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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就是一位知名律师,虽然不是百战百胜,但在司法界也小有名气。曾经她为别人伸张正义,诉讼官司,今日却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但她坚信凭着以往的职业生涯,会赢不了这样一个官司,那她也别活了。就算两个时代律法不同,她也必须克服,因为她要为自己赢这关键的一仗。
就此打定主意,一路上她便主动向左少凡询问整个告官的过程。从他口中得知,赵妍卿惊讶的发现凤国的律法与中国明代末期的律法极为相似。当初她在大学时期做的一个主题报告便是研究明代律法与现今律法的对比。因此她极为熟悉明代律法,而凤国的律法和明代的律法有很多相似之处。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来到县衙门口。妍卿抬头便见漆红大门威严耸立与面前。门前两根粗口石柱上刻着两幅对联:法行无清,令行无故。赏疑唯重,罚疑唯轻。
那阵威严之气扑面而来,让她有种久违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过去每天上庭、开庭、收集资料的日子。她想念那样的日子,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没机会回到那样的日子里。再也没机会见到她的亲人和那个他。
左少凡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站在衙门口。他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好似她本就属于那里,此刻的她已然和这里融为一体。可她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浓浓的悲伤感,就像她从来都不属于这里一般。两个如此矛盾的感觉竟毫无违和的同时出现在他脑海里。没来由的他就觉得心急,仿佛那样的氛围会突然将她带走一般,忍不住脱口打破那股沉闷的氛围:“咱们先离开找个地方去写状纸,写完后再去击鼓报案。”
“嗯。”赵妍卿情绪低落的轻应了声,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转身离去。她真的很怀念曾经的日子,前世的自己几乎已经事业爱情两得意。在她最春风得意的那个日子里,意外的得知一切真相。那时的她好似被人一把推入万丈深渊般,所有的美好被一夕之间毁得灰飞湮灭。而她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用自己年轻的生命来结束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事隔多时,她隐约觉得自己当初那场车祸不寻常,似是有人故意为之。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在那个世界里,她早已尸骨无存。她怀疑过是谁想置她于死地,可她不敢深入想。就怕最后的矛头全部指向他,到那时即便她重生在这里也没法接受这样的结局。所以她逃避去深入思考,宁愿把两人最纯真的爱恋停留在最美好的时间里。
往昔的种种历历在目,此时却已经物是人非。唯有走在前头带路的男人那张似曾相识的容貌依稀还有熟悉感。赵妍卿复杂的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她始终摆不正自己的心态,心平气和的去面对他。即便她脑子里清楚这两人是不同的。
走在前边的男人并不知道身后的女子如此复杂的心境。他只是凭着记忆沿路在街边买了笔墨纸砚就近找了一间茶馆。顺便跟伙计要了一间小包厢。一路上赵妍卿都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走近包间。
“状纸我帮你写。”他知道赵妍卿很有主见,但他确信即便赵妍卿识字,也断断不可能自己写状纸。所以他自信在这儿最合适帮她写状纸的人是自己。
赵妍卿仿佛看到左少凡脸上正印着“你不会我帮你便是”,那施舍的嘴脸让她很反感。又加上一路走来复杂的心思,她忍不住迁怒眼前这男人。口气不悦的拒绝道:“不需要,你告诉我写状纸的格局便好,我自己来写。”妍卿没理会他的惊愕,径自摊开宣纸,开始磨墨做准备。
左少凡忍住讶异,着实没想到她会一口拒绝。后转念一想,是自己小瞧了她,她本就和当朝那些女子不同。
左少凡想通了这点,到也不在意她不甚高兴的语气,仍然耐心的跟她说了一遍写状纸要注意的事项。妍卿细细听完,略一思索便提笔挥洒。状纸这活,她初进司法界就写了不少,着实难不倒她。更何况古往今来写状纸的原则并没多大变化。所以写好一份状纸对她来说是信手捏来那般简单。
没到一盏茶的时间,她已经落下最后一笔,爽利的收笔放回墨盘等待墨干。
他更加吃惊,原以为会等上一阵,却不想自己手上这碗茶还未喝干,她已经收笔写完。这般速度,着实让他心惊。即便是他这个府丞来写这份状纸也没这般迅速。因此他带着半信半疑心情走到她身后,抬眼看那铺开在案的状纸。入眼便是满纸的小楷,那字迹娟秀工整,又不失大气,实属好字。
