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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孙云突然愤吼一声,一计十成的“夺魂掌”正朝对方胸口而来——只见右手一计黑浑的掌晕,孙云伏掌嗜魔一般,暴动杀心扑袭一式,直取对方三勾九魂。
紧接着便是残忍的裂骨声响,教头都来不及惨叫一声,被孙云一招“夺魂掌”,直接击飞十数丈之遥。随着“轰隆——”一声,尸体撞断后方冲飞的巨木,轰然倒塌下来,不但暴尸惨死当场,还震慑了在场的所有“明复教”弟子。
这还不算,除了外伤,“夺魂掌”直击五脏六腑,教头本人不但肝胆俱裂,内脏骨头全部在一瞬之间化为碎屑,死相极为凄惨……
从来没见过孙云如此残忍地杀人,杜鹃有些不忍心看,就算是在“王府喋血”的那次,也没有这般狂暴。
只能说这次孙云是彻底愤怒了,残杀领头的教徒后,孙云右手紧紧握拳,浸染着鲜血一并喘息,如同一头亮现獠牙的猛兽,让人胆颤惊寒……
被孙云的气势所震慑,在场“明复教”教徒无一人敢再上前进犯,纷纷朝孙云投去惊恐的目光,手中的兵器也是瑟瑟发抖。
孙云则一边挡在两个女孩子身前,一边朝前挪步,意图将这群暴徒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孙云倒并不是打不过这些家伙,只是现在被众徒包围,祁雪音和杜鹃二人一个受伤不起,一个照顾不来,万一出现突发险境,很有可能再生事端;所以孙云愤怒之余,心气还算镇定,目前首当的第一要务,是如何带她们安全逃离这里……
“啪——啪——啪——啪……”然而,就在斟酌考虑建,山头斜坡的一侧,突然想起莫名的掌声。
“真不愧是来运镖局的少主,传闻武林四圣之一卢欢前辈的弟子……”只见一名金衣男子,面部刚韧,两臂魁梧,从侧壁一处轻跃而下,落在教徒包围阵中,郑重站在了孙云的面前,冷冷振笑道,“武功招式出神入化,一掌而过震慑惊威,鄙人好生佩服……”
“这个人是……”祁雪音仅留残存的意识,撇过身看了一眼对方,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
只见阵中其他教徒所见来者,纷纷恭敬避让退后,而且也没了刚才对孙云的万分恐惧,取而代之的则是敌视目标的冷漠,似乎刚才眼前的血腥一幕,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孙云正瞅着来者不善,谨慎一句问道:“你是什么人?”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男子嘴角一扬,冷冷回应说道,“鄙人乃‘明复教’教主,何勋义,今日见过孙少主……不,是察台公子,真当三生有幸啊——”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明复教”教主何勋义,之前只有听闻其神秘,连五年前的‘大都暴动’都为露面,今日倒是让孙云见着了。
何勋义说话怪里怪气,眼神里尽是对孙云的蔑视,尤其是说到“察台公子”四个字时,还特意冷笑强调了一声。孙云知道是什么意思,身为一教之主自当是有些本事能耐,孙云不敢有半分马虎。
“阁下果然就是‘明复教’的教主,不过,在下可没有像阁下这般‘好生之礼’……”孙云没有笑,故作“友善”地回应一句,眼神里则尽是鄙夷,却也不敢有任何大意。
“这个人……就是‘明复教’的教主是吗……”杜鹃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但想着也听说过一些细枝末节,不由也冲对方投去惊异的目光。
祁雪音虽然没有见过,自己也猜到了他本人,但是亲眼所见本尊,自己还真是头一回。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还是从师父那里,当时就觉得有些神秘……
(回忆中)……
“大都的‘邪教内乱’不是一时而起,早在两年以前,就有预起之势的意向……”太史寒生缓缓叙道,“以‘苍寰教’和‘明复教’为首,以及七七八八的江湖野卒,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借着中原以南军阀割据,蒙元朝廷危难之时,貌似以政治威胁为企图,在大都暴起兴风作乱,大肆侵扰城中军民,天天死人——整个大都都被闹得惶惶不安、人心恐惧,就连朝廷之上都被惊动不小……”
“‘苍寰教’和‘明复教’……是两个教派的名字吗?”祁雪音继续好奇问道。
“是的——”太史寒生继续道,“‘明复教’还好,只不过是地方组织的民间武装,头领是当年西域的‘金铎真人’独门弟子何勋义,有点武功和本事,也就他一个人稍微棘手点;至于‘苍寰教’嘛,则是闹得最为猖狂,不但与朝廷部队屡次发生正面冲突,还暗杀了许多朝中的重要官员,一时震惊了整个朝廷……”
“这么可怕啊……”祁雪音听着不太简单,继续揪心问道,“那最后呢,事情是怎么妥善的?”
