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局定

楚千尘顾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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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晕厥过去的皇帝,倪公公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嘴唇如筛糠般颤抖着。

    下方的其他人全都像被冻住了似的,僵立当场。

    皇帝就这么斜斜地歪在龙椅上,死气沉沉,一动不动,他嘴角以及身上的鲜血那么红,那么刺眼,触目惊心。

    还是礼亲王率先反应过来,赶紧喊道:“快,传太医!”

    自从皇帝正月重病,这段时日,每天都有三个太医时刻守在宫里待命。

    这会儿,守在养心殿外的锦衣卫与虎贲卫也全不敢再拦了,太子已经死了,若是皇帝也死在这里,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而且,礼亲王是宗令,张首辅也在这里,现在国无君,他们两人也是能做主的。

    一个小内侍以最快的速度去传唤太医。

    正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殿外偶尔响起阵阵闷雷声,雷声扰得人心惶惶。

    不消片刻,三个太医一起气喘吁吁地来了,每一个都是神情忐忑,胆战心惊。

    对于皇帝的病情,他们也都了解得七七八八,听小内侍说皇帝吐血晕厥,就知道情况不会太好。

    与太医们一起抵达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陆思骥和虎贲卫指挥使戴华,他们俩是因为皇帝的传召赶来的,现在皇帝晕厥,也让他们的存在变得尴尬起来,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

    三个太医赶紧分头行事,两人去看倒在龙椅上的皇帝,另一人则去查看卧倒在地上的顾南谨。

    太医令亲自给皇帝把了脉,又掀开皇帝的眼皮看了看,眉心的褶皱更深了,面沉如水。

    两个太医彼此低语了几句后,太医令就快步朝礼亲王、张首辅等人走了过来,揖了揖手后,才道:“礼亲王,张首辅皇上是丹毒攻心,以致风火上扰,脑脉痹阻”

    太医令犹豫地了咽了咽口水,“皇上怕是很难醒过来了。”

    也就是说,皇帝就等于是一个醒不来的活死人了!

    “”

    “”

    “”

    礼亲王与张首辅等人皆是久久说不出话来,倪公公也听到了,脚下一阵发软,骤然间就苍老了十几岁。

    很快,就听那个正在查看顾南谨的中年太医唤了声:“太医令!”

    太医令赶紧走了过去,就见两人给顾南谨又是探脉,又是检查伤口,接着还打开了药箱,给顾南谨扎上了几针。

    见状,众人不由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心跳加快,全都朝顾南谨那边围了过去。

    莫非太子没死?!

    待太医令给顾南谨行完了针,礼亲王激动地问道:“太医令,太子他”还活着?

    太医令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满头大汗地回话:“太子殿下尚有一丝气息,但是”

    一个“但是”又让礼亲王等人的心沉了下去。

    太医令也是心情沉重,可也只能实话实说:“但是,太子伤在胸口,心脉有损,已是将断未断”

    他艰难地斟酌着言辞,太子殿下可谓命悬一线,随时会断气!

    于是,众人心中才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微弱的希望,就这么被一桶冷水无情地浇熄了。

    礼亲王闭了闭眼,一股由心而发的疲惫从骨子里透了出来,脊背也变得伛偻了不少,他赶忙吩咐宫人把皇帝与太子父子先抬了进去。

    三个太医自然也跟去照顾皇帝父子了。

    正殿内,一下子空旷了不少。

    这时,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一个虎贲卫将士疾步匆匆地进来了,禀道:“皇后娘娘日精门这边过来了。”皇后是从后宫过来的,因此走的是日精门。

    礼亲王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后,沉声道:“先把皇后拦下。”

    “这事本王也做不了主,得把太后迎回来。”

    他这么一说,张首辅、顺王等人如梦初醒,这才迟钝地想道:是啊,宫里还有太后呢。现在皇帝与太子全都危在旦夕,是该由殷太后回宫来主持大局!

