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歹毒用计

萧梨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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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伐襄阳而过十日之久,朱元璋发起了北上压境汴梁的军事行动,并命常遇春先锋军为排头,徐徐而入汴梁境外,驻扎在汴梁以东十数里的梁翁山山脚处。

    梁翁山对于先锋军营下众将,尤其是萧天和苏佳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可以说二人的“江湖情路”就是在这里开始。而萧天的传业之师,武林四圣之一的郜英前辈,也是隐居于此。如今大军驻扎在梁翁山脚,萧苏二人自然是不希望战火打扰了郜前辈的安宁……

    明军行动数久,作为敌方的蒙元势力自然也是清楚。而朱元璋之前召陆菁同行,就是为了劝降汴梁太守左君弼之计。如此多天算来,左君弼应该是收到了使者派遣谈判的“邀请书”,劝降谈判的成功与否,关系着汴梁一役是否遭受战火涂炭……

    不过汴梁方面,两方对峙紧张重重,其中却似乎还有“第三者”想要搅和其中……

    汴梁城前,夕阳之下,余晖映红了整片城郭,给人以无尽的沉醉和宿想。只可惜,战事在前、冷兵相接,这份醉美或许会是这片繁华之城的最后一片唯美,兴许不久取而代之的,将会是无情的战火和鲜血的殷红……

    夕阳斜影之下,缓缓行来一列蒙元部队,正朝汴梁方向行进。带头将领面容并不陌生,冷血神情下时而隐现狡黠的笑容。此人正是之前与先锋军交战数久的兀良托多,此刻他带部队前来汴梁,似乎意有所图……

    “将军,敌军大军压境,如今就在梁翁山山脚,我们现在才来汴梁与驻守部队通信,真有办法来得及……守住城池吗?”兀良托多身旁的亲信士兵忽而问道。

    兀良托多微微一笑,冷冷回应道:“你忘了帖木儿大人下的命令吗?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对付常遇春的先锋军部队,汴梁防守是成是败于我等何干?”其实说是扩廓帖木儿下的命令,那也是兀良托多自己出的计策——打从一开始,兀良托多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协助守城,而是为了对付唐战统领的先锋军。

    “那将军您……究竟有什么办法?”亲信士兵又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兀良托多先是冷冷一笑,随后似乎心有其他顾忌,不禁说道,“不过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怎么去对付常遇春的先锋军,而是……”

    “报——”正说着,从远侧一端飞跑而至一名士兵,其脚法轻功极为迅捷,看样子武功身手有点斤两。他是兀良托多暗自培养的精英部下,这次却被派出侦查消息之类的任务,可见此消息对兀良托多来说,极为重要。

    “来了——”兀良托多嘴角一笑,似乎是终于等到了想要的情报。

    “报告将军——”那名士兵继续道,“小人查到了,最近几天一直跟踪先锋军部队的那伙人,是峨眉派的弟子——”

    “峨眉派?噢……”兀良托多下意识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士兵继续说道:“小人从探子那里还了解,就在不久前的襄阳之战,峨眉派弟子曾偷袭过先锋军营,与军中的赵子川李玉如等人发生过交战,最后败退而走……”

    “原来如此,我懂了……”得到消息的兀良托多恍然大悟一般,点头连连道,“怪不得襄阳一战,赵子川并没有出现,原来是留在军营,对付峨眉派的弟子……峨眉派乃江湖名门,既然主动偷袭军队的话,一定是与军中某人有江湖上的恩怨纠结。而当时先锋军的主力正与我军在襄阳激战,留在营中的只有赵子川李玉如无疑了……这么说来,峨眉派的目标,就是他们二人错不了……”兀良托多一边自言自语说着,一边似乎在酝酿着诡计。

    “将军,小人还打听到一个关于敌将赵子川很重要的消息——”士兵还没说完,继续通报道。

    “什么消息?”只要是和赵子川有关的消息,兀良托多都显得非常敏感,迫不及待问道。

    “赵子川李玉如是一对夫妇,他们在营中有一个刚出生的儿子……”士兵继续道,“据我军的眼线通报,峨眉派偷袭敌营的时候,曾将夫妇二人的儿子掳为人质,只是后来失败了……”

    兀良托多闭眼想了想,随即自言道:“这么看来,赵子川的儿子会是他行军打仗的一个累赘……峨眉派也是看出了这点,一路跟踪先锋军部队至此,意图再找机会下手……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借峨眉派的手来对付赵子川呢?”

