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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苦衷？说！”玉清喝道。
他是真的生气了。
修炼是一个修士的本分，哪怕到了玉清这种境界，仍然不敢有一天松懈。为什么他希望有人能取代赢樱，成为一名合格的掌门大弟子，替他分担宗门事务？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安下心来愉快的修炼。
修士虚度光阴，在玉清看来就是犯罪。
赢樱缩了缩脖子。
好脾气生气，后果更严重。赢樱可以敷衍顾无忧，却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欺瞒师尊。
于是老老实实说道：“弟子不想突破。”
“什么？”玉清愣是没听懂。
“弟子不愿化丹成婴。”赢樱提高声音，“被坑是我活该，我认。但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已立下誓言，一定要夺回掌门大弟子之位！突破到元婴，就做不成掌门大弟子了。”
原来是这样……顾无忧总算明白了。
玉清盯着赢樱看了好一会儿。
“为师修炼至金丹巅峰花了一甲子。”玉清说道，“那么你可知，我化丹成婴用了多久？足足两个甲子，一百二十年，金丹寿元消耗过半！”
“你不想突破……你把化丹成婴当什么了？”
“我们总说修炼乃逆天，你真的理解其中的真意么？生老病死是天道法则，修士反其道而行之，这才是逆天。”
玉清的话，让顾无忧十分诧异。
原来逆天还能这么解释？
相对于“强盗论”，玉清此刻的解释，显然更合前道士顾无忧的胃口。
“修士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松懈，都不一定能逆天成功，多少金丹巅峰一生都寻不到突破机缘，最终寿元耗尽而死。你赢樱到底有多自大，竟号称不想突破？”
赢樱惭愧的低下头：“弟子错了。”
态度还行，玉清气消了些：“光知错不行，你得改！另外你要好好感谢无忧，倘若不是他提醒为师，你误入歧途而不自知还沾沾自喜，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赢樱哦了一声，朝顾无忧抱拳行礼：“师弟，谢谢。”
“什么师弟？是师兄！”玉清一瞪眼。
还得喊他师兄？玛的亏大发了！
赢樱心中一阵腻歪，可又不敢违抗师尊，只能捏着鼻子重新施礼：“无忧师兄，谢谢啊！”
顾无忧连忙还礼：“不敢不敢，都是缘分。”
玉清又告诫赢樱一番，事就算过去了。
话已点明，如果赢樱还不知悔改，玉清也不会较真。身为还虚高人，玉清十分清楚有些事强求不得。他固然喜爱赢樱，毕竟不是赢樱的父母。
“吕暄和无忧已聚元，但根据门规，你二人还要继续做杂务，至少要半年锻体期满。”
顾无忧拱手：“弟子明白。”
吕暄当然更没意见，因为她负责的杂务是“监督别人做杂务”，说白了就是根本不干活。
玉清板着脸颔首：“那好，你们去吧。”
吕暄：“师尊，弟子有问题要问。”
“哦？”玉清脸上顿时阴转晴，“尽管问来。”
吕暄已经用事实证明，先天灵体确实神奇，不到半年聚元简直超乎想象……呃不提顾无忧，那小子属于不对劲。
玉清终于确定，典籍中所说的先天灵体千年难遇，往往是宗门崛起的契机，绝不是无的放矢。
“宗门希望”上进好学，这是大好事，玉清当然高兴。
吕暄：“您刚才讲解逆天，又说金丹不能突破就只能耗尽寿元而死。那么问题来了，不是说元婴以上最多活四千岁吗？如果大家最后都得死，无非是活的长点短点，那好像也没啥本质区别吧？”
厉害！
玉清暗中惊叹，不亏是先天灵体，直指核心！
他可不清楚，吕暄有个修道的二叔，从小耳濡目染，还通读过一整部的道藏。
玉清所说的逆天，其实地球道门早有说法，并且简单明了，仅用六个字就讲得清清楚楚：顺则凡，逆则仙。
好吧神虚派可能也有这句话，可惜典籍早被前辈们丢光了，靠口口相传肯定是一代不如一代，反正顾无忧是没听说过的这六个字的。
生死，是修炼的核心问题。
道士追求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寿。
金丹的三百年增幅也好，元婴以上的三千年增幅也罢，都是成仙路上的过渡，只要还有个极限，那就算不上永生不灭的神仙，本质上还是凡人。
只有挨劈之后成了仙，才算修成正果。
