,几乎没有人能欺凌到他的头上来!
所以,她才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Eric也会有软弱的时候,也会有心疼的这天。
“别了。”Eric说着,张开了双臂,醉意熏熏:“小乖,抱抱我,抱抱我就好了。”
安小溪心里一疼,像是有人用刀在心脏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见他如此,鼻尖一酸,眼泪跟着滑落脸颊。
“禽兽乖,不伤心。”她将Eric拥入怀中,仿佛能身同感受,好似可以清楚他此刻的心到底是有多疼,有多难过。
抱着他,抚着他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她不知是谁将他伤得这么深,但若知,绝对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