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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季跃枢眼皮跳了跳,忽然不太想面对时忆。
他隔着门冷声问:“十一号,你来做什么?”
季跃枢特地用了“十一号”来称呼时忆,就是为了让时忆清楚自己的实验体身份。
然而,时忆似乎根本就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笑着说:“当然是有事找您了。毕竟您这里太无聊,散发着暮气和死气。若无意外,谁都不愿意过来。——说起来,有种味道叫老年臭。季教授,你知不知道这个说法?”
时忆说的话太过恶毒,句句刺心。
季跃枢果然大怒:“你!时忆,你不要太过分!”
“我当然不会说得太过分。”时忆愉悦地笑,“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哼!”
季跃枢冷哼一声,胸口起起伏伏地走开。
“等等,季教授。”时忆仿佛察觉到季跃枢的意图,开口叫住了他,“昨天晚上,齐教授特地嘱咐我来一趟,让我给您带句话。您确定,这句话您不想听吗?”
季跃枢悻悻地扭头,给时忆开了门。
时忆达到目的,轻笑出声。
他的笑声很清朗,带着点少年感。然而在季跃枢听来,这种笑声却是百分之百的炫耀。
该死的十一号!
季跃枢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差点骂出有失身份的粗话。好不容易压下怒气,他冷声说:“十一号,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实验体而已。”
时忆毫不在乎地耸肩:“无所谓。反正我和你,都只是齐教授手下的人罢了。就算再高贵,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你……哼!”
季跃枢黑着脸冷哼一声,却也无法反驳。
无可奈何之下,他憋着气转身,重重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时忆自来熟地跟了过去,也坐下了。
季跃枢冷声:“十一号,你有话就快说。我今天很忙,要去做研究了!”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时忆笑笑,“季教授,齐教授跟我说过,你有要重建实验室的意思?”
季跃枢眼皮跳了跳:“他居然把这件事也告诉你了?”
“是。”时忆微微颔首,“我毕竟是给齐教授办事的人。齐教授有什么事,本来也不会隐瞒我太多。”
季跃枢瞪着他,心下波澜起伏。
他隐约有种感觉,觉得时忆在齐舍面前,或许比他还要得脸。
可这不应该啊。他和齐舍一样是研究人员,科学家难道不应该理解科学家吗?可为什么齐舍要这么信任时忆?
该死的!
季跃枢越想越烦躁,索性粗声说:“十一号,你到底想问我什么?有话就快说!”
“是这样的。”时忆沉吟片刻,淡淡告诉他,“重建实验室的事,我劝你放一放。至少这几年,不是时候。”
季跃枢一愣,随即狂怒。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平:“你居然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时忆,你真的是忘了自己的本分!”
“季教授,我的本分是面对齐教授的时候才有的。”时忆也冷了脸色,“而你,也没有见识到我本分的资格。”
两人彼此互不相让,对峙了半天。
最终,季跃枢还是不敌时忆的气势,先败下阵来。
他避开时忆的视线,坐了下来,冷冷地问他:“让我放下重建实验室的事情,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齐教授的意思?”
“没有分别。”时忆回答他,“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是代表齐教授说话的。”
季跃枢双眉紧皱:“我不相信。”
时忆问:“为什么?”
“上次,齐教授已经跟我说过了。”季跃枢沉声,“他告诉过我,只要我能自己解决,就不会再干涉我重建实验室的决定。他亲口告诉过我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时忆凉凉地掀唇,笑而不语。
他的笑容里藏着嘲讽,让人很不舒服。
季跃枢向来高高在上,被实验室甚至全世界的人捧着,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待遇。看见时忆的笑,他顿时怒了,狠狠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教授,你老了。”时忆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世界是会变的。在你还没察觉到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已经起了变化……而你,还对它们一无所知。”
季跃枢背后一哆嗦。
对于时忆的话,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时忆站起来,笑意凉薄:“总而言之,从今天开始,重建实验室的事,暂且告一段落。这是齐教授的决定,谁都无法反抗!”
季跃枢死死瞪着时忆。
对这件事,他怎么也不甘心。
眼看着时忆就要走出门口,季跃枢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时忆!你站住!”
时忆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季跃枢大步跑到时忆面前,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是要我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想要明白?好啊。”
时忆笑笑,拿出手机丢给他。
手机上有一封邮件。季跃枢打开那封邮件,看见它的发件人是齐舍。
而邮件的内容,也很简单。通篇只有一句话——“制止季跃枢的行动。他已经惹上了乔家,再迟就来不及了。”
惹上乔家?
季跃枢把手机还给时忆,心底一片困惑:“我什么时候惹上乔家了?”
他最近做事一直很小心。按理说,乔家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注意到他才对啊?
“这就是季教授你自己的问题了。”时忆收起手机,语气淡淡,“季教授,我的时间很宝贵,不可能用在为你解决问题上。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说罢,他直接离开。
季跃枢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离开季跃枢家,时忆往后看了一眼,唇角勾勒起淡淡的笑容。
他已经把问题解决了一半。至少现在,蓝佑应该安全了。
那个女人太过有趣,让他不舍得看着她被季跃枢折磨,甚至毁灭。
接下来,他倒是想看看。离开来自ev实验室的威胁之后,那个女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时忆轻笑一声,上车离开。
季跃枢看着他漆黑的车身绝尘而去,眼珠瞪得暴突,枯藤一样的手,死死抓着扶手椅的扶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