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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雷鸣交加的大雨没多久便停了,水珠顺着凹槽从低矮的屋檐流下,依旧在滴答的作响。
蹲坐在檐下的清舞,将埋在两膝的脸抬起,街上依旧没有任何人,这个世界静的没有任何声响,只剩下水珠细细而落的低吟和自己无声的苦笑,真的好安静,安静的好像一切都不复存在般。
空气中飘荡着雨过初霁的泥香,以及若有若无的马车声。
马车声?自己该不会听错了吧?些许是自己心中的期盼与幻想交叠出的幻声?
她不确定的拧眉谨听,车轮的辘辘声、烈马的飞蹄声,阵阵传入耳中,声声见显。清舞心下一喜,这不是自己的幻听,终于有人了,她要问问自己身在何方要如何走出这陌生的地方,如果方便可以同乘一车。
果然不出所料,望着冗长的街道,一辆飞驰的马车出现在尽头的远处,马蹄夹杂着车轮之声在安静的四周越发响彻,清舞立马扶墙撑身而起,走到了路中间。
马车越来越近,清舞将贴在脸上的湿发勾至而后,朝那驾马的车夫挥了挥手,那车夫明显也看到了远处的女子,车速渐渐放慢,见他掀开车幔,转头对里头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马车便缓缓而停,距离清舞五六米之远。
清舞上前走去,越走近就越看清那辆马车,内心竟然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马车。
亮黑墨漆车架上用金银丝错处各种华美的滕文,飞翘的车檐雕着卷角,四个卷角上滚着朵朵祥云,华盖上披着锦绣翠玉锻旗,旗下坠着黑色云纹流苏,车外壁上还缀着名贵的绿松石,这样的香车华盖简单中却带着无法言喻的尊贵。
这香车清舞觉得异常眼熟,正细细想着,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幔。
那手好看的不得了,清舞看着那只手,曾几何时她在做着被人用刀刺死的恶梦时,也是这样的手掀开她床帐,她一下子愣住了,天底下能有如此好看的手只有一人,那人便是拥有绝世容颜的霆王殿下,这华盖香车如此眼熟,原来这便是自己在霆王府平日做的那辆马车。
清舞不禁诧然,惊呼声差点呼之欲出,脑子里一下全都明白了,慕容赫根本就不打算相信自己会乖乖回到霆王府,所以精心编制了这样的相遇,他早已知道轩辕霆野的行程,所以刻意兜转至此,又等着大雨来临,一方面便是知道迷路的自己一定会拦下马车询问,更重要的一方面便是当轩辕霆野看着被大雨淋湿的自己,那么一切都不由分说,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将自己带回府上。
这样的慕容赫简直就是像一场游戏的幕后操纵者,主宰着游戏的生死厮杀,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实在可怕。
清舞来不及多加思考,更不愿如此狼狈的与他相见,乘他还没将帘幔全部打开,立刻转身跑走。
纵使她跑得再快,腿上的擦伤仍是让她力不从心,心中更是踹踹不安,湿漉漉的裙裾好几次险些将她绊倒。
轩辕霆野将车幔全部掀开,一身黑衣的他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她狼狈的背影。心中暗纳,为何这女子明明拦下马车,却又忽然在看见自己一瞬间就转身跑走,他眉头微微蹙了蹙,心中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烦闷。问向一旁的手下:“可曾看清是谁?”
那车夫恭谨的回禀道:“回殿下,未曾看清。”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空荡荡的宽路上,一身白衣被雨淋得透彻,紧紧的贴着身子,微微颤抖的双肩看得异常明显,这样纤瘦的背影怎会和梦里的她越来越像?些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又怎么可能只身一人?这里离那风雪阁偏远得紧,阿璃是断不可能一个人出现在街道上,她若出府身边一定跟着春桃那贴心的丫头。
总总可能的想法又被他矛盾的推理一一笃定。
隐在远处的十来人,个个身穿黑色玄衣,正紧紧的盯着这辆奢华尊贵的马车,见马车停下,一名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看着前方的境况,有些疑惑,转头对上身侧的男子轻声喊道:“大哥,马车怎么忽然停下了,霆王该不会发现我们了吧?”要是被他发现弟兄们跟踪多时,就该麻烦了。
“不会,你看他正定睛看着前方疾走的女子,密音阁传来消息说霆王近日常常失神,眼下定是如此。”说这话的人,便是这帮兄弟的带头大哥,年约三十左右,稍稍比众位兄弟年长些。
密音阁,阁如其名,是江湖中第一密阁,以探听之术得名,专为人打听不知道的真相,凡是能出得起价的,就算是身在皇宫中的轩辕洪帝还是远在北辰的高官贵人也难逃密音阁的密探之术。此方,花了重金才能买到如此一条消息,然而这样的消息对他们来说足以震惊四方。
“大哥,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现在行动?”男子话刚说完,身后十几名兄弟开始有些按耐不住,紧握手中利刃,打算冲出与之拼杀。
领头的大哥一扫身后弟兄,压下声音严厉的否决道:“现在还不可,在还没弄清情况下,不可胡乱行动,要知道刺杀霆王并非易事,要不是这次霆王妃离府,霆王心不在焉,哪里还有咱们在这暗处的紧紧跟踪,兄弟们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且不可失之。”
领头此话一说,身后的杀气渐渐隐退。大家都心知肚明,身为战神的霆王殿下拥有的武功可非一般,想要近他三尺已是难事,要杀死他更是难上加难,若非此次密音阁探出霆王为王妃离府心力交瘁,常常心不在焉,哪里还有他们今日的行动。
十几人便再无半点动静,如同涨潮的江水将一切声音淹没的干干净净,他们有人暗藏于身后的矮墙下,有人隐没于翘檐飞瓦的屋顶后,正紧张的观察前方的所有情况。
清舞跑了几步,便实在跑不动了,慕容赫刚刚的折磨早已使她无力,整个身体甚至连灵魂都要被他那细小的银针抽空,些许她被身后两道时而疑惑、时而灼热、时而冰冷的目光盯得太紧张,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裾,砰地一声,她便这样直直的摔倒在还积着水的水洼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