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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微的坚持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崩塌的,她是怨过顾宸,怨他的不信任,怨他在她四面楚歌的时候,松开了拉着她的手。其实她想要的不多也不复杂,不过是百口莫辩的时候,一双坚定的手。
然而,这么多天的风云变幻,这么多天的思念最终还是让她妥协,她想他。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在这短短几天长如几年的日子里,她觉得像是一直漂浮在空中,搜肠刮肚,生命中只有一个顾宸,能够给她存在的感觉和意义。
她给顾宸打电话,嘟嘟声空落落的,没有人接听。盛微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在追什么。
如果她跑得足够快,是否就来得及?
她在路口处遇见了独自折返至车子的顾宸,盛微一把拉住他,紧接着奋力投入他怀里,紧紧拥着,再也不愿松开。
“我说对不起行吗?你别走,对不起……”
顾宸被她的苍白的眼泪吓了一跳,“你胡说些什么?”
“你生我的气是吧?我愿意道歉,我不想看到你和她在一起。”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些懂了,微微后仰着脖子,凝视她的泪眼。
“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何必说对不起?”
“那天我心里很乱,什么也不想解释,我怕我说了你也不肯听,我没有和陈楠交换过任何东西,我起初也不知道她和沈修和的关系……现在陈楠都已经死了,我、我可以给你看她写个我的的遗书,她在信里说得清楚明白……”
说着说着,盛微却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十米开外,何立秋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双手叠在身前,抱着那个洗得有些发白的背包。有车驶过,刹那间,夜灯将她的身影照亮得如同白昼,一瞬间又重新落入暗影里。
顾宸轻轻挣扎着,“我忘带手机了,怕你爸妈有事找我,所以回来取。立秋还在等着我,我得送她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
他拉下了她环着他的一只手,“何必呢,你觉得这样好吗?”
“我不管好不好,我有话对你说。我可以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地跟你说一遍,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就不得好死,永不超生……”
“微微,你真的不用这样的,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至于你,你脸色不好,先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我整理好了,我给你打电话,好么?”
“这是我们的事,我必须要把话说清楚。你要送她,好,我等你回来,我在这里等你,这家店,你知道的。”
“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事,公司那边要应酬,可能会很晚。”
“我可以等到很晚。”
“我说了我去不了,你不用等,你怎么就听不明白?”他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的情绪。
“你去不了是因为她?我不信你喜欢她那种人!”盛微指着何立秋的方向厉声道。
顾宸回头看了一动不动的盛微一眼,然后慢慢地对盛微说道:“她是哪种人?那天你说我不相信你,可是你自己不也一样么,如果你信任我,早在最初遇到麻烦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微微,我一直不愿意承认,其实我和你才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不是我喜欢上了谁,而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很累了。”
他挣脱了盛微留在他身上的另一只手,看来是打消了回去取手机的念头,转身朝谭少城的方向走去。
盛微放弃了思考,直愣愣地对着他的背影说:“你记着,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你可以不来,我会等到今天的最后一分钟为止。”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今天是她的生日,他曾经说过,要陪她过以后每一年的生日。但是,看来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然而,当这一天即将画上终点的时候,顾宸还是没有来。
绿音在巴黎贝甜买的那个小蛋糕,始终连盒子也没有打开,因为盛微坚持要等顾宸一起来。她最终还是把绿音支走了,因为她不想让最好的朋友一直担心。也许是骨子里最后一丝骄傲作祟,她不能让自己的好朋友,一起亲眼目睹她爱情的死去。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盛微有些自嘲地想,这一切真是狗血至及。她还没有切切实实地捉奸在床,怎么老天就开始这么配合,提前下一场淋漓大雨,是再等着她成为雨中哭泣的主角么?
因为下雨,客人少,后海这边的店铺开始陆续打烊了,盛微站在关了店门的屋檐下,发着呆,然后打顾宸的电话。
关机。
必然是关机。
她的手有些发抖。街边不远处,有一个报刊亭,还亮着灯,她走过去买了一包十块钱的烟,在遮雨檐下抽出来一支,想点上,却点了几次都点不着,怎么办,他的电话打不通。她又打家里的座机,心里抽搐着,慌乱着,好几次都按错了电话号码,好不容易按对了,听到那“嘟——嘟——”的声音,又开始企盼,电话的那头,他用她熟悉的声音接起来,哪怕是劈头盖脸问她:“你又哪去了?还不回家?!”