    “将军的意思是……”士兵又问道。

    “敌军部队已经驻扎在梁翁山脚,两军交锋一触即发,峨眉派想要行动,恐怕今晚最好不过……”兀良托多诡笑着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个‘坐山观虎’,尽享其利就行……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去汴梁完成帖木儿大人交代的任务才行……”

    “可是这样……时间来得及吗?”士兵又有些担心问道。

    “放心,既然是要对赵子川的儿子下手,峨眉派行事向来谨慎,一定会确保万无一失才会行动……”兀良托多回头望着前方的汴梁城门道,“去汴梁只不过是通知任务罢了,后面的事情就和我们一点关系没有,哼哼哼……”兀良托多眼神狰狞,似乎心中顿起歹毒之计……

    梁翁山山林处……

    天色渐晚,山林半腰的伏岩处,从上往下而望,先锋军军营的灯火全貌尽收眼底。然而此时此刻匍匐在此的隐隐约约数十人,身形皆窈窕倩影——蒙元探子说的没错,她们便是一路跟随先锋军部队至此的峨眉派弟子,傲晶师太及花菱青雪一干人等皆在。

    先锋军部队一路从襄阳北上至汴梁,峨眉派众人也是偷偷紧随其后。之前偷袭军营失手,峨眉派众人依旧怀恨在心。经过这些天的休养,之前身负重伤的花菱等人也是恢复得十有八九,如今先锋军压境汴梁,眼看大战在即,傲晶师太想趁这个机会再添事端。而如今梁翁山的这座山腰,自然也成了峨眉派暂时的“根据地”……

    “师尊,我查清楚了……”正静静观望间,弟子月离从山下跑来,赶急说道,“先锋军部队与汴梁方面的守军随时可能交战,今晚赵子川等众骑将接到常遇春命令,出营安排骑军的部署支援去了……”

    “也就是说,今晚赵子川不在军营……”傲晶师太还没说话,花菱这边倒先应道,“正好,今晚李玉如势单力薄,抓住她是最好机会……虽然没能再和赵子川交手,以报上次破阵之仇,但只要能抓住李玉如,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别因为一时之气打乱了节奏,你忘了今晚原本的计划了吗?”傲晶师太悄声责备了一句。

    花菱点了点头,在师尊面前还是收起平时的高傲道:“是,弟子谨记在心……今晚人马分成四部,首先是兰芯带着众弟子在营门叫嚣,引诱营中巡逻的主力出来;如若不中调虎离山之计,竹韵和月离再带第二队弟子从正门突袭,如若硬闯不成就拖延时间;然后师尊您亲自从侧营偷偷潜入,趁着注意力在正营门口,潜入后营偷袭李玉如;要是再遇高手阻拦,师尊以您的武功吸引营中的高手离去,青雪再带弟子从侧营另一次潜入,然后以最快速度抓住李玉如或是她的儿子……”

    傲晶师太想了想,随即道:“前面三步,虽然吸引了营中的所有高手,但我们的人手也不够用,最后对付李玉如未必能占得上风……最后一步青雪偷袭,想办法抓住李玉如的儿子好了,将其掳为人质,然后让她独自一人到梁翁山的树林中来,威胁她若是不随我们回去,就要了她儿子的命!这样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是,师尊——”青雪表面上低声答应,心中却暗暗思考着如何挽救李玉如的办法。

    然而这时,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怀疑,花菱莫名望了一眼青雪,随即朝傲晶师太问道:“师尊,让青雪带人去实行最后一步计划,真的万无一失吗?”

