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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不能在yidali(一起)。
我只是知不道。
我们从楼顶的露天咖啡馆里下来,开始在展览室里晃荡。因为快要闭馆了,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人们总是掐好了点一起来这里,所以造成了拥堵,乌菲奇美术馆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来。购票,安检,每一件都可以用来打磨时间。人们宁可排两个小时的队伍,拥拥堵堵隔着密密麻麻的头颅看画,也不要闭馆前一个小时来安静的欣赏。有时候你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了来看画的,还是为了来被当作画看的。人们的站姿各异,目光呆滞,面部扭曲,嘴唇干裂,太热太渴,没有厕所。小孩子们大声喧嚣着,在父母巨大身躯的阴影里,戴着洋娃娃般的脸庞和眯起的眼睛。
有一层全是乳白色的雕塑,空气中摇曳着豆腐的味道。我走到其中一个跟前,微微的卷发,忧郁的眼睛,明媚的脸庞,我说,好想咬一口。
他笑笑,没有说话。
凑上来,“你知道有人会误解你的意思?”
“会误解我的意思的那个人也接近理解我的意思。”我闭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转身向他,“至少还想要去误解。”
“还是不明白,那么小的你怎么能吃完一整块豆腐。”他拨了拨我流海,又弯腰整理了下我洛丽塔的裙摆,“小时候听奶奶说得时候,觉得这个妹妹好奇怪,居然生吃一大块豆腐。”
他看着我,还没见到你,心便先住进了你。
“那后来见到那个妹妹,还觉得奇怪吗?”
“怪啊,像个小巫婆,经常神神叨叨,胡言乱语。”他瞥了一眼少年得塑像,抓起我的手,手指用力捏了下。
他离我很近,甜甜的洋甘菊的味道。
他自己大概也发觉到了。他说,“那天在梵蒂冈得时候。。。。。你居然没有把手抽回去?”那天在梵蒂冈宫的走廊里,几个异国的阿姨上前拉着她的手,“Youare,soyoung,solovely.”边说手指边轻轻的在她手背抚摸,旁边几个轮流摸一下,有几只手还调皮的捏了捏。
“因为虚荣啊,因为某人想被赞美呀,”我瞥过头去,“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欧洲女人喜欢被男人亲吻手了。”我顿了顿,“她们的丈夫也得意。”
再捏了两下,“那到底为什么喜欢吃豆腐呢?”
我用力想想还是不知道才两岁的她为什么会吃那么多豆腐,“我猜可能是豆腐里有一点白土的味道。白土不能吃,但是豆腐可以吃呀!”
“白土不能吃,豆腐可以吃。哈哈。”他大笑起来,默念着站远了。
我追上他,他又笑着说,“西瓜不能吃,西瓜只能闻。”
“那当然。闻的时候一阵清甜迎面扑来,浸透每一个细胞,甚至比吃还要美滋滋。”
“那是因为,你喜欢吃西瓜呀。”所以只有闻到,才会觉得你一直在身边。
“谁喜欢吃西瓜呀?”他笑了下,还不是因为你只吃中间那一勺,害得我每次都要把被你剩下得解决掉。
“也不能光笑我。是谁学了一下午的新歌,回家非要给姥爷拿吃冰棒吃的?”可那句歌词,我不敢说出来。
爷爷(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那些年,他一遍又一遍的说,说他才不想要妈妈,想要的是爷爷。
也许不仅仅是想要妈妈的是爷爷,更是他想要爷爷。想要爷爷像树一样,我们就做树上得小鸟。可爷爷说,他也只能是一棵树,我们最终得在林子里飞,得在其它树上栖息。
可我宁愿坠落,也不愿意栖息在别处。
“你知道那天在梵蒂冈宫,你从走廊里走过,阳光从窗户射进来,聚集在你脚下,你撩起裙摆,踩在光晕里,低头,。。。。。。,真的,就是天使。”他说着,忍不住就亲了我的头。
我记得那个走廊。整个走廊都很暗,只有一个窗户打进一束亮光,透过我身体,画成一个圆。走廊很暗,而我很亮。
我脸红了,“那也是堕落天使。”我从来没觉得有人会是天使。我以为天使只能是比喻是打比方。更不会想过有人会说她就是天使,尤其是被他说,尤其是被他说。如果我是天使,我都是天使,那他该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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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打我们跟前经过,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我听到他说,“Iwanttomarryagirllikeher.”男孩的妈妈在忙着给他买冰淇淋。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对我还一无所知,他对爱情还很懵懂,他对婚姻还很陌生。当他长得再高一些,经历过两次失败的恋情,他就会明白,想要娶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孩是多么的容易又困难。
这样的女孩子们满脑子都是千奇百怪的想法,固执而又掘强,不会讨好另一半,也不会领悟对方的讨好。这样的女孩子们变来变去,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又好像什么都无法满足她们。这样的女孩子们通常合住在一个精巧的房子里,她们一个负责读书,一个负责睡觉,一个负责打扮,一个负责吃饭。
我对鲲表哥投以狡黠的笑容,“我可要为他捏把汗了,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一个像我的?”