她在原地缩着脚步,做最后一点挣扎。
电话始终都没有人接,她最终放弃了。盛微掏出那包烟,抽出来白色的一支,却哆哆嗦嗦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
又打叶敏行的电话,他倒是接起来很快,“喂?盛微啊?”
“嗯。”费了好大的劲,她才忍住哽咽的冲动,“顾宸和你在一起吗?”
“啊?我刚刚到家,怎么了?”
“他现在在哪?求你,告诉我。”
追问了好久,叶敏行终于拗不过,告诉了她。
谢谢,她很客气,挂了电话。
盛微忘记怎样在雨中拦了一辆出租车,她说,去紫玉大酒店。
他的确还没有回家,而且她有一种预感,现在和顾宸在一起的,就是何立秋。她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心一颤,这个女孩,终于在她身上发生了让她惊恐和惴惴不安的事情。他说他很累了,是因为自己么?盛微的脑子已经不能去过多地思考,她要一个亲眼所见的事实。她已经等了他那么多天了,她不想再每日等着他的电话或者说是宣判,那种滋味,像是临死前的每一道凌迟。
车子不能直接停到酒店门口,盛微给了钱,跌跌撞撞走过去。手里还淋着那个可怜的蛋糕。
她全身已经淋得湿透了,在酒店的玻璃门上照出来的影子,如败军一样。一步步迈上那光滑如镜的大理石阶梯,还没有上场,她却知道她已经败了。
去酒店大堂的服务台,盛微说,“麻烦你给我找一个叫顾宸的客人。”
“对不起,我们这对客人的隐私是有权利保守的。”酒店的服务员看她一身狼狈,发丝湿漉漉地黏在额头上,地摊上都踩出了一滩水渍。
“求求你了,我是他的妻子,我有急事找他。”她咬咬牙,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她只知道,她要马上看到他,说话的时候水滴不断沿着腮边滚落,都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她和别人说她是顾宸的妻子,在那样的情境下看来,甚至有点疯疯癫癫。周围的人,都带着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那种感觉,像是她已经成了弃妇。盛微心底有一种预感,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了房间号码。才在电梯的地摊上,她踌躇不安,心脏砰砰乱跳,好像不紧紧地咬住牙关,那东西,就会从嘴巴里跳出来。
她宁愿是一场虚惊,宁愿他看到她的出现,惊喜地抱起她来,然后深深吻她,而她把双臂挂在他颈上,一切完美收场。
或者,他真的在谈客户,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成功男人,哪怕他骂她不懂事,说我穿得乱七八糟,是的,她穿了一条有些脏的牛仔裤,还有一件灰色的衬衣,她已经没有精力让自己美貌如花。
再或者,他醉倒在床铺上,是酒店的阿姨在照顾他……这些,她都能接受。
但她预感到,他和何立秋在一起。
之前,他经常会和她说生意上的事情,也会说到齐俊饶和叶敏德给他介绍漂亮丫头的事情,她也常常取笑他,威胁他要是敢胡来,就让他断子绝孙。
但是,从俊饶的话语中,接触到何立秋,应该时日不短了,但是他只字不提。只是说经常在某某酒店,经常陪别人喝酒。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喝酒,不单单有生意场上的老板,还有陪酒的女郎,而且还是那个曾经让她觉得有几分我见犹怜的何立秋。她那副摸样,如果化起妆来,穿着那些勾勒曲线的衣服,是怎么个销魂的摸样?
下了电梯,盛微一步步走向那个房间。
只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她却觉得那样漫长,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千斤重,没有尽头的重。
或者,此时地震吧,让一切倾倒,把所有秘密与疑问全部埋藏。
十几米的距离,她走了十几分钟。
站在门前,她犹豫着,彷徨着。她知道,这敲门的结果只能是两种。
她举起了手,眼一闭心一横,敲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