“威胁到朝廷的根基,皇室自然采取了硬手……”太史寒生继续道,“我和你师兄借着察台家的权势,动用了军队力量,对城中兴风作浪的‘邪乱教派’进行了强力镇压——那些‘明复教’的民间势力,威慑一下就逃之夭夭,连他们的头领何勋义人影都未见着;至于最棘手的‘苍寰教’,虽也未见其首领,但其反动势力甚是顽强,军队镇压死伤无数……好在最后为师和你师兄以武相迫,才将其在城中的余党尽数驱逐和扣押,持续两年的动乱和风波遂才平息……”
“这样啊……”祁雪音听完,不禁喃喃道……
(现实中)……
想起昔日的印象,祁雪音默默喃语道:“五年前也只听说过,连师父都没见过他本尊……虽然说只是民间武装,但能够成为一教之主,并听说过察台云的‘事迹’还理直气壮站在他面前,总归是有些本事的……察台云,你可得当心点儿,这个家伙一定不简单……”
刚才自己对孙云还嫉恨如仇,现在却不知怎的,不自觉地开始担心起他来……
“程大人被害一案,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孙云毫不客气,杀气怒颜并存,上来就直切主题问道。
“没错……”何勋义毫不避讳,直言相叙道,“程英全身为地方建吏,监工修建军备库所,劳民伤财并借此镇压当地百姓……为了民族大义,我们‘明复教’不惜一切代价出手,想要毁掉蒙元朝廷的工事;却怎想在洛庄遭遇察台公子的阻拦,不得已半途中止……”
“你说你们是为了民族大义?……”孙云听到这里,即刻愤斥道,“别笑死人了!!!——洛庄一行,你们为了摧毁工地,不惜动用武力暴行,杀害无辜的士兵百姓,这些难道都是所谓的‘大义’吗?!!”
“那是他们甘愿为奴,死不足惜……”谁知,何勋义竟面不改色地冷冷一笑。
“你说什么?”听到这句,孙云不由心头一紧,眼神定问道。
“我说他们甘愿去做蒙元朝廷的走狗,死不足惜——”何勋义故意提高音调,震慑一笑道,“那些愚民也是,还有昨晚被我们处决的程英全……身为汉人,却要任听蒙人政权的摆布,却不想是用自己的双手去伤害同胞,这些人全都该死!”
“哼,好一句‘该死’,就能任意践踏别人的性命吗?”孙云听了愤怒不止,喝声反驳道,“无论士兵也好,百姓也好,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他们也有亲人,也有朋友……可现在你们却为了所谓的‘正义’,残杀虐害这些无辜的人,你们的罪行,简直比那些权政欺压的朝廷奸臣还要可恶!”
