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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皇帝狼狈离去的身影,裴天绝忽然发现,得偿所愿之后,自己并没有料想中的开心。
初次见江离,他尚不满十岁,看着却像是四五岁的小童一样,瘦骨支棱,像是一具干巴巴的胃架,外面包着一层腊黄干裂的皮,似乎一碰就会散架,只有眼睛很亮,那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求生的眼神,他有些不喜,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好傀儡该有的样子。
一个好傀儡的眼神该是什么样子呢?麻木,怯懦,偶尔有些不甘却绝不敢表露,这个孩子的眼神不一样。
但他不在意,或许人做到他这份上已经没有太多东西需要去在意了。有人觉得他该去造反,该去改朝换代,他不,因为不需要。他在一日,天下的权柄就在他手中一日,他不娶妻,不留后,将自己摘出宗族,不收弟子,那么身后事,和他又有什么相干呢?
为什么一定要扶一个傀儡上位,他曾经问过父亲,他那时的眼神很戏谑,然而又能看出几分悠远的意味,他说:“当你再也感受不到桎梏,会疯的。”
先帝死的时候,他的确有了那么一丝“解脱了”的感觉,然后就是一阵陌生的恐慌,没有这一层桎梏,自己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百无顾忌,直至疯狂?
他陷入了思考,整整一个月,国无君上,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表态,是册立新君还是改朝换代,直到最后,他下了决定,去冷宫接出了一个皇子,一手捧他登上帝位。
好傀儡是可以培养的,就像先帝,最初何曾雄心壮志,意气勃发,然而一年一年的磋磨加上美色温柔,终于将他熬得浑浊不堪,小皇帝还小,这些都不管用,那就让他跟着他,将他一切的信心和妄念打碎,乖乖的接受和他父皇一样的命运。
裴天绝从未想过这样万无一失的事情还会有差错,而问题出在他自己的身上。
小皇帝一天一天的长大,看他的眼神也渐渐从警惕变成了敬畏,慢慢的染上了怯懦,然而再怯懦,他的眼神始终是那么亮,就像冬夜里唯一的星光。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他计划的那样前进,他却陡然生出了不满来: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我是你唯一的支撑,你明明该讨好我,该……
仿佛一朵轻飘飘的花落在了湖面,漾起了无数波澜,渐渐扩散。
明了自己心意的过程很痛苦,然而裴天绝却不得不承认,他算计了一切,却偏偏漏算了自己的心。九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九年?九年的朝夕相处,足以让假意变成真心,让真心变成执念,何况他的小皇帝还那么讨人喜欢。
掌心似乎还能体会到少年的肌肤特有的温润触感,高高低低的婉转哀鸣似乎还响在耳边,但身边的被褥已经空了,凉透了,裴天绝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冷寂下去。
情爱,莫非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它让人变得不再像自己。
李蛟第一次为了上朝早起,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半坐起身,他几乎想要骂娘,身上的酸疼经过一夜的休息并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弄的,起码他每一次事后都要结结实实躺上好几天,这还是嬴政很照顾他感受的结果,碰上裴天绝这个下了狠劲的老男人……他是一个手指头也不想动了。
李蛟很想像唐玄宗一样吼声:“劳资今天不上朝爱咋咋的!”,但想也是白搭,自从上个月江离□□失败,宫里宫外大换血,尤其是伺候他的人,更是一个熟脸也找不到,尼玛的一个个都是摄政王脑残粉!
“陛下,请不要让婢子们为难,您该上朝了。”新上任的女官面无表情的说,看那架势似乎李蛟再不同意就能把他从床上拽下来似的。
李蛟抱着被不说话了,醒都醒了,他也不是懒,只是他真的挺担心自己一下床腿一软再也爬不起来,他的嗓子疼得几乎要出血,让人去倒茶也指使不动,十几个人*的跪着,就是要让他先起床再说。
“江离很排斥上朝,耍过很多花样,所以他们……嗯,比较警惕?”v587跷着腿坐在枕头上,给李蛟解释。
从三点半起床折腾到五点钟上朝,然后在龙椅上干坐一上午,是他他也排斥,尤其身为傀儡,半个字也插不上嘴,基本上坐在那里只能在袖子里盘手指玩。
李蛟脸黑了,尼玛他屁股都废成这样了还能坐?这是分分钟疼死的节奏啊!