惊觉她写得一手好字,左少凡不得不收起先前的偏见认真阅读起来。阅完整篇他惊愕的发现,这状纸写得相当不错,字字精简扼要,将要说的事实和诉讼请求写得清清楚楚。即便是他来写也不过如此。但她就是能写得别出心裁,让人印象深刻。从那写作的手法看,他竟觉得这样的状纸,好似她已经写过无数遍似的。
赵妍卿没理会他连连赞叹,等纸上的墨字一干,便利落的卷起状纸收进衣袖。脚跟一旋便开门打算直奔县衙,跨出去几步却后知后觉的发现那男人没跟上来。转头看去,见那男人似见鬼般瞪着眼愣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先过去。你不必急着来。”投个状纸他这个府丞在不在没多大区别。她相信自己能搞定这件小事。
“妍卿姑娘还是等我一会儿,咱们一道过去更好。”官场上的那些腌臜事,他了解的很。仅凭赵妍卿一个柔弱女子必定是办不了事的。他还欲说什么,却见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赵妍卿着实没功夫理他的繁文缛节,头也没回就急着出了茶馆。左少凡连连赶出去,她已不见人影。无奈只得回来付钱,收拾好文房四宝。这才慢条斯理的跟着出去往衙门方向走。
赵妍卿带着写好的状纸单枪匹马就来到邵县衙门,没等门房通报便走了进去。只因门口那位衙役好似睡着了,叫了几声都不见回应。
因案情不属于冤案重案,是以不用击鸣冤鼓。基本将状纸递给衙门里的典史备案即可。这是左少凡告知的,凭着良好的记忆,赵妍卿打算直接进衙门内找典史投状纸。
走到衙门里,见到的是八、九个衙役或站或坐零散的分布在各个角落里,有站着发呆的,有坐着打哈欠的,更有围成一团设局赌博的。见着外人进来,那帮衙役只瞥了她一眼便继续各做各的,完全没当她一回事。
赵妍卿无奈只得选了一个就近的年轻衙役问道:“小哥,我来投状纸,请问典史在何处?”
那年轻衙役瞥了她一眼,懒洋洋的说道:“典史不在衙内,你要投状纸明日一早再来。”
闻言她愕然,随往外看了看天色推算出现在也就下午两三点的样子,那典史竟已经下班走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儿的衙门竟然如此办事,工作时间不在位置上私自外出不说,还公然在大堂内设局赌博。
这般毫无纪律操守的衙役,她顿觉未来打官司的路艰辛异常,便有些气闷的回道:“我等不了明日来投状纸,今日时间还不晚,没道理现在投不了。”
赵妍卿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旁边在打盹的几个衙役闻言都围了过来。
那年轻的衙役毫不在意的回道:“你等不了就别等,快快回去,这是衙门容不得你一个女人来撒野。滚回去。”
稍年长的衙役忙进来当和事老,劝道:“姑娘你还是回去吧,今儿就是等到天黑你也别想见到典史大人。”
又一滑头的衙役开口说道:“姑娘若执意要在今日投状纸,我到有个办法,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听。”
“你说。”她没抱多少希望,不信这帮人有这么好心。
“姑娘给我们哥几个出点吃酒钱,或许我们就可以帮你这个忙。”那滑头的衙役十分老练的说道。
旁边几个衙役闻言纷纷跟着起哄。
这样的官衙,这样的做事风格,竟公然向百姓讨要贿赂银子。简直无法无天,纵观这些散漫自由惯的衙役,她可以想见那些有品级的官员是怎样一个德行。
她怒极反笑,说道:“我即便黄金铺满院门都不会给你们一文钱。”
那几个衙役闻言顿时沉下脸,毫不留情的上前驱赶她离去。
赵妍卿不甘心就此离开,那几个衙役竟出口威胁道:“你个女人再不出去,休怪我们拿出棍子打你一顿。要你这般不识规矩,公然藐视公堂。”
被这般威胁,更让她忍无可忍,梗着脖子呛声:“我一没犯法,二没击鸣冤鼓。你们凭什么要杖刑我,根据凤国律法凡刑罚必定由品级的官员才能下令执行,你们几个衙役并没任何品级却敢越俎代庖,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若传出去,必定要你们几个进大牢羁押2年有余。但凡做官的都不会希望下属越级行使他们的职权,挑战他们的威严。这样,你们还要杖刑我么?”
果然那几位衙役先前嚣张气焰慢慢萎了下去。这些衙役多少还是忌惮越俎代庖的事,也了解上级不是肚量大的主。万一要真被上级视为眼中钉,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赵妍卿仔细观察他们几个的反应,心想纵使他们自由散漫嚣张跋扈,到底也不敢直犯上级雷区。确信自己一席话成功的唬住这群衙役。她便立刻趁机逼近:“我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投这份状纸,不知几位有何建议?”
那几个衙役老老实实回道:“典史大人今日有事已经外出,主簿大人正在后院办公,你可将状纸投给他便是。”
她心想,主簿和典史同为官衙的文官,状纸投给他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