    “你什么意思?”青雪知道花菱对自己有猜忌,不禁冷冷问道。

    “上一次本来劫持了李玉如的儿子,最后却因为青雪师妹你的疏忽而被她反为挟持,以师妹你的武功,不该如此吧……”花菱一边挖苦一边怀疑道,“到底真是你能力不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哼,你在怀疑我?”青雪倒是毫不示弱地反问道。

    “你觉得呢?”花菱也丝毫没有客气,笑里藏刀反问道。

    “够了!——”二人又在暗暗计较,傲晶师太不禁喝了一句,但想着离先锋营的阵地不远,怕被营外可能巡逻的士兵听到,随即忍气暗暗道,“现在是计划的关键时刻,不是让你们两个吵架……这样吧,既然你们各自都不放心,花菱你陪青雪一起行动好了——”

    “谢师尊——”花菱先是答谢一句,随后望着青雪冷笑道,“师妹,感谢这次我陪你一起行动吧,就算这回你再疏忽,我也会帮你解围的……”

    “哼,随你的便——”青雪不好气地回应了一句,心中却是暗暗发堵——她很清楚,这次花菱插手其中,想要暗中帮助李玉如的难度会更大……

    夜色渐黑,汴梁城府……

    “朱元璋让我今晚以使者身份,亲自带人前去交涉……”将军府中,太守左君弼收到了朱元璋发来的“邀请函”,正商量着应对计策。台下坐着的,有都尉汪古部扎台,副将兀良哈勃尔勒,以及将领王大生。

    汪古部扎台一向为左君弼出谋划策,而兀良哈勃尔勒则是副使,至于王大生,向来都只是听从和执行命令,但他每天依旧保持着冷血杀手的情态,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如果只是交涉,不太会有危险;就怕谈判崩裂,朱元璋一时气急,挥兵朝往汴梁……”汪古部扎台分析说道,“扩廓帖木儿那边,已经派出援兵来救,只是时日稍有偏长……依末将所见,大人您应该前去交涉,尽量为援军的赶到争取时间——”

    “嗯,左某也是这么想……”左君弼点了点头,心系民生的他不禁道,“可不能让汴梁百姓过早置身于战火,战争越晚开打越好……今晚我便随同使者众人前去与朱元璋一会,城中的其他事务,就交给汪古部大人及各位将军了——”

    “放心吧,大人,城中交给我们就行——”汪古部扎台自信应道。

    左君弼放心点了点头,吩咐部下退下后,自己则做着出城谈判的准备……

    王大生离开将军府后,径直便朝自己府中回去。王大生身为一军之将,吩咐行事、出入府门却从来不带侍卫。当然,王大生武功高强、出手狠毒,也没有哪个人敢暗中偷袭。就算是出现在王大生面前,平常说话或是汇报情况,看着王大生一脸冷血杀手的神情,也会吓得战战兢兢……

    王大生回到自家府门,却是停住了脚步。眼前的将府一片漆黑,按理来说应该没人……

    “胆子不小,敢在本将军家门口躲藏,除了两年前的萧家弟子和苏姑娘,没人有这个胆识……”王大生嗅觉极为敏锐,察觉到了有人在自己家门口“埋伏”,满是杀气地冷冷道。

    “真不愧是王大将军,武功嗅觉还是这么敏锐……”正说着,“躲”在门后的人一边拍掌,一边走了出来——此人竟是兀良托多,原来他和王大生一直交情不浅,“西域武林三大高手——‘快刀’胡夷狄,‘寒枪’童琛,还有‘铁手’王大生……王大将军果真是嗅觉灵敏,这么多年没见,功夫一直没落下……”看样子,兀良托多对西域武林的高手也是熟尽皆知——胡夷狄、童琛和王大生,确实是被尊称“西域武林的三大高手”。

    “是你……哼,兀良将军不是在襄阳驻守吗?怎么,打了败仗跑到我这儿来了?”王大生倒是毫不客气地冷笑道。

    “败仗的事就不提了……时间紧迫言归正传,我这次前来,是奉帖木儿大人之令,向汴梁方面下达一道军令——”兀良托多直截了当道。

    然而,王大生却是冷笑着反问道:“这事情你该找左君弼左大人,为什么来找我?”

