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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顾无忧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古怪。
“小机灵说了啥？”吕暄问道，“你别告诉我，它真把储物戒给玩坏了。”
“坏应该没坏，但是……”顾无忧苦笑，“我说不清，因为光听它讲，我总感觉过于玄幻。这样吧，你们放松心神别抵抗，我带二位进去瞧瞧。”
赢樱：“进去……瞧瞧？你疯了！”
活人怎么进储物戒？
好吧活人确实能进去，可进去以后就完蛋了，包括不需要呼吸的元婴修士。储物戒中可不仅没空气那么简单，更关键的是它缺少基本法则。
不考虑生存问题，一个人被扔进太空会发生什么？
完全动不了！
没有空气也没有其它物质的前提下，反作用力等于不存在，任何动作都是徒劳的，相当于和外界隔离。
然而太空的基本法则是完善的，缺的只是互动元素。
储物戒比太空严重多了。
在储物戒里，就算碰触到其它物品，身体依然动不了，因为它根本就没有反作用力的概念。
同样，修为再高，里面没有法术的概念，自然就不存在施法一说。直接爆真元？也白搭，因为储物戒空间缺少认可真元的法则。
实际上，还轮不到法术、真元。
最大的可能，是陷入某种停滞状态。
因为储物戒也不存在时间法则。
当然，现实世界的东西进入储物戒，依旧倾向于遵循现实世界的法则，这也是储物戒能保存物品的根本理论基础。
这意味着，被摄入储物戒的人本身仍然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甚至还可以活动四肢，大喊大叫之类。可是周围没有对应的法则反馈，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顾无忧：“嗯，我也怀疑我疯了，但小机灵邀请我们，说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感觉它应该不会害人。”
赢樱翻个白眼：“百闻……我就没听过它说话好吧。”
吕暄一拍手：“行，我跟你进去。”
“你也跟他犯病？”赢樱气乐了，“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顾无忧：“按小机灵的说法，还真能出来。”
赢樱：“它到底说了什么？”
“小弟可不敢乱说。”顾无忧摇头，“如果我没理解错，它也没忽悠人，这事儿一旦被外人知道，宗门绝对保不住咱们，还得受不小的牵连。”
赢樱皱眉：“这么严重……”
但终于也被激起了好奇心。
顾无忧：“所以有必要确认一下，才能尽快想办法解决。”
“好吧。”赢樱点头，“怎么进去？”
“你们只需放松心神，剩下的交给小机灵就行。”
赢樱和吕暄做好了准备，顾无忧对小机灵传音，随即眼前一花，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蓝天、草原、众人脚下的山峰，以及漫山遍野的兔子……
“这是……无量界！”赢樱惊呼。
顾无忧满脸无奈：“好吧小机灵的确没骗人。”
吕暄四下观望：“这就是无量界？”
“没错，完全一样。”赢樱看向顾无忧，“但是这怎么可能？我们已经离开无量山了啊。”
顾无忧叹口气：“这是无量界，也可以说不是。确切的讲，这是我的储物戒，被小机灵按无量界的模样，改造成了神仙洞府。”
“改造……不对！”赢樱一指身后，“倘若只是模仿无量界，为什么那两座木屋还在？”
况且山上依然有这么多兔子。
赢樱还记得顾无忧说过，小机灵告诉他，无量界只有兔子是不正常的。那么它改造储物戒，干嘛把不对的地方也原样照搬？没道理嘛。
至于小机灵竟然能改造出神仙洞府……
赢樱倒是觉得没什么。
毕竟在赢樱以及玉清的心目中，小机灵从来不简单。一台电脑成精？抱歉，他们根本不理解什么是电脑。他们只知道，小机灵能指导顾无忧修炼，并导致妙音宗天象异变。
“因为天道便是世界。”
吕暄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赢樱却确定吕暄并未开口。这声音也不是传音，就是正常的说话。
“不用怀疑，我是小机灵。”那声音嘿嘿笑了几声，“这是我和顾无忧共同拥有的独立世界，哪怕神仙都无法窥探，在这里说话绝对安全，没必要再小心谨慎。”
和顾无忧共同拥有……
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储物戒是顾无忧的嘛，但小机灵用的是吕暄的声音，赢樱听了就有些不舒服。
大家都是好朋友，凭啥把我排除在外？
吕暄：“看也看过了，小机灵你赶紧给大伙儿解释，你是电脑，擅长的是精确，别学人家玩故弄玄虚。”
