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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禅带着陈尽仇离开小镇,折返向南。自己熟记名册,却不远万里先来北境,只因南屏风是其中最特别之人,既不是武夫,又不是江湖中人,更不是庙堂之上的那几人。只是一位大夫,他现在只是凡胎境,自然不能先上高山,再去低坡。当然先找最好对付之人。
况且,前往北境,那里偏僻,又能避开江湖中人,不易被他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李道禅虽然不自认为自己现在是什么江湖名宿豪巨,可也在江湖上公然漏过脸,经过无迹崖一战,不少人已经认识他。自然是能避开众人,便避开众人。如若不然,一旦被发现,想必阎罗殿不久便会上门索命。现在的他若是碰上阎罗殿,恐怕只有溜之大吉。就算想跑,也不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之前他与阎罗殿之间,倒还算不得什么仇怨,现在嘛,他和阎罗殿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选择跳无迹崖,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如今更应该小心行事才对。
此次向南,李道禅打算去往龙虎山。龙虎山乃是道教祖庭,从不问江湖之事。不过龙虎山上却有三位道士,前往天姥山云留观,这让道禅心生疑惑。为何龙虎山会有如此多的道士前往那个小小的云留观,难道是谈经论道?
李道禅可不会如此认为。若是有一,或许是巧合;若是有二,或许是谈经论道;若是有三,怕就是其中另有蹊跷。
况且慕容亦温告诉李道禅,不通已经回到了五斗山,并且写信将此事告诉了他,另外还询问李道禅是否真的已经身死。
慕容亦温并未告之实情,李道禅想着这次去龙虎山,不会身陷险境。龙虎山上的都是一些修道之人,一向以云淡风轻,逍遥自在闻名。既然如此,他问清原由,应该还有闲暇去五谷山看一看不通。李道禅想到不通憨厚的样子,不免嘴角一勾,定会吓他一跳。
陈尽仇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烤兔子,嘴里还在不断地默念着李道禅交给他的东西,眼神越发清明。
李道禅没有出言打扰,倒是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乞丐:“喂,我说你是从哪里来的神仙,既然是路过,能不能赶快离开?若是再不听劝,小爷可要打人啦。”
那老乞丐蓬头垢面,一身冻疮,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不知哪里偷来的破布,一手拿着一根拳头粗的木棍,身后背着一个破匣子。听到李道禅说话,他咧着嘴嘿嘿直笑,牙齿焦黄,还少了两颗门牙,老乞丐擦了一下鼻涕,也不言语。双眼紧紧盯着烤野兔上,眼见山鸡外焦内嫩之时,还不断擦着口水。
“这是小爷打的兔子,再说已经是两个人来吃,本就不够,你就别想分一杯羹了。”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乞丐手里提着三只母鸡,他听到李道禅的话,指了指手中的母鸡,又指了指篝火。
“小爷对你手中的母鸡可没兴趣。”
不是李道禅不想,而是不想惹麻烦,看着远处气势汹汹跑过来的一群村民,李道禅知道,乞丐手中的母鸡来路不正。
“我说大爷您还是快跑吧,人都已经追来了。还有,你离我远点。”
乞丐嘿嘿一笑,将手里的老母鸡又在李道禅面前晃了晃,什么都未说,低头开始拔毛。
那群村民追上前来,看了看乞丐,又看了看李道禅,带头村妇回头与身后村民对视一眼,然后指着道禅问道:“你们和他可是一伙的?”
李道禅肚中饥饿,捏了一下烤野兔,然后咬了一口:“不是。”
那村妇看了一眼在李道禅身旁拔着鸡毛的乞丐,哪里会信李道禅说的话:“你们若不是一伙,他为何在你们身边不走?”
“我说大婶,我们两个就是在这里烤只兔子来吃,至于这位大爷,小爷怎么知道他为何赖在我们身边不走?”
“这几日村中一直丢鸡,原本以为是山中野兽进村偷吃,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乞丐。幸好这次被我们撞见,要不然全村的鸡岂不都要被他一人偷光?”村妇说话极为泼辣,一手叉腰,一手对李道禅指指点点。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又不是我偷的鸡,跟我说那么多做什么,人都说冤有头债有主。
“大婶,小爷已经说了,此事与我们无关,你们想要如何处置他随你们的便,只是不要打扰我们吃肉。”
那乞丐一听李道禅的话,立马将母鸡塞到他的怀中,抱住他的脚就开始哭号:“少爷,是你说让我偷鸡,现在可不能不管我啊。”
一听乞丐这话,那群村民可是将李道禅偷鸡的罪名坐实,怎还会听他的说辞。
“好啊,我就说,一个乞丐,哪里来的胆量,偷了如此多的母鸡,果然是受你怂恿。说吧,今日之事该如何?”
李道禅看着乞丐涕泗横流,弄到他的皮袄上,急忙将乞丐踢开:“谁是你家少爷,再不走,小爷可要打人了。”
那乞丐在地上滚了两圈,又爬到李道禅身边,抱住他的腿,连连大哭:“少爷,虽然我是贱命一条,可是您也不能不管我啊。”
“他真的跟我们没关系。”陈尽仇此时回过神,听到村妇的话,站起身说道。只是此时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没有跟李道禅说话时那般率真的样子。此时他的眼神冷的可怕。
李道禅看向将他团团围住的村民,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多说无用。
“尽仇,你不用说话。”李道禅对陈尽仇说了一句,随后看向那些村民,问道:“你们想要怎样?”
“算你这后生识相,这乞丐前前后后偷了村中十几只老母鸡,快拿钱来,如若不然,拉你们去见官。”
一听说要拿钱,道禅登时肉痛,可是看着乞丐,自己毫无办法。在与那群村民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道禅终于才舍得拿出钱袋子,他拿出银两,仔仔细细数了好几遍李,带头村妇唯恐李道禅反悔,一把从他手中抢过银两:“既然你已经拿钱,今日就饶了你们。哼,明明有钱,还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真是下作。”
李道禅低头说道:“拿着钱,还不走,你们还想怎样?”
那帮村民这才离开。
李道禅想着自己那些银两,又看了一眼乞丐,心中气恼,将手中烤野兔摔在地上。
原本抱着自己腿的乞丐擦了一下鼻涕,将烤兔子捡起来就啃。
“你?”李道禅欲哭无泪。
“老大,要不要赶他走?”陈尽仇看着乞丐问道。
“钱都出了,赶他走还有什么用,先把这几只鸡烤了再说。三只老母鸡,竟然要了小爷如此多的银两。那些银两买了他们村子所有的鸡怕都是够了。”
一听说要烤鸡,那个乞丐用嘴咬着野兔不松口,抓住那几只老母鸡继续拔毛。
“行吧,总算不用自己动手。”李道禅说完,看着乞丐在那里忙活着,手法精道,一看就是老手,这手艺,不知偷了多少只鸡才能练出来。
李道禅一回头,看到陈尽仇看向乞丐的眼神并不好,他说道:“尽仇,人不可貌相。虽说咱们不知这乞丐是何来路,也算给咱们惹了一点麻烦,但你觉得,这个乞丐与那些村民比起来,那个更惹人厌?”
陈尽仇一时无话。
“你啊,还是太小,又总想着报仇。日后遇事遇人还是要多想想。不能意气用事,也不要用好坏分人。”
“老大,我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杀心不要太重!”李道禅说着,紧紧盯着陈尽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