    众人纷纷附和。

    来禀话的虎贲卫将士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戴华,见戴华点头,就火急火燎地又出去了,可以预料的是皇后与太子妃也不会轻易就范。

    礼亲王心绪纷乱,又问小温公公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王爷,快二更天了!”小温公公战战兢兢地答道。

    小温公公等养心殿的宫人全都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的命全都吊在一根丝线上,生死在礼亲王的一句话。

    礼亲王的心更乱了,既混乱,又焦急。

    一个时辰。

    顾玦只给了自己一个时辰,现在距离顾玦给的期限已经快到了。

    礼亲王定了定神,对张首辅等人道:“各位大人先在此稍候,务必拦下皇后、太子妃以及其他闲杂人等,本王这就出宫去见太后与宸王。”

    张首辅等人面面相看,心思各异,却也都知道此刻主动权已经在太后与顾玦母子的手中了。

    这种时候,既然没人出声,就等于支持。

    礼亲王再次匆匆出宫,目的地又是宸王府。

    当他抵达宸王府时,已经是二更天了,不过今夜满城由玄甲军戒备,因此无人打更,城中的街道上只有一队队巡逻的玄甲军将士,远比往常更寂静。

    礼亲王带来的这个消息令殷太后、顾玦与沈千尘三人皆是无语。

    尤其是沈千尘,礼亲王来之前,她正高高兴兴地与殷太后商量收拾行李的事,结果,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事情竟然又峰回路转了!

    皇帝这是在玩什么啊!?

    她没给皇帝把过脉,但是听殷太后提过皇帝那日在王府吐血的症状,也看过太医院的脉案,早就知道皇帝时日无多了。

    短则三四月,长也不会超过一年。

    对于她来说,皇帝是死是活不重要,所以也从来没有对此太过在意,却没想到皇帝竟突然就病危了!

    被折腾了一整天的礼亲王疲惫不堪,恨不得倒头就睡,不去管这些糟心事。

    可是,他又不得不管!

    “太后,阿玦,现在只能由你们进宫去主持大局了。”礼亲王正色道。

    他的态度等于是表明要把大齐的将来交由他们母子了。

    说句实话,顾玦是意外的。

    这一天发生的很多事都在他的预料中,包括礼亲王第一次跑来宸王府找他,可他没想到,皇帝竟然对太子下了杀手

    也是,疯子会做的事本就不是常人可以预估的。

    礼亲王仔细地观察着顾玦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虽然名义上,他是请太后与顾玦出手,可谁都知道太后肯定是听顾玦的。

    礼亲王也没办法了,现在朝堂大乱,二皇子顾南昭素来软弱,扛不起大事,太子现在又生死未卜,除了顾玦以外,也想不到还能有谁能安定朝堂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礼亲王真能推举另一个人选出来,那也得看顾玦是否认同。

    “阿玦,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带玄甲军一同进宫。”礼亲王生怕顾玦不肯答应,主动提议道。

    他只想让顾玦相信这并不是一个陷阱,他绝对不是在帮皇帝诓他进宫一网打尽。

    顾玦动了动眉梢,但依然没说话。

    礼亲王也是真着急了,一个时辰的时限眼看着就要到了,他就怕顾玦会视作之前的协议失败,然后下令玄甲军逼宫,血洗宫廷。

    这偌大宫廷上上下下有那么多人,一旦顾玦率大军逼宫,势必会导致一片尸山血海。

    届时,死的也不仅仅会是皇帝这一脉的子嗣,还有那些皇子公主的姻亲、母家都有可能受牵连

    礼亲王咬了咬牙,又退了一步,道:“本王可以同意城外的玄甲军进城。”

    其实整个京城除了皇宫外,都已经被城内的玄甲军控制,开不开西城门也就是顾玦一句话的事,就是没有自己,城外的玄甲军也能打进来。

    只不过,玄甲军要是真这么做,难免为后人所诟病,斥顾玦为乱臣贼子。

    现在由自己开口,那么玄甲军今日所为就算是师出有名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礼亲王眼神坚定,郑重地对着顾玦与殷太后作了一个长揖,久久没有直起身体。

    殷太后只是喝茶,她不讨厌礼亲王,可生活在后宫二十多年的经历早就让她学会了硬起心肠。

    反正对她来说,儿子儿媳在哪,她就在哪。

    屋子内的烛火被一阵夜风吹得快速闪烁了两下,一时明,一时暗。

    “好。”顾玦终于出了声,应了,“我就进宫看看,不过,母后就不用进宫了。”