小机灵：“很简单，无量山无数年来炼制的无量界，其本质就是天道，也只是天道。空间并不重要，天道法则足够完善，便能化生出世界……”
天道的“先天地生，周行而不殆”，之前小机灵已经对顾无忧解释过了。
道祖是不能有错的，这是修炼最高原则。
“无量界天道炼成只有百年左右，还没诞生自主意识，就是单纯的法则。这时我进了无量界，在天道大哥的支持下，和无量界天道结合，成为天道意识。”
“换句话说，我继承了天道法则。”
“顾无忧带我的本体离开无量界，我被迫和无量界脱离。可是天道怎能和世界脱离呢？除非是个假天道。”
“先有天道后有天，天道没了，世界还怎么存在？”
“徐有容进不去无量界，是因为我带走了天道法则，整个无量界已彻底不存在。微型假山就是一块顽石，无数年的心血造就的可不是一个空间，而是天道——也就是我。”
“正因为天道就是世界，一旦条件合适，我便能重新化生出无量界。”
顾无忧郁闷道：“因为世界只是你的想象，对吧？”
小机灵：“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吕暄和赢樱全惊呆了。
其实顾无忧也没好到哪儿去，之前也被小机灵震得不轻，现在看起来比较淡定，只是那股子震撼劲过去了而已。
赢樱和吕暄都是合格修士。
赢樱修炼一直很刻苦，也就是认识了顾无忧之后，才偷懒了一段时间——那也是因为不想化丹成婴失去重登大师姐宝座的机会，而不是不愿意修炼。
吕暄是先天灵体，而且读过一整本道藏，算是属于……跨文明修行人吧。
因此小机灵一解释，两人立刻就懂了。
和顾无忧一样，她们也想到了，如果无量界只是天道的想象，那中土，以及中土的生灵——包括她们呢？
当然了，吕暄不是中土人。
可道理是一样的。
无限的宇宙，或许也只是天道的具象化表现。毕竟地球修行人理念中，天道也是至高无上、掌控一切，并且也无条件信奉道祖的“先天地生”理论的。
顾无忧：“虚幻真实不重要，你们别钻牛角尖。”
之前小机灵劝他，现在他劝吕暄和赢樱。
没办法，这种牛角尖确实钻不得，很容易陷入魔障。
吕暄迟疑道：“我忽然冒出个猜测，也许修行人追求飞升成仙，真相其实是化虚幻为真实，跳出天道的想象呢？”
顾无忧：“嗯，这比较接近佛门的理论。”
赢樱：“佛门……是啥？”
“万年前不仅有道士，还有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修行人，叫做和尚，据说他们不追求法术、修为，当然我就了解这么多……对了，他们都是光头。”
赢樱迷惑：“为什么都是光头？”
顾无忧摊手：“谁知道呢，或许他们的修炼太费脑子吧。”
小机灵：“噗，你以为和尚是码农呢？”
赢樱：“码农又是什么？”
“打住！”顾无忧喊停，“现在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咱们得赶紧商议，这事儿该如何应对。”
赢樱不解：“应对什么？”
“小机灵拿走无量界天道，跑到我的储物戒重新弄一个无量界，还说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总之徐有容手中的无量界成了一块石头，你觉得她会善罢甘休？”
小机灵：“纠正一下哈，不是拿走，我就是天道。”
顾无忧：“废话，以前你是吗？”
“那你以前还不是修士呢，咱不能这么算……”
“闭嘴吧你。关键不在于我怎么算，无量界是无量山的至宝，如今被你弄走，她们不急眼才怪。五大宗门之二的无量山，倘若对妙音宗兴师问罪，后果咱们承受不起！”
顾无忧绝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牵连宗门。
而且摸着良心说，明白小机灵的意思后，顾无忧自始至终都没激动过。
拥有一个小世界好不好？当然是大好事。
然而无量界不是他的东西。
抛开后果，哪怕无量山永远不明真相，顾无忧也不愿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这么据为己有。
往小了说，徐有容固然曾把顾无忧等人扔进无量界，可她毕竟救了老道的性命，而且三人出来后，她也没继续为难。往大了说，无量山自开派祖师往下，耗费无数心血炼制的宝贝，就这么被顾无忧得了去，他亏不亏心？
况且，他弄一个所谓神仙洞府也没什么用处啊。
灵气浓郁，对修炼有利？
继承先辈遗泽的他，进境已经够快了，快到让人不敢置信。现在的他，最重要的不是突破，而是巩固修为。
躲进去够安全？
倘若中土被白魔彻底灭掉，他自己躲进去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多了吕暄等人，乃至整个妙音宗，或更多人，不拘修士还是普通百姓，依旧没意义。
因为在顾无忧心目中，逃避并非解决方案。
无量界也绝对无法和中土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