鲲表哥拿出一张旅游卡片,笑着说,“不想要留下点什么给他做个纪念么?”
我嘴里说着不要,却从他手里抢过卡片。
卡片的正面是西班牙广场,几天前的下午,阳光明媚,我们刚刚走过。广场的边上有一个长得特别像教皇的人,为游客提供收费合影。
他穿着和教皇一样的衣服,藏在和教皇一样的皮囊里。他努力研究教皇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把自己浸淫在教皇的音容笑貌里。我不知道如果他拥有其它的性别,他是否敢这样明目张胆。
听说在很久以前,要成为教皇,必须通过一项椅子测试。教皇候选者们需要轮番坐在伯多禄的宝座,一旁的助祭需要盯着座椅的洞下面,直到看见一根毛茸茸的生殖器掉下来,然后兴奋的向等候在外的百姓宣告,我们的候选人是一个男的。
那个隐性埋名的乔安,不知道她是用怎样的障眼法通过那项测试的。给自己装一个小尾巴?
我想不通为什么要用这项奇怪的测试,反正教皇又不能结婚生子。中国宫廷里那么多的男宦也不能通过这项测试,至少在明清两朝不能够。
乔安的败露来源于她生下一个孩子,在骑马游行的时候。
或许男人和女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孕育生命。而这个,也在不断的受到新的科学成果的挑战。二十年前,姥爷,吴茗叔叔,磊舅舅,徐叔叔为此奋斗过,但却因为一个黑天鹅事件而被雪藏了起来。
我把鲲表哥的卡片递给那个小男孩。他伸出一只小手接着。我那时还不知道,这个接卡片的手在多年后会再次验证双雄产子,并且蜚名海外。就这样,他再也不需要marryagirllikeme了,不因为生理的需要。
他开心的冲我一笑,拿着卡片翻来覆去的端详着。我这才看到,卡片的背面居然有些密密麻麻的手写文字。人流涌过来,瞬间冲散了我和小男孩。我想挤过去,跟上他们,去看看那些文字。
鲲表哥却一把拉住了我,他说,“危险!”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呼啦啦的就贴着他的胳膊过去了。他已经挪到了我外面。罗马的巷子窄窄浅浅,随意绕来绕去,小汽车,却风风火火横冲直撞跑得很快,像极了爱情里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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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绕到一个僻静的巷子,巷子的那头是橘色的淡紫色的云朵融化在天空里。高低不平的石子路微微亮着光,只有四只脚在上边跳动。我在一个橱窗前驻足,里边陈列着各色各样的灯饰。他说Ciao,开店的是个老太太,她揉了揉眼睛,用乌里乌拉的和他说,又拉着我的手抚摸了下,我有不好意思,他微笑着点点头,送走了她?他说她要离开半个小时,问我们要是喜欢什么拿走,钱压在旁边的灯饰下就可以。
我看到一个巨大的水晶竹笋倒立在中央,下面一颗半熟的的车厘子灯饰,红的,鲜艳欲滴。它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眼神迷惑而挑逗。
我听过一个关于樱桃的故事。初夏的午后,桌子上放了一盘车厘子,红紫色的,有一个有海棠果那么大。笔记本里播放着电影。她看着看着便苏苏的痒痒的。她的手指滑过脖子后方的头发,目光落在了那盘樱桃上。她挑了那颗像海棠果一样大的,轻轻一推,便滑进去了。
