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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孙云兄弟你,确实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梁青重新将话题摆回孙云身上,微微笑道,“我原以为你是察台家的公子,会和你哥哥弟弟那样目中无人,却不想孙云兄弟仗义豪情,一点没有权势的意思,兄弟我真的刮目相看!”
“毕竟我不光出生世野,而且出生江湖之中,就像梁兄弟你说的‘仗义豪情’,兄弟我实不敢当……”孙云先是说笑一句,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脑海中短暂浮现沉熟的回忆,左手不自觉摸了摸腰间那半块“龙纹玉佩”,遂淡淡说道,“说到出生江湖的话,最初也是和他在汴梁郊外相遇,结拜兄弟,所以才会有我至始至终从未改变的‘侠义之心’……”
说着,孙云将玉佩放在手里凝视一番,眼神略显深沉,仿佛思念故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此生的第一个拜把兄弟,唐家后人唐战。
只可惜,记忆最深的兄弟,相处却是最短的日子,自从离开汴梁北上大都之后,想念起故人兄弟的日子越来越少,尤其是了却了身世,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唐战的灭族仇人,恩怨纠葛抹去,孙云快要把唐战给忘记了。
“这个玉佩,就是你和你结拜兄弟的信物是吗……”梁青望着孙云手中的玉佩,不禁淡淡问道。
“是啊,只可惜相逢一面便是再未相见,也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有机会……”孙云收回玉佩,淡淡一声笑道,“不过如今这身世,或许还是不见的好……”
孙云这么说,也是想起了自己和唐战彼此父辈的恩怨往事——孙云不敢想象,自己该如何以一个仇人之子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兄弟面前。
“从来没想过,孙云兄弟会是如此仗义之人……”梁青继续说笑一声道,“当初在城东门,得知你是察台家的公子,还以为你会和你哥哥弟弟那般纨绔,所以才对你出言不逊……现在想想,确实是有些失礼了,早知如此当时也不会闹出那么多的麻烦,只能算是‘相逢恨晚’吧——”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皇城局势紧张,身为驻军将守,严查城门进出乃是职责……”孙云倒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梁青的肩膀道,“我得庆幸要是当初没有看重你,今日父王遇险,梁青兄弟未能来救,那我父王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哪里哪里……就算你我素不相识,王爷逢难,我也会义不容辞拍马赶到——”梁青先是振奋一句,随后似乎想到了,眉头略显紧蹙,语气一变道,“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就‘王爷受伏’整件事情下来,我觉得有些怪蹊跷的……”
“哪里蹊跷?”孙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禁问道。
“今日王爷中箭落马,事后听手下的将士说,‘明复教’的人刺杀目标直指王爷,还大喊了王爷的名字……”梁青谨慎说道,“我很纳闷,他们怎么第一眼就认出来王爷的身份,而且十分肯定……更有甚者,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清楚,王爷今日会经过‘狭子关’,‘明复教’的人更是事先就做好了埋伏……”
“那我父王今日出征救援,难道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吗?”孙云今日是匆匆赶赴至此才救下了父王,对于这之前的战事情况,他几乎一无所知。
“不是,今日王爷出征,是临时突变的……”梁青镇定眼神道,“好像是说,王爷接到了朝廷的旨令,派兵增援西仓一带,因为时间赶急,所以王爷只带了少量的精英骑兵,率先奔赴前线……而我们这些地方驻军,在得到王爷亲征的消息后,纷纷集兵奔赴这里,我的部队已经算是第一个赶到的了……”
“你是说,今日父王出征经过此地,是临时决定的?……”孙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冷冷暗声问道。
“对……”梁青也下意识降低语调,振振说道,“既然是临时决定的,‘明复教’的人是怎么得到王爷出征的消息的?除非只有一种可能……”
“我军内部,有人泄密了情报——”孙云眼神一定,即刻接话道。
“正是如此——”梁青也跟着点了点头,紧跟着说道,“虽然只是猜测,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能知道王爷亲征的军事机密,泄密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希望孙云兄弟以你察台家公子的身份,暗中秘密调查这事儿,因为这可能涉及到王爷自身、甚至是整个蒙元社稷的安危——”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多留个心眼……”孙云默默答应一句,一时间,孙云不觉发现,这场“战争动乱”的背后,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深夜,梁青军部后营……
察台王箭伤拔除后,正安静地躺在榻上休息,虽然条件十分简陋,但大命不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傍晚时分就合眼了,这会儿不自觉醒了过来,肩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一种刺激和强烈的不适感,一下子涌上察台王心头……
“咳咳——咳咳……”梦醒后突然咳嗽几声,带着自己本有的伤病,察台王露出憔悴的眼神。
“父王,你醒了?”孙云忙完了事务,则是一直陪在自己父亲的身旁,看着父亲这时睁眼醒来,孙云立刻上前关慰问道。
“云儿是吗……”察台王发出枯哑的声音,垂声无力问道,“为父现在……在哪里……咳咳——”看样子因为伤病昏阙,察台王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
“这是在梁青梁校尉的部队营中……”孙云坐在榻边,一边帮父亲盖好被子,一边关心说道,“梁校尉危急中派兵赶来增援,他的大营正好就在附近,父王您的伤耽搁不得,所以就暂时转移到这里来……父王放心,军医说您已经没事了,安心休养几天就好……”
“梁校尉是吗?我想起来了……咳咳……”察台王缓了缓神,咳嗽几声继续说道,“先是云儿你赶来救下父王,然后是援军部队赶到……”
“是啊,这些‘明复教’的猖狂之徒,实在是可恶——”看着自己父王垂危的样子,孙云捶拳暗暗震愤一句道,“他们教主何勋义,我发誓这次一定不会饶过他!”