    兀良托多也冷笑回应道:“因为我知道,左大人此次前去,不会再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王大生眼神一凝问道。

    “看来王大将军武功高深莫测,头脑用计却还差了点……”兀良托多继续道,“左君弼当年可是受过朱元璋的恩惠,左大人又是个心系百姓的‘良臣’,此次朱元璋约他谈判,你真以为是军事交涉?错了,朱元璋的真正目的,是要招降……”

    “招降?”王大生冷冷问道。

    兀良托多继续说道:“没错,如果说朱元璋于左大人有恩,左大人又不愿汴梁百姓遭受战火,这结果你应该是清楚的……”

    “清楚又怎么样……”谁知,王大生却是毫不在乎道,“仗打不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虽然是个主战派,但我出身西域江湖,喜好的是洒脱自在。如果不是左大人当年对我有恩,我才不会替他做牛做马,还统领一方军队……”

    “不不不不不,王大将军你骨子里好战,不会这么任凭左大人投降的……”兀良托多故意摇头笑道。

    “哼,你怎么会知道呢?告诉你,我王大生最讨厌别人一脸得意神情,然后自作聪明地在我面前做出了解我的样子……要是我不开心了,想杀谁都是弹指一瞬,就算是和我有过交情的你也一样……”王大生的语气冰冷至极,丝毫不讲情面,似乎自己要杀兀良托多,并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兀良托多依旧是表情不变,继续冷笑道:“杀我容易,但是并不划算……有两个人,我相信王大将军你一定更想杀,这个绝对错不了……”

    “还在自作主张是吗……”王大生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杀意,似乎兀良托多再敢多言一句,自己便会上前要了兀良托多的命。

    “不是吗?萧天,还有苏佳……”兀良托多正视着王大生,一字一句吐出了萧天和苏佳的名字,“这两个人,王大将军应该更想杀吧……”

    果然,听到这两个人,王大生顿时怔住了。“你说什么,他们还活着?这……这不可能——”王大生做出鲜有慌张的表情,咬牙自言道,“那个萧家弟子没死我还信,可是苏佳苏姑娘……绝对不可能,两年前我已经杀了她……不,是她自己跳崖自杀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兀良托多继续冷笑道:“她确实还活着,并没有死,而且现在和萧天在一起,一同在朱元璋的部队中……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一下子亢奋了?”

    “你是说,他们两个现在就在朱元璋阵中,准备挥兵讨伐汴梁是吗……哼哼哼哼哼……”王大生收回了惊异,双手握拳,一股窒息的杀气散发而出,“好,很好,两年了,他们居然都还活着……太好了,他们两个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味的猎物,骨气相当。可惜两年前一个废物,一个自杀,正觉得不痛快……两年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杀他们一次;这一回,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让这两只苦命鸳鸯以血洗面!”

    兀良托多见成功激怒了王大生,随即继续冷笑道:“所以王大将军你的决定呢,是战是降?”

    “当然是战!”王大生杀气毕露道,“你放心,我会通知汪古部大人,只要左君弼有投降之心,我一定会让他提前做好应对……这一战必须要打,不管是在战场还是战后,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萧天和苏佳!”

    “王大将军知道就好……”兀良托多先是冷言笑道,但也不忘自己本来前来的任务,于是继续说道,“那帖木儿大人的命令,也希望王大将军能够完成……”

    “什么任务?”王大生继续问道。

    兀良托多稍许一顿,随后用惊悚的口气应声道:“灭——南宫·慕容!”

    “灭南宫慕容世家?”王大生不知兀良托多缘由,稍许惊异道,“可没有正当理由,南宫慕容又是武林豪族,怎么灭?”

    “这就不关我的事了,这是帖木儿大人让我传达给将军你的命令……”兀良托多冷冷一笑,随即转身道,“好了,我还有其他要事先走了,此战是否能如王大将军心中所愿,全看将军你自己了,哈哈哈哈……”说完,兀良托多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王大生望着兀良托多离去的背影,心中亢奋久久难以平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