    见顾玦肯让步,礼亲王二话不说地同意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顾玦又道:“皇叔,那我们先去西城门吧。”

    礼亲王主动送上来的“好处”,顾玦当然不会傻得拒绝。

    没一会儿,在这春日的深夜,宸王府的大门又一次开启了。

    这一次,礼亲王是随顾玦一起骑马出的王府,随行的还有数十个王府侍卫,手里全都握着燃烧的火把。

    马匹奔驰时,火把随着晚风摇曳,火星乱飞。

    西城门那里,气氛剑拔弩张。

    那些城门守卫与唐御初率领的一队玄甲军彼此对峙着,这场对峙已经至少维持了一个半时辰。

    因为没接到顾玦的命令,唐御初到现在都没动手,不过,唐御初素来是个会享受的,他知道今晚有的折腾,早就备好了花生米、瓜子之类的零嘴,吃得不亦乐乎。

    “得得得”

    眼看着又一队人马往西城门方向驶来,一众城门守卫就像是拉满的弓弦一样快崩断了。

    他们当然希望来人是皇帝或者康鸿达派来的救兵,可是一听马蹄声,就能大致判断来人的数量不超过五十,肯定不是救兵。

    这些城门守卫的心脏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西城门外陆续抵达了三万玄甲军,全都候在城外,只等顾玦一声令下,玄甲军就会攻城,他们也就区区几十人是怎么也守不住城门的。

    隆隆的马蹄声仿佛黑白无常的锁魂链般逼近。

    唐御初远远地看到顾玦来了,心里有些意外,他也顾不上吃东西了,起身掸了掸衣袍。

    待顾玦一行人策马停在几丈外时,唐御初先抱拳给顾玦行了礼:“王爷。”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另一匹马上的礼亲王,也拱了拱手:“礼亲王。”

    后方的一众城门守卫闻言,皆是一惊。

    谁也没想到礼亲王竟然与宸王顾玦一起来了,眼前这个老者也确实是礼亲王!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礼亲王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刻着五爪金龙纹的金色令牌,朗声道:“此乃太祖皇帝留下五龙金令,现皇上病危,国家危急,见令如圣旨,速速开城门!”

    这道五龙金令乃是太祖皇帝留下给顾氏每一代宗令的令牌,在国之危难的时候,可以充当圣旨。

    历代宗令当然是鲜少拿出这五龙金令,毕竟使用此令的前提是国之危难,如果现任皇帝不承认国有难,那么接下来被迁怒、被治罪的人就是宗令了。

    在大齐百余年的历史上,唯有两任宗令曾经拿出这块五龙金令来主持大局。

    以守正为首的一众城门守卫听到礼亲王这句话,简直如释重负。

    这下,他们开城门也是名正言顺了。

    那守正连忙对着礼亲王作揖:“下官遵命!”

    他的脚下早就一片虚浮,这一天,他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情绪中,直到现在,这股支撑身体的力量陡然间泄掉了。

    一众城门守卫赶紧收了武器,去开城门。

    “隆隆”

    沉重的城门打开时发出的隆隆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尤其响亮,附近的人家差不多都听到了这声响,百姓们依旧是提心吊胆,没人敢入睡,也没人敢往城门这边张望。

    西城门就这么轰然打开了。

    以苏慕白为首的一众玄甲军就在城门的另一边,不少将士的手里都举着一支支火把,那些火把遥遥地往后方蔓延。

    苏慕白也看到了城门另一侧的顾玦与礼亲王,心里同样有些惊讶。

    按照他们的计划,顾玦并不需要亲自来这里迎接自己,可是顾玦出现了,身边还多了一个礼亲王。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发生了一种他们没有预料到的变化。

    暂且来看,这变化也许是好的?

    就在这种微妙的心绪中,苏慕白率领几个武将策马先进了城,然后一起对着顾玦抱拳见礼:

    “参见王爷!”