“听云儿的口气,你似乎和他……有过交手?咳咳……”察台王继续问道。
“嗯,镖局在岭古镇受困的时候,孩儿曾和他有过接触……”父亲想听自己说话,孙云便在一旁耐心叙来道,“当时‘明复教’残忍杀害程官员一家,并在后山埋伏作祟,为此雪音也受了重伤,差点酿成大祸……”
“哎,‘明复教’这些贼子,祸害百姓无数,其等一天不灭,我察台王处心难安……”察台王仰望帐顶感叹一声,沉怒中又有说不尽的无奈。
“都是那些朝廷中的皇亲贵权,曾经得罪我们察台家,一到社稷危难,他们便贪生怕死不敢挺身出来,却记旧仇,把父王您当替罪之用……”想起这一切的恩怨纠葛起因,孙云又不禁愤声抱怨道。
“嘘……”察台王立刻冲孙云做了个手势,低声提醒道,“这些话,是不能在外面说的……”
“可是父王——”孙云却有些沉不住气,反转言辞道。
“身在官场,要懂得能伸能屈,云儿你出身江湖草野,经验尚缺,可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误了大事……咳咳……”察台王用深切的目光望着孙云,耐心说道,“朝廷中的那些闲话,让他们说去好了,我们身为臣子,要心系江山社稷,做好我们自己的本职——”
“是,父王,孩儿谨记在心……”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孙云还是低声受训道。
“话说回来,云儿……咳咳……”察台王重新仰视帐顶,转而问道,“你为什么会到前线这来,难道说察台王府发生了什么事吗?”
“父王不知道吗?”孙云没有想太多,直口答道,“几天前皇上派人密诏,西仓一带战事吃紧,父王您孤木难支,遂诏孩儿趋身前往支援——”
“皇上密诏?不对啊,你才在王府住几天,皇上怎么会认识你……咳咳……”察台王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不由紧张问道。
“可能是半年前‘喋血王府’的缘故,现在整个大都城的人,应该都认识孩儿……”孙云也没想太多,还是默默答道。
“皇上密诏鲜有,如果切真必甚是紧急,云儿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诏令,在哪里?——”察台王神情凝重几分,紧张问道。
“就是在……察台王府啊,大概两三天前……”孙云被父亲的口气有些“吓”到了,吞吐一声答道。
“不对啊,皇上命我等支援西仓,也是一天前的事情,云儿你怎么可能……咳咳……比父王先知道消息?——”察台王听完后神色一惊,不顾身体的伤病,急忙叱问道。
“什么,父王,这是真的吗?!——”孙云听到这里,也才察觉到蹊跷,但仔细想想入夜前与梁青的对话,孙云不由一股冷汗冒下……
(回忆中)……
“今日王爷中箭落马,事后听手下的将士说,‘明复教’的人刺杀目标直指王爷,还大喊了王爷的名字……”梁青谨慎说道,“我很纳闷,他们怎么第一眼就认出来王爷的身份,而且十分肯定……更有甚者,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清楚,王爷今日会经过‘狭子关’,‘明复教’的人更是事先就做好了埋伏……”
“那我父王今日出征救援,难道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吗?”孙云今日是匆匆赶赴至此才救下了父王,对于这之前的战事情况,他几乎一无所知。
“不是,今日王爷出征,是临时突变的……”梁青镇定眼神道,“好像是说,王爷接到了朝廷的旨令,派兵增援西仓一带,因为时间赶急,所以王爷只带了少量的精英骑兵,率先奔赴前线……而我们这些地方驻军,在得到王爷亲征的消息后,纷纷集兵奔赴这里,我的部队已经算是第一个赶到的了……”
“你是说,今日父王出征经过此地,是临时决定的……”孙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冷冷暗声问道。
“对……”梁青也下意识降低语调,振振说道……
(现实中)……
“梁兄弟和我说过,父王您的计划是临时决定的,不可能在两三天前就得知了西仓局势紧迫的消息……”孙云冷静想了想,却是越想越怕道,“可是为什么,我明明得到了皇上的密诏,消息却是在父王你们之前……”一种可怕的预感灌涌全身,孙云不由瑟瑟发抖。
察台王想了想,稍许定下心,遂慢慢问声道:“云儿,你能和我说说,你那天接诏的情形吗……”
“我记得,那天派来传诏的,只有一个武将,因为多尔敦告诉我,朝廷若是有密诏下传,为了不招人耳目,只会派遣一员武将前来……”孙云回忆着说道,“我记得那个人,好像是叫……忙兀察托……”
“你说什么,忙兀察托?咳咳——咳咳……”察台王听到这名字,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表情惊诧没收住,又不禁咳嗽几声。
“父王,您别激动,身体要紧……”孙云见了,急忙安抚一句,随即紧问道,“忙兀察托怎么了吗,父王你这么激动的样子……”
“忙兀察托……不可能的,皇上绝不会派他亲传密诏——”察台王镇定眼神说道,同时也确定了这事情确有蹊跷所在。
“为什么?”孙云却是一无所知,趴在一旁继续问道。
“因为这个人……”索性,察台王将忙兀察托的身世与经历,尽数告知孙云……
同一时间,察台王府……
今晚夜色比较平静,府中并无大小事务,除了城门口依旧守卫的皇亲禁军,府中几无警戒之事。
而任光等来运镖局一行人,之前听从孙云的嘱咐,昨日已经离开返回镖局而去。唯独杜鹃一个人仍留在王府,住在原来的地方,一来是担心十几天杳无音讯的祁雪音的安危,二来是经常陪同样残疾的察台多尔敦说话,并时常询问有关自己父亲的线索……
不过今天晚上,察台多尔敦却是默默一个人,又一次来到了藏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