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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酒桌上的人忙着敬酒,一张张脸喝的成了猪肝色,嘈杂的音乐从劣质音响里唱出来,震得人太阳穴嗡嗡作响。我有些无语地望着惨白墙上的黑白照片,老人一脸的严肃庄重,在他面前,一个身着透视装的妖娆女子正唱的起劲。
“甜蜜蜜,你笑的多甜蜜。”这女的唱的非常有技巧,每一个音都不在调上。要是邓丽君听见,估计会把棺材板啃穿。尽管如此,那些贪婪的目光却和聚光灯一样,齐刷刷地落在她高耸的胸和屁股上。
没错,这就是李家村给他们的英雄举办的葬礼。
“诸位,诸位!”胖子举着杯子站起来,伸手做了个停的姿势,周围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咱们枫仔有出息了!今天是他衣锦还乡的日子,还带回了媳妇儿!
“我先干为敬!”说着他把一杯白酒咕咚咕咚的喝下了肚,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这种英雄的行为又引得众人一阵狼嚎似的欢呼。我看向小李,他一张脸给酒灌得通红,整个人只是勉强坐在那里,摇摇晃晃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老张更甚,他一只手拼命地拍着旁边那人的肩膀,手劲之大让我这个看的都觉得疼。那人也不敢得罪他,忙不迭地给他满上了酒杯。此时众人已经闹做一团,喝酒的,唱歌的,你推我桑的乱作一团。几乎要亮瞎眼的舞台灯乱七八糟地闪着,越发照的那些纸人纸马黯然失色。
“来了来了!”突然他们都撂了酒杯,站起来拼命地鼓掌,一个个脸上露出了狂喜。破音响里的音乐一下子变大,所有的舞台灯一起扫向了混凝土砌成的戏台。一队穿着三点式的女子鱼贯而上,为首一人妖娆一笑,突然就把手里的外套扔向了人群。
众人一阵哄抢,夺到的人则像宝贝一样将它揣在怀里。接着,更多的衣物向我们飞来,我一个躲闪不及,被胸罩扣在了头上。台上这次是实打实的艳舞,女人颤动着双肩,对着我们抛来了若有若无的眼风。
早就听说有些地方葬礼会请人跳舞,今天算是实打实地给碰上了。周围的男人们已经陷入了疯狂,空气里开始浮动若有若无的膻腥气。这简直是对所有女人的侮辱!我脸上火辣辣的,索性起身往外走。
“领导怎么走了呢?”胖子摇摇晃晃地向我走过来,浑身的酒气熏得我几乎吐出来,“招待得您不满意?”
何止是不满意啊!再晚一会儿我估计就被人给上了,碍着他的笑脸不好发作,我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去厕所。”
“您得理解,我们是小地方嘛。。。”胖子好脾气地笑着,招呼过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让小孙儿来陪你。”
这个叫小杏子的男孩有着女孩一样小巧的下巴,浅粉的眼影画的很重,加上那一双浓密的假睫毛,给人一种十分别扭的美丽。他穿着一身演出用的戏服,腰肢扎的比我大腿还细。
“谢姐好。”他柔柔弱弱地唤了我一声,眉眼里有种说不出的风情。胖子哈哈一笑,顺便在他的脸狠狠捏了一把,“这也是那银光歌舞团的,嘿嘿嘿。。。”
我靠,这是给我找了个男妓?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正要拒绝,却瞥到他眼睛里的一丝黯然。这胖子可千万别因为我的缘故,再找这个可怜男孩的麻烦。我咬了咬牙,努力抑制住心里涌上来的那种不适感,“你跟我来。”
小杏子默默地跟着我往外走,村子里很静,漫天的星星沸腾如水,稻田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青蛙的叫声,这才是乡村应有的夜晚。
“为什么不回家?”我转身看着他的眼睛,“你爸妈呢?”
“死了。”他言简意赅道,此外便低着头,不肯多说一句话。我叹了口气,突然想起背包里还有袋蜂蜜黄油味的薯片,便翻出来递给他。
咔嚓咔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吃的很急很快,像一只饿极了的老鼠。虽然他画着很重的妆,可是我能判断他撑死不会超过二十岁,最多十六七。十六七岁的我在做什么?忙着考试,升学?反正没有像他一样为了吃饭而为人鱼肉。
一包薯片没有几片,他很快就吃了个底朝天。“谢谢,”他低声说道,仔细地把薯片袋子里最细小的琐屑都翻出来放在嘴里,然后把包装袋整整齐齐地叠了两次,小心揣在口袋里。
“谢昭!”有人在气喘吁吁地唤我的名字。我回头,居然是老张和小李。
“艳舞看得还行?”他们和那胖子称兄道弟的模样我还记得,于是转了身,根本不想看他们一眼。
“你说什么呢!”老张好奇地瞥了小孙儿一眼,拽住我的袖子低声道,“要不时趁着他们喝醉,咱们哪有机会再回油库?”
回去?我惊讶地看着他,只见他一张脸上精神气十足,哪还有半点醉汉模样,“你酒量怎么这么好?我记得咱们科里聚餐你可是——“
“都偷偷吐在餐巾纸里啦。”老张从裤兜里拎出一块带着浓浓酒臭的手绢,“就是难为小李了,替我挡了那么的多酒。”
“这孩子怎么办?”小李偷偷一指小杏子,“要是放他走,说不定会回村里告状呢!”
我有些忧愁地看着小杏子。唉,不是小李,我还忘了边上有这么个外人在。
可你又不能学黑道做派一刀杀了他。。。他妈的,都怪胖子自作聪明!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看出了我们的为难,小杏子开口了,童稚的眼神里有了一丝与年轻不相符的成熟,“这里我来过很多次,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他值得相信吗?我不由得抬头瞥了一眼月亮。遥遥远远的,我还能听到一两声那边传来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喊。他们是玩的开心着呢,估计着这会儿酒宴正酣,三两个钟头他们也未必能发现我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