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头

橙子小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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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白头

    过了几日,我觉得好了很多,还是不能下床,但是吃嘛嘛香。木木手里剥这橘子,坐在我床边陪我唠嗑。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听说当日的刺客中竟然抓到了好些,除了当场自尽的,竟然还留了几个活口。按理说该宇文胥来处理这几个刺客的,但这次父皇竟然要亲自审问。

    木木说皇上真是看重公主,将刺客直接从大公子手里调到宫里的刑慎司亲自审问。我放下手中的橘子心里暗自揣度,难道父皇已经发现了什么?

    吃过午饭父皇来看我了,多日不见,父皇竟显得有些苍老。看来这次出事,他是真的为我操心,我不由有点心疼。

    父皇拍拍我的肩膀,“我的小月儿没事就好,父皇的心总算能放下了,这定国府的吃穿用度可都还习惯吗。”

    “父皇,一切都好,就是想父皇和皇姐了。”我压住想问父皇刺客情况的冲动。

    父皇一听笑得合不拢嘴,“好,中信子说要等你彻底痊愈再回宫,那就等你彻底痊愈了,父皇和皇姐来接你回宫,住在定国府父皇放心。”

    中信子?那个老头?怎么还没走?这几天也没看见过他呀。

    父皇全程并未提及刺客的事,只交待了我的饮食起居就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冥思苦想,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母后,你给我留的这张护身符极可能要事与愿违了。

    木木过了好一阵才进来,小妮子跑得满脸挺红的。

    我抬眼看着她,“干嘛去了,这么久?”

    木木眼珠滴溜溜地转,我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又准备撒谎了,她一撒谎就是这个表情。

    果然,“公主,奴婢去出恭了”木木回答。

    我心想你编也不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决定逗她玩玩。

    “木木,我最近有个小道消息相必你会感兴趣。”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果然把头凑了过来,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啊。“公主,什么消息啊?”

    “这消息和你倒还有几分关系呢~”我继续挖坑。

    她把头靠得更近了,“是什么?”

    “我听下面的人说的,刚才见严齐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有猫腻啊。看到的人说那个女人背影有点像梅阁阁主穆尹,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他们在一起还挺好的。”

    我这是故意激她,梅阁其实是宇文胥建立的另一个情报组织,明面上帮宇文胥管理府里的琐事和外面的生意,相当于管家。其实梅阁阁主和木木就不是一个风格的,她看起来孤傲冷艳,从来只听从宇文胥的命令,而且据我所知,她最近都不见在府上。

    木木一听就炸毛了,“到底是谁散布这样的谣言的?”

    我拉她坐下来,“别激动,你怎么知道这是谣言?”

    她的脸憋得通红,“我就是知道,他根本没和穆尹在一起,而且他俩看起来哪里很配了?”

    我笑了,“你怎么证明他没和穆尹在一起?”

    “因为刚才是我和他在一起!”木木脱口而出。

    这小妮子终于着了套了,“哦?刚才你不是去出恭了吗?去了半个时辰呢。”我笑着问她。

    木木瞬间又脸红了,“公主,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刚才是和严齐在一起来着。”。

    见她承认了我决定不再取笑她,她和严齐还真是一对小冤家啊。

    “公主,严齐那小子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我去找他,刚好在路上遇到他,他就顾着去宫里有事,都没怎么搭理我。”

    去宫里,宇文胥叫他去宫里干什么?

    “他告诉你的?”

    “他就说有要事在身,没告诉我要去哪里,我猜他要到宫里去,他手上戴了尾戒。”

    这是个极难发现的细节,我其实也发现了,只要宇文胥带着严齐进宫,严齐就会带着一枚几乎和肤色相同的很窄的尾戒,而有时在定国府遇到严齐则没有,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我猜想这枚戒指代表着某种信号。

    “木木,尾戒的事你问过严齐吗?”我赶忙问。

    “还没有”木木摇头。

    “很好,别和任何人提起,一定。”我交代木木,对木木来说,知道得越少越好。

    木木虽然不明所以,但看我一脸正色,还是保证不会和任何人提起尾戒的事,这一点我倒是可以放心。

    这时侍女通报说中信子来了,我心下诧异。自从他当日将我救醒之后就没有露过面,从来都是照他的方子给我煎药调理,现在我都脱离危险了,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正想着的时候,中信子就进来了。我整了整衣服正襟危坐。

    眼见进来的人一头白发,但行走之间并未显出老态。见他走近,我叫木木赐坐。等看清他的面容我发现他看起来比父皇竟还要年轻,相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男子。

    除了那头白发,他根本就没有一样像个老头。回想当日刚刚醒来肯定头昏眼花,再加上没仔细看,见他一头白发就觉得人家是个老头。

    我清了清嗓子,学着宇文胥的样子,“先生今日来这儿有何贵干哪?”

