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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婴站在门前,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大殿外的风夹杂着雪花飘落在这屋内。
屋内的气温俨然与屋外一样的冰冷了。
子婴站在那里,眸光中带着无数的怀疑、渴望甚至是最后的迷茫。
他怀疑着自己的两位叔祖到底在做什么,渴望着陈珂所猜测的问题是对的,迷茫于如果自己的叔祖与自己的决定不一样,他该如何。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索性他的叔祖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只是看着子婴温和的笑着。
“走吧,进来吧。”
“外面冷。”
此时的川穆公和川阳君都已经卸下来身上的担子了,在经过大朝会之后,川穆公不在考虑大秦的江山,川阳君不再是这所谓的「大宗正」。
他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一个子婴的长辈。
屋内的温度比之屋外是要高出来不少的,川穆公方才进来,就觉着冰冷麻木的身体变得好点了。
一股股温暖的感觉从地面上传递上来。
他回过头看着子婴,神色谦和,眉宇中带着些鼓励:“子婴,你有什么疑问?”
“今日,无论你问什么,我们都与你解答。”
子婴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轻松缓和了许多的叔祖、甚至是老祖宗,神色中带着些犹疑。
他反复的在内心做着建设,情绪也是不断地递进,最后才是看着川穆公说道:“老祖宗,陈总督说您其实是帮助陛下的。”
“之前的一些举动,只是为了清除大秦的一些蛀虫。”
“是这样么?”
川穆公端起来面前的茶杯,茶杯中飘着几片茶叶,这是陈珂新发明出来的喝法。
派遣人从武夷山那里找来了一株茶树,并且令人保护了起来,说是难得一见的大红袍母树。
如此这般轻松随意的泡在水里,喝着倒是有点苦涩的味道、
川穆公很喜欢,嬴政知道他喜欢,所以也是送来了不少,足够他喝了。
回味着口中的味道,川穆公看向了子婴:“子婴,陈珂那小子是如此说的,你是如何觉着的呢?”
他轻笑着:“你觉着,我的目的是什么?”
“是陈珂所说的那样,还是这外面传的风风雨雨的那样?”
“是为了权力和金钱,还是别的什么?”
川穆公将问题抛回了子婴的身上,而子婴却是沉默了。
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坚定的光芒,如同一颗希望萌发的种子。
“老祖宗。”
“您经常教导子婴,人之一生,不能图小利,不能某大权。”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是这一生最好的路。”
“世间有无数的路,每一条路都有不同的方向,而这些方向会导致人们走向不同的结局。”
“只要一直看着脚下,便不会走错路。”
“子婴不相信您会如外面那般说的,为了权力、为了名望,想让陛下施行分封制,让天下大乱。”
“您定然是不会如此的。”
“子婴觉着,您是如同陈总督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大秦。”
川穆公端着茶杯,静悄悄的看着子婴。
子婴小小的身体中,此时却像是爆发着巨大的能量一样。
他默默地感慨,又是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选错人啊。”
川穆公用力的往前凑了凑身体,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也有些骄傲自豪。
“你是個好孩子。”
“与那些人不同。”
他看向了一旁的川阳君,而后说道:“我与伱叔祖已经在朝堂上表态,如今天下大抵上是没有几个宗室有能力蹦跶了。”
“仅有的那几个人,陛下也已经是布置下来了天罗地网在等待着他们。”
“你叔祖已经是卸下来了宗正的位置,日后你便是我大秦的宗正了。”
说完这句话,川穆公看向站在一边的川阳君:“走吧。”
子婴怔怔的跪坐在那里,屋外的阳光斜照在这屋子中,墙壁的角度却遮挡住了一半刺目的阳光。
他的面容上阳光与阴影一同夹杂,显得光影交错。
...........
蓬莱洲
胡川君府邸外
王贲、李信二人站在胡川君府邸门口,看着这雍容华贵的府邸,两人眼睛中都是带着感慨。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楼塌了。
这胡川君在半年之前,甚至在几个月前,还是赫赫有名,权力十分大的一个宗室。
而如今,便是要沦落为一个阶下囚了。
在不久的将来,胡川君甚至是要沦落到秋后问斩的地步。
这一点,不管是王贲还是李信都不做怀疑。
王贲是个愚笨脑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
他看向一旁的李信有些心悸的说道:“一朝为王侯,一朝为囚犯,若是路走错了,那么便什么都错了。”
王贲叹气说道:“幸亏当日有你拦着我,若不是你,只怕今日沦落为阶下囚的便是我了。”
说着,王贲一挥手,身后的士兵如同梦回一般,直接撞开了面前的府邸。
此时此刻,胡川君、景阳君二人还在这院落中饮酒作。
丝竹管乐夹杂着编钟的声音回荡在这院落里,几个身上衣物单薄,在这刺骨的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却只能强颜欢笑的女子站在正中央做舞。
景阳君脸色潮红的坐在一边,怀中还是搂着一个女子。
至于胡川君则是抱着一个大酒坛子正在疯狂的饮酒,旁边的女子身上却是几道红痕。
而此时,士兵们的一拥而入瞬间吓坏了这群人。
景阳君瞪着眼睛站了起来,眼睛中带着愤怒:“大胆!此处乃是我与胡川君的府邸,你们活腻了么?”
胡川君也是勉强站直了身体,看着正在走进来的王贲以及李信,不屑的说道:“我还以为是谁。”
“原来是陈珂的两条狗!”
“怎么,你们的主子让你们来抓我?”
他嗤笑一声:“是不是以为我与王阚德一样?”
“我乃是大秦宗室!没有陛下的圣旨,谁敢抓我!”
胡川君怒视着周围的环境,脸上的神情冷酷无比。
他呵斥道:“就算你们今日仗着人多把我抓了起来,他日陛下的圣旨到了,我照样要被放出!”
