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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纸糊的窗户隐隐约约我似乎看到两个人影,身着的却并不是现代的衣服,我的心里霎时一惊,打破了想要再开窗探个究竟的念头。这时候才终于感到害怕,一丝瘆人的寒意遍布了全身。
莫非,徐浩在班上绘声绘色所说的灵异事件是真的。
我惊慌的退后几步,见到这座宫殿上面的牌匾,夜色中,似乎是景仁宫三字。我惊魂未定的回过头却见到一大群人从外面那道长长的宫墙之间的过道走过。他们分为两排,一排身着太监服戴着帽子,一排却是身着紫红色绸袍的女子,她们右鬓戴着绒花,一身宫女打扮。
我却鬼使神差一般向他们迈出步伐,跟在他们的后头,明明心里害怕得紧,脚步却丝毫不听我的使唤,心底里有个声音让我跟着他们。
是不是,这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我跟着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七拐八弯的去了哪里,但是不知为何,他们的身影忽而全都消失在宫墙阴暗的角落里。
我停下脚步,大脑却还清醒着,看着四周此刻变得让人感觉压抑的红墙,不知为何,心中反而没有了恐惧感,却反而滋滋不断的冒出一股一股酸涩,似乎有哭声,却是从心里传出来的,那种忽然想要席卷我全身的悲伤却让我更加不明所然。
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我会如此难过,却又有一种熟悉感,难道是由于我来此处游览过?我见到不远处有一口井。缓缓的迈开沉重的步伐,就像宿命感一般朝着那口井走过去。
“我跟你们说,故宫最慎人的就是那一口井,平时白天的时候往下看,井底就是一些石头,杂草什么的…”
“但每到晚上往下看,只要天上有月亮,你会看到井底出现的全是明晃晃的水,然而水上倒映的却不是你的面孔……
我微微颤抖着往井里面望过去,不知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让我逼迫自己硬着头皮也要满足自己最后的好奇心。
那井里倒真的满满当当的都是水,然而水上倒映的面孔是我,并非是别人。我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霎时就如失去了最后的支撑一般软绵绵的瘫倒了下去。
“格格,已是卯时了。”听到这个如闹铃般在耳旁出现的声音,我不耐的翻了个边,却感觉身下的床铺怎么硬硬的,丝毫比不得席梦思柔软。
“上学要迟到了吗?”我喃喃说着睁开眼。
看来夜探故宫果然是场噩梦,我嘿嘿笑着。渐渐恢复了意识,敲了敲床板,看着眼前依旧古典的床木,只差没有翻白眼晕过去。
我怎么还在这里!实在是太不科学了,我嘟囔着,然而,梦里一个人身在故宫的情形不就是自己穿越前的情景吗?
莫非,我是掉入了井里因此才穿来了此?我蹙眉想着。猛然一坐起来还带着风的动作却吓倒了夏竹。她平日里虽然知道这个主子活泼好动得很,但是尤为这两天,却是愈加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夏竹到底是有过十几年的服侍经验,定了定心神便跟着就把我将要穿的衣服在火炉上烤热,然后过来给我解纽扣,我一惊用手制止住了她说:“干嘛!”
“回格格,给您换衣服。”她低头答到,我愣了半晌,想着自己差点露陷了。这里的大家闺秀应该都习惯有人伺候了吧,哪还像我一样一惊一乍的。但我却实在不习惯有人伺候。
“我自己穿,自己穿。”我见她准备为我更衣连忙将衣服接了来,然而却一愣,这清朝的衣服怎么一身要穿这么多件,谁又知道什么顺序呢?
“格格,还是奴婢来吧。”她说,这回我也没有再反驳,毕竟自己第一回还真弄不明白这该怎么穿。她一层层的给我裹了上去,光是穿个衣服也费了不少时间。
“要放现代,冬天就直接加件毛衣,一件大棉袄往身上一套就成了,哪这么麻烦。”我看着她认真给我系扣子,忍不住张嘴就说。
她却第一回抬头径直看着我,和她相处以来她一直是谦卑的样子,都不曾和我对视过,这次听到我的话却惊愕的抬起了头。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呵呵笑着说:“那个…这衣服挺好看的!”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失了态,盯着主子看乃是大不敬,连忙跪下认罪。她这动作倒将我吓得一愣,赶忙扶她起来,她却怎样都不肯起。
“格格,您需得说不怪罪,夏竹才能起。”身边另一个丫头轻声对我说。
古代人真麻烦!处处恪守礼节,比起电视剧里所演出来的一部分那只算是小打小闹了,怪不得那么多穿帮镜头,丫头奴才都敢面对面的对着皇帝吼,反而受到皇帝器重,没事还混个朋友当当,要放到等级森严的现实里,估计十条命也没了。
她们这种根深蒂固的礼法等级思想只有我到了这里,才真切的无时无刻都感受到。
“主子,今日您便得入宫了,福晋说是有话交待。”夏竹起身后说。
“今天啊!”我一愣,怎么还不待我回现代就得入宫,我欲哭无泪。
韫阑比我要早到额娘的屋子里,还好这个家族人并不算很多,听说已经早就没有了韫璃那身为陕甘总督裕泰的祖父在时的辉煌,已经渐渐有些没落下去。
我好不容易装模作样的照着“姐姐”韫阑的姿势行了个很不标准的请安礼。
额娘挥手让我和韫阑过去,将我们一同搂在了怀里,我听到她微微啜泣的声音。
我的心里头一回竟有了不舍,虽然她并非是我真正的母亲,也都还未在这短短时间里熟识,但是我却能够感受到她对我的疼爱都是发自心底的,和在现代的母爱无异。
我和韫阑,虽然姐姐更加乖巧懂礼,但也能看出额娘其实更为偏袒我。或许,虽然“我”的不守规矩常常惹恼额娘,但活泼性子却更为讨喜。
一入宫门深似海,或许,就这样和“亲人”再难相见。虽然,我一直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光绪妃子是出了名的少,应该也轮不到我。
“阑儿,你向来知书达理,不像你妹妹那般顽皮,入宫后,你需得好好看好璃儿,万万不要让她出岔子。”额娘抹了抹眼泪,对姐姐说,韫阑点了点头。
“福晋,二位主子该走了。”外面一位奴仆进来通报,此时已到发车时间。
我带着留恋的看了一眼额娘还有这个原本陌生却渐渐熟悉起来的家,那抹不再刺眼的日光在额娘的发丝上缓缓流淌着,她满脸的不舍之意。
“额娘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嘱咐你们,到了宫里,不求你们飞上枝头,只要,好好的活着。”
这句话触动了我的心弦,禁不住还是红了眼眶。这是额娘身为一个母亲,最真挚的话语,不求富贵,只求活着。
外面有很多骡车等着,姐姐强拉着我上了其中一辆骡车,我见到姐姐的眼同样红通通的,然而,无论再怎么不舍,终是会有离别的这一天。
我们坐在了骡车上,再由本旗的参领安排次序,根据满、蒙、汉排列先后的次序排车。最前面是宫中后妃的亲戚,其次是以前被选中留了牌子、此次参加复选的女子,最后才是我们这种本次新选送的秀女,以年龄为序排列。
迎着晚霞,骡车缓缓前进。
“璃儿,不要回头。”当我打算掀开帘子再看一眼在这里的额娘的时候,却听到姐姐轻声对我说。
“就算是再多看一眼,也只是徒增伤悲和不舍罢了。”
我抓着帘子的手终究还是缓缓放了下去。
“…也是,姐姐,说不定我们两双双落选,又被遣送了回来。”我的脸颊上渐渐绽放出一个天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