一行人和殊死抵抗的小皇帝僵持了十几分钟,终于那女官不耐,给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会意,端着盛了衣服的托盘直接向龙床走去。
眼见着那双柔荑大大方方朝自己伸来,李蛟连忙避让,却没想到婢女出手迅如雷电,一把扯开了他的被褥,就要去掀他的单衣。
按理说这样一个美人来扒你的衣服,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似乎都是值得荡漾的,但李蛟只感觉到了愤怒,这愤怒不光是他的,还有江离,“你做什么!”
“婢子服侍陛下更衣。”那婢女淡淡回了一句,就要接着来抓李蛟。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摄政王下令免朝三日,陛下可以继续歇息了。”
婢女收手,退到女官身后,女官向李蛟行礼,仍旧面无表情:“婢子们告退。”说罢不等李蛟反应,领着人退下。
仿佛全身的力气打到了绵花上,李蛟气很狠了,仰面躺回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
你妹的婢子!公主也没有这么嚣张的!
李蛟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这一世他是怎么死的了,绝壁是被憋屈死的吧!
想想一个皇帝混到这份上,连宫女都能给他脸色看,还抱着那么一份在他看来很无望的感情,或许等他再长大一点能从容揭过这一页,但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孩子,那是绝对想不开的呀!
气了一会儿,李蛟虎着脸看着v587,v587现在是一副小童模样,常年待在他的脑海里让它学会了自娱自乐,它正在专心翻绳,得益于系统强大的计算能力,小短手一会儿折腾出一个花样,一会儿折腾出一个花样,好玩极了。
v587瞥他一眼,“要我给你倒杯水去吗?”
李蛟这才发现那群人压根没有理他,闷闷的说:“还是我自己……”
“照顾娇弱的受是攻的美德。”v587用那张包子脸老气横秋的说,然后在自己的红肚兜里掏了掏,掏出两个灵泉水一样的水球递给他。
水球入水即化,干渴的嗓子被滋润了一下,不怎么疼了,李蛟嘴角翘了翘,忽然有点想摸摸v587的头。
v587却如临大敌:“你们家攻来了,别给本系统招黑啊!”
下一刻,一双修长的手撩开了锦黄绣龙帐:“陛下安好?”
李蛟没反应过来,一个脑抽吼道:“安好个屁!”然后脸一绿,这种温柔性|感有磁性能让人耳朵怀孕的完美攻音除了他们家前始皇大大现摄政王大大还有谁能发得出来?
床帐被挂了起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裴天绝,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昨夜的冷嘲判若两人。
“是臣惹陛下生气了吗?”裴天绝看着他,神色里竟是有几分温柔的。
这……摄政王大大不会是个精分吧?李蛟吞了吞口水。
v587不忍直视的捂眼,迟钝到这份上已经不是智商的问题了,莫非他以为他们家始皇大大还很正常?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是个精分啊,只是嬴政要比周清阁会伪装,周清阁又要比裴天绝能忍,估计再折腾几世,他就能彻底的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了。
“没,没有……”李蛟小声道。
裴天绝轻轻的给他顺了顺乱翘的发丝,“那是谁呢?告诉臣好不好?”
久违的温柔让李蛟有一瞬的茫然,眼前裴天绝的身影仿佛和嬴政重合到了一起,不分彼此,他忍不住在那温暖的掌心里蹭了蹭,软软的抱怨:“身上好疼……不想起床,他们掀被子,还要掀我的衣服……”
裴天绝笑了笑,没有再往下问,反而在床沿坐了下来,轻轻的哄:“疼吗?”
李蛟点头,头点到一半脸绿了,因为一只手已经探入了他的衣襟,在他胸口停留了一会儿。
“昨天是我太急躁了,伤口怎么样?”
原来只是看伤,李蛟松了一口气,尽量忽略胸口那诡异的感觉,如实道:“咬伤还好,下面……应该肿了。”
裴天绝唇角飞快的翘了翘,从怀里摸出一盒东西来,旋开盖子,是一整盒洁白如玉的药膏。
李蛟几乎要给自己一巴掌,叫你嘴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