    “我既然应下公主这件差事,定是要确诊无误才行。”中信子看着我笑了笑。

    大家都说中信子冷漠无情,但他现在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的是怎么回事?

    “那就请先生确诊吧。”我伸出手让他把脉。

    中信子把完脉后说,“公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需在定国府上住上十五日,期间我会留在定国府直到公主离开。”

    这还挺周到的,一点都不摆架子啊。我叫木木上茶,本以为招待完他客套一下他就会走了,但他仿佛老是在看我,等我看他的时候,他有低头若有所思的。这种情况任谁都会蹦不住的,我准备开口,“那啥,老头,不是,大叔,您准备看到什么时候啊?”

    他又笑了笑,转而又摇了摇头,“丫头,你看着十分像我的一位故人。”

    我一愣,倒不是因为他叫我丫头,只是看着他那抹似乎带着追忆和悲怆的笑,叫人不禁也跟着有了一丝哀愁。

    “只是她已经去世多年了。”中信子继续说道,他这次语气平淡,仿佛孤寂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反而不见得了。

    哎,这也是个有故事的大叔啊。我不怎么会安慰人,而且我觉得真正的伤心事任何安慰都起不了作用的,于是我转移话题。

    “大叔,你医术这么好,教我两招呗。”其实我并不是真想学,况且想他这样的高人怎么会轻易收徒呢。

    “好啊,看你我有缘,我就教你几招实用的吧”。大叔欣然答应。

    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真教啊?!他当下就许诺剩下的十五天每天都来教我一个时辰,我实在是盛情难却,就答应了,随后还和我滔滔不绝地说了好多话,呆了一个时辰才走。看着大叔离去的背影,我欲哭无泪。

    说起来今日可真是奇怪的一天,宇文胥一般都会在下午的时候来看我,但下午除了打开了话匣子的大叔,别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想起来木木看见严齐的事儿,宇文胥可能现在正忙着呢,毕竟严齐从未让宇文胥失望过。

    我百无聊赖的剥着橘子,十五天,看来要在定国府过年了。前几天定国府的梅花都开了,连我的院子里都弥漫这梅花的清香。这不惧严寒反而要迎风开放的花儿倔强得着实叫我喜欢。过年的时候应是开得最好的时候吧,从小都是在宫里过的年,想起要在这儿和宇文胥一起过年,我心里泛起了一丝期待,毕竟,几年后还不知道在这都城的哪个院子里赏梅呢。

    不打算继续等宇文胥,我准备上床睡觉。刚要叫木木去关前门,宇文胥就来了。

    我站在窗前见他穿着披风穿过院子里那一丛丛山茶花走进来,他开门的时候裹挟进一阵冷风,我不禁打了个颤,自从上次差点被冻死之后我就特别怕冷。他进屋取下披风,叫木木再往屋里加一个暖炉。木木加了暖炉就退下了。

    我继续站在窗前没动,他走过来从后面拥住我,下巴放在我的颈窝。

    “阿船,今日比昨天好些了吗?”他说话的时候暖暖的气流喷在我的脖子上有点痒,在他府里住的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亲昵的动作,拿他没有办法他反而越发放肆了。

    “嗯”我回答他。

    他把我的身子转过来,“怎么,不高兴了?”

    我不语。

    “怪我今日来晚了?”

    “没有”我摇摇头,“这几天送来的橘子不错,我叫木木给你拿来尝尝。”我准备去找木木。

    “不用,我今日很累,想就这样抱着你。”说完把我的手拉起来放在他的腰间。

    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这种感觉一点也没有变,结实的胸膛让人觉得温暖,可这一切是真的吗?我如果行差踏错一步,结局都不堪设想。

    “你今日叫严齐进宫干什么?”终究我还是没有忍住。

    宇文胥身体僵了一下,但依旧抱着我。

    “你知道了?”他声音里确实透着疲惫。

    “对,是关于你的事,我叫严齐再去确认一下。”

    “那你知道结果了?”他知道了什么?知道了我不是金枝玉叶的二公主,知道了母后的秘密,知道了我手里的东西有可能会引起腥风血雨?一瞬间脑海里思潮汹涌,我没有发现自己的问话带着颤抖。

    他放开我,双手扶住我的肩。他注视我,仿佛要看进我的心里。“完颜月出,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麻烦,我都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算是告白吗?我傻傻的问,“宇文胥,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笑了,“阿船,你信我吗?”

    我想一定是被他的笑给迷了眼,我抬头望着他回答,“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