然而修士是不追求飞升成仙的。
那么元婴高人干嘛还要辛辛苦苦修炼呢？反正化丹成婴成为“真人”后，无论元婴、化神、还虚还是最牛的合道，大家的寿元都是一样的。
玉清沉吟片刻，说道：“你修为尚浅，知道太多只会扰乱心神影响修炼。等你化丹成婴，为师自会为你解惑。”
吕暄心想，你是不想说，还是说不清呀？
修士的法诀绝对真实有效，吕暄已经修炼到聚元期，论修为境界已经超过了她的道士二叔。
但修士的理论中，明显存在一个巨大缺陷。
筑基，不，锻体起步，终极成就是合道，然后呢？很遗憾，没有然后了。合道高人都能利用天道法则了，难道他们就真的感觉不出，修炼次第缺少了最终一步？
“那……好吧。”吕暄也没强求。
三人告辞往殿外走，结果才走出没几步，又被玉清叫住了。
“赢樱糊涂，差点耽误修炼。”
赢樱脸一苦，骂都骂了，怎么又提这茬？
“幸亏无忧知道轻重缓急，及时提醒为师纠正。这份责任心难能可贵，为师很欣慰。”
玉清顿了顿，继续道：“据为师所知，上次的交流会解决了许多弟子的困扰，这几个月大家的进境都有所加快，他们也非常期待再举办交流会，最好能形成惯例。”
顾无忧也迷了，您到底想说啥？
“因此为师决定，自本月起，每月月中举办一次修炼交流会，无忧，由你负责组织。”
“啊？”顾无忧摆手，“这恐怕行不通，我排名倒数第二，哪有资格组织交流会？”
倒数第一的赢樱感觉有些尴尬。
其实交流会之后，又有一名新人入门，也是本年度最后一个新弟子。可惜顾无忧和赢樱一样身上都背着惩罚，比斗或主动挑战之前永远都是倒数第二。
玉清摆手：“我说你有，你就有。况且上次的交流会，你就组织得很好嘛。”
“那是大师姐……”
“行了，你们那点小花招可瞒不过为师。”玉清打断顾无忧，“为师以掌教身份，授权你负责组织交流会，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顾无忧还想推辞。
玉清说道：“你看不过赢樱混日子，其他人也是你的同门师兄、师姐，他们有困惑而耽误修炼，难道你就看得下去？”
这话说的，有困惑找老师呀，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玉清的话，也确实打动了顾无忧。
虽然知道竞争是修士界的主旋律，每个宗门都不例外，顾无忧还是没办法认同。他想不通竞争的意义何在，更关键的是，他不认为竞争比交流更能促进修炼。
仅仅是理念冲突也就罢了。
可交流会的效果表明，顾无忧才是正确的！
那么现在玉清给他一个机会，证明修士们都错了，自己这个道士的理念更先进，你说他会不会动心？
顾无忧：“万一没人鸟我，弟子会很尴尬的……”
玉清：“为师自会派人知会门人。”
“那好弟子就试试。”顾无忧拱手，“但万一搞砸了您可不能让我负责，毕竟上次有大师姐镇场子，没人敢炸刺。”
赢樱心说，没人炸刺我能被一撸到底？
……
修炼交流会重启！
听闻这个消息，晚辈门人十分兴奋。
数月前的交流会效果如何，身在其中的他们最清楚。如今再一次举办，他们要比上次踊跃多了。要知道，上次的交流会一开始气氛并不激烈，大家都惧怕赢樱。
于是两天后的早晨，用不着催促，所有同辈门人早早就赶到正殿前的广场上等着了。
顾无忧三个反而是最晚来的。
赢樱本来不想参与，她是金丹巅峰，突破主要靠机缘，就算有困惑别人也帮不上她。至于帮人解惑，她可没兴趣。上次那是为了挽回形象，如今大师姐的位子被撸，脸都丢没了，还在乎什么形象啊？
顾无忧反复恳求无效，最后以“告老师”要挟，才算把赢樱拉了过来。
三人抵达广场，赢樱和吕暄归队。
顾无忧则面对众人站定，放下肩上扛着的一个大口袋，笑眯眯冲所有人抱拳行礼：“诸位师兄师姐，小弟这厢有礼啦。”
大家纷纷还礼，眼睛却忍不住看那口袋。
顾无忧：“蒙师尊恩典，咱们的修炼交流会，今后将每月月中举办一次。”
广场上响起叫好声。
其实众人事先已经知道了，但毕竟没人正式宣布。现在“师尊授权”的交流会主持人亲口说出来，这事儿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他们当然兴奋。
顾无忧：“本次交流会也得到了‘顾氏妙音皂品专营店’的鼎力支持，顾氏肥皂，可以捡着玩的清洁妙物！”
众人：“……”
顾无忧打开大口袋：“好产品不是吹出来的，妙不妙一试便知，小弟昨天专门下山带货，只为给大家一个花钱……不对，享受洁净的机会。内部货源，一律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