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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年等人下马,守在门口的锦衣卫上前抱拳道:“可是监察司的兄弟?”
“本官顾小年。”
“原来是顾百户。”
那锦衣卫看过腰牌后,连忙侧开身子,让众人进去。
院子着实气派,虽然不算很大,却华贵非常,不像是公门中吃俸禄的百户,更像是一方富贵员外。
邓三仔细瞧了,撇了撇嘴,语气略酸,“还真阔绰啊,怕是贪了不少。”
他的声音不低,院中是有五六名锦衣卫在的,应当是死者百户所的人,只不过此时听了,最多抬头看了眼邓三罢了,眼中甚至连怒色都没有。
顾小年暗自观察,此时也明白传言不虚,看来这卫百户的确不怎么得人心。
他径直走到正堂前,早有一个美貌的妇人被丫鬟扶着在那等着了。
“大人,这便是死者的夫人李氏。”一旁有个锦衣卫过来,低声禀报。
顾小年点点头,走到这李氏身前。
此时阳光大好,耀得人很暖,而这李氏虽然年近三十,却肤白貌美,紧致的皮肤在阳光下犹如上等的瓷器一般。
而此时对方一脸楚楚,弱而可怜,让人忍不住地心软。
跟在顾小年身后的邓三几人有的已经看直了眼,反观李氏虽然面上带着羞意垂首,但眼波流转,不经意间流露风情。
听着耳旁传来‘咕咚’地咽唾沫声,顾小年不由皱眉回头,目光冷冽如刀,让那失态的小旗一下如坠寒潭。
“夫人,不知卫百户尸首何在?”顾小年淡淡道。
倒不是刻意冷淡,只是对着眼前妇人不喜罢了。按理来说,依着对方相貌而言,少有男子会如此冷淡生硬,只是对方好似媚骨天成,实际有卖弄风情之嫌。
再加上死者还是她丈夫,刚死不过一晚就如此,实在是让人心里怀疑。
更别说,顾小年对气机把握精准非常,眼前女人看似悲戚,但呼吸间平稳自如,显然也是有武功在身的。而且其眼中除了偶有的风情之外,半点伤心也无。
顾小年此时直视对方双眼,看到的只有平淡,他怀疑李氏,可对方并没有半点慌张。
案发现场若是有此类人,要么不是凶手,要么就是真凶。不是凶手才可坦然,而若是凶手,必然是心志坚硬之辈,他们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理所应当,从而心无愧疚。
心无所愧,所以才能保持平静。
这是方显曾教过他的,顾小年记得清楚。
李氏看了顾小年冷淡的脸色,瞳孔微微一缩,随后道:“并无尸首。”
“没有尸首?”顾小年眉头微皱,“既如此,此案何来?”
李氏没搭话,反而看了眼一旁的锦衣卫,那锦衣卫一愣,随后上前一步,躬身道:“大人,卫百户的尸首被河水冲走了。”
“河水?”这却不是顾小年所问,而是身后杜驰所说。
顾小年是百户,而这锦衣卫不过区区校尉,本来杜驰在来到此地后就对此案心有疑虑,此时便出言相问,正好也抬了顾小年的身份。
那锦衣校尉见顾小年没说话,遂苦笑道:“那还是由卑职来说说此案吧。”
“昨日卫百户散值之后,在洛水桥下碰到了一算命道士,那道人直言百户大人于昨夜三更会死。”
听到这,顾小年目光微凝,就连杜驰等人都是相视一眼,惊疑不定。因为那百户确实是昨夜三更而死,若真是有前言预料的话,要么这道人便是凶手帮凶一属,要么就另有蹊跷,也就应了鬼神作祟。
那锦衣卫继续说道:“百户大人听了自然大怒,只不过那算命的道人近来素有薄名,再加上天色已晚,是以只是砸了他的摊子,并未与其计较。”
那李氏听到这,低声一笑,这时倒是多了几分悲意,她接过话,开口道:“等夫君回来与妾身说了此事,妾身也觉得荒谬,正处元日,堂堂锦衣卫百户总不能被一个市井算命的随口妄言。所以妾身与夫君相商,便一直在堂中坐到天明,若是无事,明日便将那道人问罪。
然后,夫君便一直在堂中喝酒,妾身便在一旁陪着。谁成想等到了三更时,夫君突然发狂,打翻了酒盏便直向门外跑去,还撞倒了刚从厨房走出的小灵儿。”
说到这,她看了眼身旁的丫鬟。
这丫鬟长得颇为小巧,面容稚嫩,看起来年岁不过二八,倒是已有美人之胚。
顾小年看她一眼,这小灵儿眉眼纤长,只是此时目光微闪,好似珠玉般晶莹,显然是有些紧张。
“再之后,妾身赶出门去寻他,便看到夫君径直施了轻功,跳进了那洛水里。”
李氏以手绢掩嘴,双眼微微泛红,声音哽咽。
身旁那锦衣卫适时开口,“那时洛水畔有不少街坊都在放桃船,听了呼救声都过来围观,也有懂武功的汉子跳下去救人,只是一无所获。当时烛火灯光很亮,他们都可以证明那的确是卫百户。等咱们锦衣卫的弟兄来了,那巡卫军已经打捞了很久,恐怕是被暗流冲走了。”
顾小年听他说完,略作沉吟后问道:“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卑职曹博。”对方恭敬回道。
顾小年点点头,复又问道:“那既是如此,为何上报时会牵扯上鬼神?”
曹博抱拳道:“因那算命道人所言,百户大人会被鬼神摄了心魄,遇水而亡,此正应验。”
顾小年闻言,却是笑了笑,“也可能那道人便是凶手之一,事先以语乱卫百户之心。”
“可百户大人突然发狂,夺门而出时并无凶手在场啊。”曹博眉头微皱,开口道:“当时在场诸人都可证实,卫百户跳水时面目狰狞可怖,这若不是被鬼怪摄去心魄,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来?”
顾小年看他一眼,淡淡道:“他若真被鬼怪摄了心魄,如何还能施展轻功?洛水距离此地二三百米,要真按那算命道人所说‘遇水而亡’,他为何不跳院中水井,或是喝酒时为何没被呛死?”
“这...”曹博噎了噎,“大人此话有些牵强。”
“牵强么。”顾小年看了眼在场诸人。
众人神情各异,有信者也有犹疑者,显然是对死者突然发狂不解。
当时证人不少,案情经过很明朗,更别说明明是跳河了,现在却连尸首都未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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