他从背后抱住我,轻轻的说,为什么我觉得她是你呢?他的气息在我耳边萦绕,在我的脖子盘旋。他的手指在我的腹部游移。
我转着头说你要这么说那我便要生气了,还有卡片不让我知道的事情我也要生气了。我要去收拾好行李,我要去坐开回佛罗伦萨的火车。我喜欢对他说我要生气了。我一要生气,他便陪着我,什么都依着我。我说我要生气了,他便知道我想他陪着我了,我想他了。我只有在这里才可以这么放肆的索要他的时间。
小火车在嫩绿色的小山丘上驶过,大朵大朵的白云,像棉花糖一样躺在山坡上,懒洋洋的。阳光很调皮,睁着惺忪的双眼,将隆起的山脉一半儿遮住,只露出一半儿。一个小小贝壳样的教堂恰好出在分界线处,就这样背劈成了两半。没露出的那一半屋顶更红,草地也更绿,光线也更暧昧。火车有一些颠簸,我感到自己的身子有些轻微的震颤。
我大概已经忘记了我还在生气。
我想戳座位旁边的人说,鲲表哥,快来一起看呀,才发现,周围的座位都是空的。
我掰了掰大拇指,不能弯到直角。这不是梦。梦里总会有鲲表哥的。梦里总是我在保护他。我沉淫于清明梦,正如那个面容酷似教皇的人沉淫于教皇的一颦一笑。只是我不小心跑到了里子那一边,还用只能看面子的眼睛去看里子,所以一切都反了。眼睛是凸出来的,所以它只能看凸现的东西;而对于凹进里子的东西,它只好望尘莫及。
但是下火车的时候,鲲表哥便出现了,从空气里。
他从背后递来一张卡片,说,“喏,这个,随便写写玩的。”他说的时候,我的脸特别红,像半熟的车厘子。
卡片怎么又跑回了他手中?我赶快翻过去,背面写着:
那一年,我在28岁
在我的盛世年华
在西班牙广场欢块的跳过,口哨声此起彼伏
我故作镇定,挽着他的胳膊
我看见他嘴角轻扬,笑容像粉色的冰淇淋一样化开来
我不曾见过一个男孩这样
我想,苹果是那一瞬间成熟的
他凑近我说,圆筒冰淇淋。我低下头,把脸埋进卡片里。
我们拿走了那个樱桃小灯饰,放进了他的背包里。他把钱放在了竹笋吊灯的下方。用一个陀螺灯饰压着。
他把头撇过去,向着巷子那头云朵的方向绷着笑,“那只车厘子后来呢?”
我两只手捂住眼睛和两颊,“后来要拽出来的时候,绿色的细把就断了。”
“断啦?哈哈,哈哈。好好,我不打断你,你继续说。”他笑着扶着我的两个肩膀。
“然后就很难才弄出来。因为太用力了,车厘子都裂开了一条缝。粉色的樱桃汁流了一手。”
“她居然侮辱了一颗樱桃,奥,不,车厘子。应当找一个玻璃罐把那颗车厘子供起来。”
我依旧捂着脸,“她满手的粉色汁液,舍友却咚咚的敲她房间门。她慌乱中擦干净它摆回了盘子里。舍友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那盘车厘子,便说你买樱桃啦便倏的随手挑了那颗最大的放进了嘴里。她说,怎么是热的,还都软了。她背过去,支支吾吾的说,说可能一开始洗的时候水太热了吧。。。。。。”
还没等我说完,他滚烫的双唇便烙在了我嘴巴上。我乌里乌拉的说,“你不觉得她很淫荡吗?又或者说恶心。”
他停下吻我,“怎么会?爱都爱不够。”
“真的不会,不会觉得不正常?”
“Aabnormalitysimplyisunnormal.”不正常只是因为不普通。
他把我双手拿开,背后去放在我腰上,攥在他手里,他看着我的眼睛说,“真舍不得离开你。”
“那你还一走十四年。”我撅着嘴,撇过头,泪水滑了下来。
他一下子抱住我的头,贴在他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