“呵,真没想到,这句话竟是出自你这个来运镖局少主之口……”何勋义又挑起孙云的事情,继续嘲讽道,“我可是听说过的,这两年来运镖局在大都的事迹——想当初你这个少主为了汉人百姓,不畏强权只身对抗蒙元朝廷,甚至与察台家的长子势不两立,直到最后独自一人杀至王府,惊动了整个朝廷……老实说,听闻这些事迹,我当时还挺敬佩你的……”
听见何勋义讲起自己从前的事,孙云手握银刀,暂时稳定心绪,两眼凝紧注视着对方。
“可是,得知你的真实身份是察台家的公子,我对你的看法就完全变了……”何勋义口气一变,又冲孙云冷冷嘲讽道,“自从你成了察台家的公子,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蒙元朝廷的利益,再也不把你曾经保护的百姓放在心上……你的意志,还真是被王族的贵权给消磨没了……”
“嗯……”孙云想要发怒,但仔细想来,何勋义说的,也不完全是错——自从打败了察台多尔敦,了却了身世之后,百姓受压于朝廷的事情不减当年,可自己却几乎再也没有放在心上;相反,身为察台家族的儿子,不但没有继承自己父王的意志恩惠于民,反倒所做的一切事迹,都在庇护蒙元朝廷……他自己也曾想过这份念头,但是始终苦恼无终,直到今天何勋义在自己面前说出口,孙云方才彻醒过来。
“不是吗?现在的你,早就没了昔日的风骨,已经沦落成一条蒙元朝廷的丧家之犬——”何勋义越说越伤,似乎是想要在精神层面彻底击倒孙云。
孙云在那一刻,意识也稍显恍惚了,像是被对方说中了痛处,自己无言反击……
“你闭嘴,云哥才不是那样的人!”突然,一道响亮的振言,把孙云从恍梦中拉醒。
孙云不禁回头一看,是杜鹃站起身来为自己鼓气——他完全不会想到,外表看似柔弱的杜鹃,这时竟然会挺身站出来激励自己,和凶恶十分的敌人对峙。
“你说什么,小姑娘……”何勋义不禁瞟了一眼杜鹃,冷冷回问一声。
“我说云哥不是那样的人!”杜鹃眼神坚定,强硬对峙道,“相反,你们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残害百姓……就因为民族歧义,而借口杀害无辜之人,你们才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鹃儿……”“额……”孙云和祁雪音同时看在眼里,不禁冲杜鹃投去震异的目光。
“这个世局正义与否,全在当局者心,无论蒙人也好,汉人也好,和民族之间没有关系——只要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恩善于民,世人就会尊敬他;相反,若是所为伤天害理之事,小理之结不为大义,不管你是什么人,都会遭人唾弃和愤恨!”杜鹃说得义正言辞,柔弱身骨下,却是展现出不屈的一面。
孙云看在眼里,心中不免触动——这句类似的话,曾是自己亲口告诉杜鹃的,也是自己第一次与察台多尔敦牢狱对峙,永不忘却的真言……
(回忆中)……
第一次陷入牢狱,孙云对察台多尔敦说过,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话语……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只要天下国泰民安,其实并不在乎当朝统治者是谁……说实话,之前的我,确实如察台公子所说,也是非常痛恨蒙人的。不过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了察台王,也就是你的父亲时,见到你父亲对我们来运镖局的态度,我突然发现我之前对自己原则的认识并不正确。汉人自为汉人,蒙人自为蒙人,其实两者本就不应该有什么矛盾。蒙人的确是灭了前宋,这让许多汉人都恨之入骨,尔后近一百年也是一样。可是蒙元当朝统治者们想过没有,如果说这近一百年间,他们真的做到了蒙汉之间关系融洽、国泰民安,天下老百姓真的还会一直愤恨蒙元朝廷吗?在这之前,我们汉人可是有太多例子了。秦始皇奴役天下众民,所以才会招致各地反抗并起,遂秦亡;贞观时期,唐太宗友善招待外来使者,加强文化交流,所以才会有四海升平的太平盛世之景……同样的道理,如今的蒙汉矛盾,其根本原因,并不是各民族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当下国势确是压迫汉人过重,中原汉人对你们蒙元朝廷的痛恨才会越来越深,甚至造成了起来反抗的局面……”
(现实中)……
想起那次的回忆,又听见今天杜鹃的激励之言,孙云心里不再犹豫,重新振作起来,两眼笃定地望着何勋义。
“嗯?”注意到孙云的表情和刚才不同,何勋义不由提防一声……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