    与此同时,城门外那数万玄甲军齐齐地单膝下跪,整齐的喊声似有响彻云霄之势。

    当这数以万计的人同时矮了一截,场面十分壮观。

    顾玦先令众人起身,接着,就与苏慕白、唐御初等说明了皇帝与太子的事。

    连苏慕白都有些傻眼了。

    为了今日这一战,他与王爷准备了很久很久,计划一直在随着形势的变化做调整,他们也设想过各种局面,但最终的目标从始而终没变过。

    顾玦的目标只是为了带着太后与王妃一起回北地,然后联合西北,割据一方。

    皇帝是否心甘情愿禅位太子,都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反正只要太子登基,接下来顾琅这个太上皇活一日还是活一年都不重要了。

    他们委实没料到皇帝竟然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苏慕白在短暂的惊诧后,就将心情调整了过来,当机立断地下令控制住四道城门以及加强京城的守备。

    几个武将立即应命。

    顾玦把这些琐事交给苏慕白,自己对着礼亲王伸手做请状:“皇叔,我们该进宫了。”

    于是,礼亲王随顾玦一起朝皇宫进发。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数以万计的玄甲军,黑压压的一片,他们手中的火把犹如地上的星辰般星星点点,逶迤而去。

    在他们前进的过程中,不断地有一支支队伍从大军中分流,各司其职,其中三队千余的人马分别往东、南、北三道城门赶去。

    这些玄甲军将士们全都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很有一种“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的气势。

    看着这一幕幕,礼亲王的心里也有些震撼,也难怪玄甲军能有此威名,不仅大败赤狄,还一举折了五万禁军。

    当他们抵达皇宫大门口时,这支玄甲军只剩下了五千人还跟在顾玦与苏慕白的身后。

    明明周围都是马蹄声与脚步声,可是礼亲王却觉得周围分外的宁静。

    是啊,太平静了!

    历朝历代像类似的权力交接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这或许是最快速、也最不血腥的一次了。

    若非他在这里亲眼见证,恐怕任何人告诉他,他都不敢相信!

    这是礼亲王今天第三次来到了皇宫的大门口。

    每一次他的心情都与上一次大不相同,一颗心脏仿佛被人抛起又砸下似的大起大落了好几回。

    现在的礼亲王出奇的平静,这是一种看透世事、眼明心亮的平静。

    相反,守在午门前的禁军则是严阵以待,一个个都拔出了长刀,举起了长枪。

    直到礼亲王再次拿出了五龙金令。

    这些禁军与那些城门守卫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历史上,但凡逼宫,率先死的就是他们这些守门的兵,能像现在这般和平地交接,兵不血刃,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接下来,这些守宫门的禁军将士一个接着一个地放下了武器,默默地往两侧让开,默默地将皇宫的守卫权移交玄甲军,由苏慕白暂时接管了皇城。

    顾玦与礼亲王全都没下马,继续策马前进,从午门一路向北,穿过一道道守备森严的宫门,一直来到了养心殿外,这才下了马。

    连锦衣卫和虎贲卫都不敢拦顾玦,他们现在更要担心的是他们的下场。

    一朝天子一朝臣,锦衣卫在朝中结仇无数,虎贲卫更是在皇帝诛杀太子的事件中也脱不开的责任!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顾玦跟随礼亲王穿过养心殿的正殿,一直来到了东暖阁。

    东暖阁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气味。

    皇帝就躺在碧纱橱里的一张榻上,散开的头发间夹着不少银丝,胸膛的中衣被敞开着,露出胸膛上一片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红疮,头部和胸口上都扎了好几根金针。

    他依旧昏迷不醒,双眸紧闭,灰败的脸色白中透青,嘴唇呈现暗紫色,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死气,命若悬丝。

    顾玦的步伐停在距离龙榻四五步的地方,垂眸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皇帝。

    他早知皇帝会被他自己给作死,但此刻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觉得有点讽刺。

    他是先帝的皇九子,与顾琅相差足足了十八岁,他出生时,顾琅已经是太子了,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觊觎过这个皇位。

    他十五岁就去了北地,既是为了帮先帝分忧,也是为了避开顾琅的猜忌,除此之外,他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建功立业。

    他自认无愧于先帝,无愧于天下,无愧于他顾琅!