“届时,第一个被算账的就是你们!”
“你们便是瞧一瞧,那陈珂能否保得住你们就是了!”
而此时,恰在他声音落地的那一刹那,李信也是开口了。
他淡淡的拿出来了一道玄色的旨意,而后望着胡川君说到:“陛下有旨。”
“即刻捉拿胡川君、景阳君二人,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李信就像是没有听见胡川君以及景阳君二人冒犯的言语一样,只是淡淡的看着前面。
他的脸上挂着些许讥笑。
“两位,是束手就擒,还是被格杀勿论?”
后面四个字,李信几乎是咬着字说出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重重的砸在地上。
赢沦和赢苦两个人顿时便愣住了,但他们知道,若不是真的有始皇帝陛下的圣旨,没有人敢这样子做!
除非他不想活了!
而他们更加清楚的是,如果他们胆敢反抗,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反抗,李信也绝对是会直接将他们格杀的!
李信的胆子就是这么大!
也正是这一刻,胡川君和景阳君方才知道,为何蓬莱洲的州军都督是王贲,而副都督是李信了!
一是因为这两个人背景大,而是因为这两个人全都是狠角色!
王贲就像是一只愚蠢但是忠心的狗,而且是一个身份背景、地位、甚至是军功都毫无破绽的狗!
李信则是一只阴狠手辣,不叫但是只要咬人就是下死手的那种狗!
正好对付他们两个人。
当即,被这刺骨寒风吹的瑟瑟发抖的两人就直接站在那里,不再动弹了。
生怕真的有一个动静,就被人格杀了。
李信嗤笑一声:“我们是不是陈总督的狗尚且另说,但两位如今可真的算是落水狗了。”
“来人,抓起来!”
他回过头,看着府邸上挂着的牌匾,冷笑一声,而后带着压着人的士兵回返。
然后,整个蓬莱洲都开始了大清扫!
.........
开始大清扫的不只是蓬莱洲,而是整个大秦。
巴郡
某处村子
河边正在捣衣的几个妇人却是突然看见村长领着几个士兵来了,脸上还带着怒火。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那士兵直接就是走到面前,将一个妇人直接按在地上。
“别动!”
这士兵的声音中带着疾厉,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某个女子说道:“便是她?”
那女子连忙点头:“之前几日就是她,一直在说什么狐狸说话什么的。”
“我路过的都听见好几次了。”
村长看着士兵也是有些恭敬,但却并不谦卑。
这若是换做之前他定然是要谦卑的点头哈腰,但如今全国各地都实行了陈总督的政策后,他这个村长也算是小吏之一了。
若是论地位,甚至比这些官差还要高一点的。
“这位差爷,应该就是这个人了,其他的人我也没有见过耍嘴子的。”
“您看您是现在就带走,还是?”
那官兵也是较为客气,自从改革了之后,他们其实也是有评价的,这个评价对于他们来说还是较为重要。
表现好的每年都能够多拿一些钱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好好地对这些拥有评价权的人呢?
当即便说道:“人我这就带走了,就不劳烦您老了。”
他扭过头,看着那几个正在捣衣的妇人说道:“您回去之后,也是教训教训她们。”
“跟她们说,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事情不能乱做。”
“若是做了,犯了忌讳了,便是要被处理的,虽然如今的秦律不如以往那么的苛刻,但总归还是比较严厉的。”
“能好好地过日子,为何要惹那些麻烦?”
村长点了点头,也是心有余悸的说道:“要不是县里面反应的快,真的就被这个人在村子里胡乱的传言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等回头,我一定好好地教育他们!”
.........
河东郡
孟秋坐在衙门里正在处理政务,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的喧嚣声,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奇怪。
而是十分熟悉的、头也不抬的说道:“将人先押往大牢,然后看一看送来的证物,经过小吏、办员、书吏、郡丞、通判五方核查无误之后,将案件以及人的案例送到我面前来。”
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地有人将他们村子里、乡里、镇子里、县里正在传播流言,且行踪诡异,像是故意的人绑起来,然后送到他这里。
其中县里送上来的人还好,那些人都是经过县令、县丞、通判层层审批的,大多数是没有问题的。
即便还需要他们在过一遍,也是较为轻松。
但直接被村子里镇子里乡里送来的人,却并不是那么的轻松了。
这里面夹杂着不少被冤枉的人,毕竟普通的民众没有那么强的分辨能力,可以看出到底谁是故意的、谁不是故意的。
面对这种人,一般来讲如果是被冤枉的,查清楚真的是被冤枉的,并不是骗取钱财的后,由郡里面派人将人送回去,并且给一笔补偿金。
这也是之前有样学样,看着陈珂的动作而做的。
如今已经很好的在地方上施行下去了。
孟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这样子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希望快点结束八,今年尚且还想过一个好年啊。”
..........
一处官邸中。
这官邸是之前的行宫,嬴政自从对出巡失去兴趣后,就将这行宫丢给了陈珂,让他看看有什么用处没有。
而陈珂自然而然的将这个行宫改造了一些,去除了一些逾越的花纹以及饰品,将这个地方作为暂时接待别国重要使臣的地方。
唯有在自己的国家中担任重要角色,并且那个国家本身也是较为强大、或者与大秦关系较好的,才能够入住这里。
此时,商王帝仑就住在这里,已经是住了半个月了。
随着他一起住在这里的,还有徐福。
帝仑按了按额头,他看着手里的书籍。
一开口,却是十分标准的大秦官话:“徐使令,您说陛下什么时候有时间见我?”
徐福神色中有些为难:“最近临近年关,陛下的事情太多了。”
“不过可以推测,在年前一定是能够见到的。”