    可是,顾琅却在日复一日的猜忌以及对长生的渴望中,把他自己弄成了这副德性。

    历史上,不乏多疑猜忌的君主,也不乏追求长生、迷信丹药的君主。

    顾琅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榻边,两个太医全神贯注地守着皇帝,他们几乎是每隔一盏茶就要检查皇帝的状况,就怕皇帝在宸王与太后来之前就驾崩了,让他们不好交代。

    顾玦凝视了皇帝片刻,出声问道:“太医令,能不能把他弄醒?”

    他清冷的声音回响在碧纱橱内,波澜不惊,那么平静,那么冷淡,全然没有胜利者的自傲。

    太医令战战兢兢地对着顾玦作揖,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宸王殿下,可以。”

    谁都是有眼色的,京城以及皇宫都已经被顾玦控制了,皇帝与太子全都快要不行了,日后谁会是这个皇宫的主人,显而易见。

    毕竟皇长孙还太年幼,根本就守不住这个江山!

    太医令咽了咽口水。

    皇帝的命是太医用金针给吊住的,只要拔掉金针,皇帝就会一点点衰弱,直到死亡,整个过程不超过半个月;倘若强行弄醒皇帝,皇帝只会死得更快。

    但是,太医令没说,另外一个太医也同样没说,十分默契。

    太医令立刻让另一个太医备好银针,然后就开始对着皇帝施针。

    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

    九根金针对着人体几个大穴刺下,当最后一根金针稳稳地刺进头顶的百会穴时,皇帝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太医令知道皇帝清醒不了太久,连忙唤道:“皇上!皇上!”

    皇帝干瘪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眸中有些茫然,迷迷糊糊的。

    他的头动了动,闻声往来,却看到了顾玦就站在几步外,不由一惊,质问道:“顾玦,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沙哑,虚弱,无力。

    只说了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喘息不止,身体也随之颤动,宛如一条巨大的蠕虫在榻上蠕动着,令人望之生呕。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与顾玦并肩而立的礼亲王,眉头皱起,又道:“皇叔,快传朕口谕,拿下顾玦,朕没有传召,顾玦敢擅闯养心殿,这是死罪!”

    “快将他拿下,杀无赦!”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皇帝也不知道从哪里涌起一股力气,这三个字竟然说得掷地有声。

    顾玦轻轻地一笑,这一笑,让人看不出喜怒,似笑非笑,似嘲非嘲。

    “你对太子是不是也是这样说的?”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杀无赦?”

    同样的三个字由他说来,显得嘲弄至极。

    皇帝:“!!!”

    皇帝先是一愣,又像是回忆起了很多事,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喘息急促,怒道:“太子该死,是太子目无君父!”

    “顾玦,你也该死,朕要将你千刀万剐!来人,快把他拿下!”

    皇帝叫嚣着,嘶吼着,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根本就没人应,也没人动。

    他感觉不对,于是定睛一看,却发现平日里照顾他的内侍都不见了,跟在顾玦与礼亲王身后的人不是锦衣卫,也不是虎贲卫,而是几个身着玄色盔甲的将士。

    这是玄甲军的人!

    皇帝倒吸了一口冷气。

    直到此刻,皇帝方才看了出来,顾玦已经控制了周遭的一切,也就是说养心殿落入顾玦的掌握中了。

    ------题外话------

    有人问,为什么放任太子被杀,顾玦千尘太冷漠。

    我答的是,没有人能未卜先知,也没有人可以为别人的一辈子负责。

    我不觉得我的回答是在怼人,难道要多加几个亲亲么么哒才行吗。若是有谁有同样疑问的话,我也是这句话,顾玦不可能把太子拴在身上,时时刻刻看着,更不可能知道,太子会在已经监国的情况下还被发疯的皇帝给杀了(哦,还没死),顾玦布的这个局本来就是在刀尖上找生机,他更需要顾得是己方,是千尘,是太后,是手底下的将士们。

    顺便我这本从入v到现在就没要过几次月票,这个月过去大半个月了,好像只提过一次,我都这样了,还嘲我总讨月票,实在是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